057、国青队准教练

  李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默默地瞪着端木绿。
  李俊的个头，最少也有一米九，但看端木绿，竟发现端木绿比他还高那么一丢丢，李俊可以称得上是稍稍仰望端木绿了。
  李俊后退一步，换成与端木绿平视。
  端木绿虎着脸儿，直直地盯着李俊。
  李俊思忖：这是哪里来的傻逼，没事捉弄人玩儿？
  ——说白了，事发突然，李俊根本不信端木绿会找他拜师。
  他又不认识端木绿。
  心底微微冷哼，李俊故意刁难端木绿，说道：“想拜我为师，怎地不跪下？”
  便见端木绿扑通一下，当真跪了，喊道：“师傅——”
  “……”李俊傻眼了：卧槽～男儿膝下有黄金啊！节操呢？原则呢？男子汉的自尊心呢？全喂给狗吃了吗？！——卧槽～你还真跪啊？！
  太出乎意料了！
  不仅李俊懵了，连吴泽君他们也看傻了。
  真没想到端木绿不仅傻憨厚萌，还脑子一根筋儿，都能与杨严并肩了——北京球队的后补球员杨严场上无主见，向来只听吴泽君的指示！
  这操蛋的拜师行为，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李俊把人给怎么着了呢！李俊从未想过：他只是单纯地看一看老师，岂料却意外给自己找来一名拖油瓶徒弟，这这这……
  “师傅，你何时教我当个优秀厉害的后卫啊？”端木绿上纲上线，直奔主题。
  李俊气得直哆嗦，怒道：“你乱喊什么！”
  “师傅啊？”端木绿理所当然地回答，“你不是说想拜你为师，就得下跪了么？我现在下跪了，可不就是你的徒弟了？”
  “……”李俊额上乍现青筋，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一股恼怒憋在心口，别提多尴尬了。晕晕糊糊半晌，李俊总算开口了，却道：“去见——师、公。”
  李俊硬生生地吐出“师公”两个字来，不停地催眠大脑：老师我对不起您，老师我对不起您，老师我对不起您，求您千万别生气……
  李俊可以设想：当人高马大的端木绿一见老师，脱口而出喊“师公”后，老师的反应一定很精彩。
  琅涛见李俊憋屈地收下了厚着脸皮拜师的端木绿，十分想笑，却极力地忍住笑意，以免李俊难堪。吴泽君则一边对端木绿悄悄地竖起大拇指，一边笑吟吟地拍了拍李俊的肩膀，乐道：
  “走吧？——看在你帮我训练队友的份上，我免费出钱载你去。”
  李俊拍掉吴泽君的爪子，都懒得说他了。
  真要免费就不要载那么多人，当他傻吗？！
  吴泽君小跑公路旁边，朝着一辆开来的空的出租车挥了挥手。
  一辆出租车停下。
  一行人挤挤压压，小车委实装不下八人。
  吴泽君哭丧一张脸，只好再叫一辆车来。
  瞅着吴泽君大出血，李俊心里好受多了。
  坐在出租车里，吴泽君报出地址，出租车一前一后，风驰电掣地前往目的地。
  半个小时后，一群人相继下了车。吴泽君付好车钱，挥手和出租车司机说拜拜。
  出租车呼啸疾去。
  琅涛等人定睛看了看周边，周边疑似郊外，全是小树林，位置相当隐蔽，几乎没有行人，倒有几辆公共汽车偶尔来来往往，出租车也少得可怜。
  琅涛等人再瞧一瞧眼前的大门，门上挂有“蒙训”两个大字的牌匾，以及门旁建有一座小小的看守房。一位穿着警服的保安大叔探出了脑袋，紧紧地盯向他们。
  吴泽君道：“您好，我们来找蒙凡玉蒙教练，我们是蒙教练的学生，特意来看望他的。”
  “哦～”保安大叔听罢，一脸恍然大悟，连忙热诚地说明，“蒙教练正在做测试，你们往里面走就行了——他在最里头。”说罢，替琅涛等人打开了门。
  琅涛等人说了一句“谢谢”，抬脚迈进了门。
  门内是一条蜿蜒小坡，能供四辆出租车并排行驶。小坡两边是一排排树林，树林长得很茂盛，阻隔了林外景物。从小坡一路朝上，便是一片平坦的宿舍楼区，宿舍楼区是两层式，宿舍楼区的不远处，设有三所足球场。
  想来蒙教练，应该呆在其中一所足球场里吧？
  琅涛眼皮跳了跳：这种场景，颇有某支热门球队集训的味道啊！
  的确，环境优雅安静，伴随时不时地口哨响声，真的太符合了。
