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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6

  第三百六十九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6
  陆半夏是一个太过理智和决断的女人,在感情上极少会拖拖拉拉,放弃和纠缠相比,始终占有卑微和尊严上的好处。宁可放弃,孤寂舔舐自己的伤口,也不愿意放下骄傲与自尊去卑微乞求。
  但是,在感情中过于理智与果断并非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方想要纠缠不清的情况下。
  陆半夏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陆半夏,纵然理智清楚,冷静,身体却已抵抗不住,被他强势的抱在怀中。或许,她可以更狠心一些,一脚踹到他有伤的膝盖上,有几秒的迟疑,最终放弃。
  做不成夫妻,也不想变成敌人,这般的相互伤害。
  李越祈无疑是失控了,有力的双臂收紧,没留一丝缝隙的紧紧拥住她,迟到了两年的拥抱。柔软的身子,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宛如是一场梦。
  陆半夏心中有怨,他心中何尝没有。
  “夏夏,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李越祈沉声,态度坚决如铁。
  陆半夏双手没有挣扎的垂落,也没有回应他。李越祈等了半响察觉到不对劲,她整个人的身体力量全在他的身上,他侧头看向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心倏地的紧起来,声音里有着惊慌失措:“……夏夏!”
  陆半夏在与他挣扎时,一阵头晕目眩来袭,尽管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在他的面前晕倒,却还是抵挡不住那剧烈的晕眩,昏倒在他的怀中。
  李越祈这么多年无论面对什么都云淡风轻,再棘手的案子也未曾让他方寸大乱,可是当陆半夏晕倒在他的怀中那一刻,他真觉得,世界崩塌,神魂俱裂。破天荒的不知所措,脑子一片混乱,只知道抱着她,不断的唤着她,有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要送她去医院。
  抱着陆半夏坐进车子里,他才发现她比两年前更单薄,清瘦的厉害,抱在怀中骨头都摞人。心被无形的大掌揪着,沉闷的无法正常的呼吸。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没有一点的血色,手也很冰冷,这明明是夏季啊!
  “夏夏……对不起!”
  伸手拨开遮住她脸颊的发丝,低头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轻声低喃。
  迟来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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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陆半夏被送进急救室,各种检查跌重而来,李越祈心情忐忑在外面等候,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度秒如年。因为他的腿有伤,又一路抱着陆半夏,似乎加重了腿伤,此刻是钻心的疼,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的注意力全在急救室内的陆半夏身上,无暇顾及自己的疼痛。
  一直到检查结束,陆半夏也没有醒过来,医生让护士送她去病房,李越祈却被医生叫到办公室详谈。
  气氛是诡异的冰冷,李越祈在听到医生说她曾经流产时,点头,承认她在两年有一次意外流产。
  医生听完却摇头并说:按照时间推算,她流产应该是在一年半前,如先生你说她之前已经流产过一次,她体内已经产生抗体,再怀孩子如果是阳性,孩子很容易发生溶血,造成死胎!
  医生可以肯定,她的第二胎是溶血...
  李越祈听了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年半前流产,这怎么可能?
  医生根据检查结果告诉他,陆半夏的血型很特殊,是Rh阴性AB型血。在C国,Rh阴型血的人约占0.34%。其中Rh阴性A型血的人约占0.102%;Rh阴性B型血的人约占0.102%;Rh阴性O型血的人约占0.102%;Rh阴性AB型血的人则约占0.034%。
  新生儿溶血,母亲是Rh阴性,胎儿是Rh阳性,易患“Rh溶血病”,Rh血型不合溶血一般在第二胎以后发生,一胎比一胎加重。
  除非父亲是RH阴性血型,这样孩子百分之百就是RH阴性,不存在发生新生儿溶血的问题。
  但,李越祈,不是。
  陆半夏的体质原本很好,但是在一年之内,两次流产,造成她的身体负荷不了,血液又特殊,失血后无法输血,只能靠自己的造血能力慢慢的恢复;一年半前的流产对她的身体伤害太大,这也是她经常晕倒的原因。
  李越祈浑浑噩噩的回到病房,脑子空白一片,看着陆半夏苍白的脸颊,清瘦的像是要人心碎,想到她两次流产,心如刀割。
  犹记得在宁安时她轻便的射篮,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那股自信和张扬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她已经消瘦成这般,躺在*上气息似有若无,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手指伸到她的面前,只是差那么一点点,指尖剧烈的颤抖,他第一次不敢触碰她,好像她是一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
  鹰眸猩红,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瓣,如刺在喉,吞吐不得,疼痛折磨,绝望疯狂的席卷,似要将一切都彻底摧毁!