  少女们依照承诺，决定留下，原地等待少年们归来。
  琅涛和端木绿则无视李俊的不满，厚着脸皮地跟去。
  于是，李俊等人顺着足球场寻人。
  寻到第二所足球场，琅涛总算见到了传闻中的教练——国青队准教练。
  国青队准教练是一位五十来岁的美型大叔——好吧， 外表根本看不出已有五十岁，琅涛是从他有一半花白头发猜的。美型大叔除了头发半白，脸上皱纹竟没多少，不苟言笑，面无胡须，肤色略黑，身材适中，高挑偏瘦，穿着一套西服，戴着一副眼镜，一手拿纸，一手握笔，非常具有大学教授的气质，神奇得令人养眼。
  ——这就是国青队准教练蒙凡玉吗？果真人如其名：如玉一般温厚。
  一如李俊所想——
  “师公——”今天的端木绿分外热情，众人还未出声，他便率先地喊出声来。
  李俊一顿，立马瞅向自己的老师。
  蒙凡玉老师面色一青，继而波澜不惊地推了推眼镜，抬头看向端木绿，打量半天，冷声道：“对不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师傅老师……”李俊硬着头皮上前。
  李俊并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吴泽君推的。
  “李俊？”蒙凡玉老师转向李俊，“你终于来了？”蒙凡玉老师又瞅向吴泽君和薛林，有点惊奇，“你们也好久不见了。”
  吴泽君扬起一抹笑脸，礼貌道：“蒙老师，你好。”
  薛林也轻声道：“您好，蒙老师。”
  “不错，不错。”蒙凡玉老师打量三人的身板，“几年不见，你们倒是越发厉害了，身板锻炼得不错，继续保持，加油。”
  琅涛站在一旁，自觉当起安静的美男子，完全不插话。
  “师公，你感觉我怎样？”端木绿挠了挠头，频繁地怒刷存在感。
  “……”蒙凡玉老师冷静地注视端木绿的海拔及体格，“你的球风比吴泽君还粗糙，如果你想转行，篮球也很适合你。”
  哇～好毒舌！
  端木绿垂下脑袋，被蒙凡玉老师重重地打击到了。
  “他是怎么回事？”蒙凡玉老师望向李俊等人，不快地皱了皱眉。
  李俊低头看蚂蚁，不敢吱声。薛林无言地瞥向吴泽君。蒙凡玉老师见罢，哪能不晓得呢？——板起脸来，蒙凡玉老师质问吴泽君：“怎么回事？”
  吴泽君“咳”了一声，干巴巴道：“他是端木绿。”
  “还有呢？”蒙凡玉老师眯眼。
  “他是我的队友。”吴泽君耿直地开口，“队友也是后卫，佩服李俊的球技，便向他拜师了——李俊也同意了，所以……”
  您就是队友的师公啦！
  这句话吴泽君不敢说。
  “……”蒙凡玉老师哭笑不得。
  蒙凡玉老师瞅了瞅端木绿，颇为嫌弃，叹道：“除了海拔占优势之外，我看不出他有其他足球方面的优点……”
  端木绿立即道：“我会很听话，这算不算优点？——只要师公交待我办的事，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会完成，我保证！”
  蒙凡玉老师很不客气道：“那你绕着三座球场跑五十圈！”
  绕一所球场约有三百米，三所球场大约九百米，绕三座球场跑二十圈估计是四万五千米——这比平时的校内训练还夸张啊！
  但是，端木绿也不反驳，吭哧吭哧地长跑。
  蒙凡玉老师目视端木绿老老实实地匀速跑完两所球场的距离后，便不再看他了。转过头来，蒙凡玉老师先对薛林说：“状态不佳，你是不是锻炼过度了？”
  薛林一愣，摇了摇头，死不承认。
  蒙玉凡老师火眼金睛，为了拆穿他，不怀好意道：“既然如此，那你要不要接几球玩一玩？——看到那群小崽子们没有？他们是我的学生，让他们轮流给你喂招，让我瞧一瞧你这几年进步了没有？”
  薛林脸红了，头一次知错道：“……伤没好。”
  “你……你……”蒙凡玉老师怔怔地望着薛林，疑似想起了往事，轻叹不已，“一定要学会保养，身体不健康的话，哪有本钱踢球呢？”
  “您说得是。”薛林恭敬地受教，“我会尽快恢复，再也不受伤。”
  “你……”蒙玉凡老师抚摸薛林的脑袋，“好自为知。”
  薛林神色不变，淡然应下。
  训完了薛林，蒙凡玉老师这才端着脸对李俊道：“要不是吴泽君陪你来，你是不是不准备来了？让你参加个把集训你也不来，活像我要害你，是吧？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明显是气话，大气睿智的蒙凡玉老师怎能小家子气呢？
  李俊讨好地笑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毕竟是我太任性，辜负了您的期望！我考进外省，是想尝试一下自身的能力，没有别的意思……之所以推辞集训，我是错认你要组建国青队，特意把我召来，我不想走后门……”
  蒙凡玉老师笑骂道：“你也太抬举自个儿了……就算你优秀到突破天际，我也不可能徇私舞弊，破格提拔你为国青队成员——大足联赛还未开启，这会子建队，不是给大足联赛打脸么？还是按照老规矩，只要你们球队踢进大足联赛前三名，我就召你为国青队的正选首发球员！当然，仅限于你状态良好。”
  李俊认真道：“要是我们球队掉到大足联赛前三名后呢？”
  “……”蒙凡玉老师没好气说，“替补队员二十一个名额，看在你是我徒弟的情分上，我会考虑加上你的。”
  “二十一个名额？”琅涛实在忍不住地提醒，“标准足球队不是二十二个替补名额吗？”
  “没错，是二十一个。”蒙凡玉老师直率地翻个白眼，很不高兴，“有个名额被人预定，我是没权更改——真要强行更改……”
  蒙凡玉老师抿了抿嘴，就此打住。
  众人目光一闪，表示理解。
  莫名地，琅涛想到龙有彦，莫非……
  “你又是谁？！”蒙凡玉老师回过神来，不爽地斜视琅涛。
  今天来的陌生人挺多啊？！——别又是徒孙！
  “咳～我是琅涛，注定要当下一届大足联赛的MVP男人！”为了给蒙凡玉老师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琅涛气势恢弘，无比中二地发出宣言，“下一届大足联赛的冠军队伍必是我们北京体育学院足球队！我是要踹下大足球员高手、登上大足联赛宝座的王者！未来的国青队长由我担任！”
  “……”众人惊了。
  吴泽君心声：琅涛你二了——
  薛林心声：琅涛你二了。
  端木绿心声：好霸气的队长！
  李俊心声：目测是强敌！
  蒙凡玉老师心声：……他是打哪儿来的逗逼？
  琅涛决计没有想过，他的宣言起到了反效果。
  见众人一愣一愣，琅涛自认他们被震住了，握了握拳，活脱脱热血少年样儿，又道：“我自荐，能不能加入国青队？我保证我会做到最好——我喜欢足球！总有一天，我会率领世青队，赢得世青杯冠军！”
  “……”好久没遇到这么二的熊孩子了，看在他对足球一片赤城的份儿，蒙凡玉老师就不打击琅涛的信心了。退让一步，蒙凡玉老师敷衍道：“虽然我不在意你的自荐，但若真想入选国青队，只要你们球队拿到大足联赛的前三名，我就召你们入队——还是正选！”
  这是蒙凡玉老师头一次暗示他会关注琅涛他们球队的表现。
  “一言为定！”琅涛大笑。
  琅涛得到蒙凡玉老师的保证，高高兴兴地跑了——
  他要告诉落彩依她们这条好消息。
  蒙凡玉老师见琅涛跑远，又支走其他人，只让李俊留下，单独和他谈了好久。
  之后，李俊就没出现了。
  待到天色渐暗，琅涛等人径直地离开。
  回校的路上，琅涛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是什么事呢？
  ——嗯，想不起来，那肯定不重要。
  眯着两眼，琅涛愉快地期待接下来的区足决赛：只要赢得区足冠军，就等于拿到市足球赛的门票，再赢得市足冠军，就能进军大足联赛！
  只要他们一直赢下去——
  哦也～太美好了！
  傍晚，蒙训球场。
  ……端木绿跑完四万五千米后，累得直喘气——当他听到蒙凡玉师公告诉他，琅涛等人丢下他走了，顿时傻眼了，也不气喘了。
  “啊——”端木绿哀嚎不止，“队长你个混蛋啊啊！”
  惨叫不绝于耳。
  蒙凡玉老师有趣地看着端木绿垂头挺胸，心下感慨：呵～不愧是儒师弟的学生啊！
  很耐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