  眼神的光已经破碎不堪,医生的话还在耳畔徘徊——
  流产的事摧毁的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里防线,病人的血液里含有抗抑郁的药物,虽然是初期,但抑郁不容小觑,她的胃口应该不是很好,因为抑郁会引起她的厌食症。
  流产,抑郁,厌食症,字字诛心。
  他不知道这两年,她的身上竟然经历这么多的事情,更不知道她是如何艰难度过那些煎熬的日日夜夜。
  缩回来的手,紧紧的握住她冰冷的指尖,将她的手面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眼角闪烁类似晶莹的东西。
  ——患者的血型实在是太过特殊,两次流产已经掏空了她的身体,我建议她还是不要再怀孕比较好。否则流产是小事,一旦失血过多,没有RH阴性AB型血输给她,大人也会救不回来!
  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自己,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坚持要离婚!
  ……
  卷翘浓密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睛上,投下一片青影。忽然之间一阵颤抖,缓慢的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他清隽的容颜。
  “夏夏……”看到她醒来,李越祈眉梢染上一丝欣喜,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半夏静静的看了他三秒,眸光落在被他握着的手上,随后抽回,始终一言不发。
  “——夏夏!”他开口,欲言又止。
  “出去。”她声音有些冷,眸光都不再看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痛苦着,煎熬着。第一次是因为误会,他没接到那个电话,她流产,他没陪在她的身边,那么第二次为什么不告诉他!
  陆半夏心一惊的疼,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原本没打算让他知道的。
  手指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眼眶干干的,洁白的贝齿暗暗的咬住纷嫩的唇瓣。
  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因为第一胎流产,以后她怀的每一个孩子都很有可能溶血而流掉,然后让别人知道她是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让陆子矜有机会嘲笑她是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
  除非是有一个和她同血型的男人。
  这可能吗?
  “你走!”现在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李越祈再次抓住她的手,陆半夏想要挣脱,他握的更加用力,另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银色闪亮的东西。
  陆半夏看到,动作顿住了。
  李越祈解开脖子上的项链,挂着的是一枚婚戒。这枚婚戒陆半夏拔下来过两次,第一次放在书房,他在总统府强势给她戴上,警告她不许再摘下。
  第二次她将这枚戒指扔在了母亲的墓地,没想到还是被他捡回来了,这两年一直挂在脖子上从不离身。
  “夏夏,没关系……我们不要孩子,这辈子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他沙哑的开口,紧紧的扣住她的手,不顾她的反对,再次将戒指戴进她的手指上。
  两年前陆半夏离开的前一晚,陆子矜曾经问他:“李越祈,如果你愿意和陆半夏离婚和我在一起,我愿意放下所有的一切和你好好过日子,以后再也不针对她,也不和她抢了!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当时李越祈沉默许久,在陆子矜又过来抱住他的手臂时,他冷冷的拨开她的手,关上电脑,非常决绝的开口:“够了,陆子矜!不管什么,凡是半夏所拥有的你都要抢,有意思吗?我可以帮你在事业上登上鼎峰,但我也警告你,不要再做这些无聊的事去伤害夏夏,否则我会让你和陆川双倍奉还!”
  陆子矜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许久,总觉得看不透李越祈,他还在隐藏着什么。“你什么意思?”
  “等M国情势稳定,我会想办法让夏夏跟我去M国定居!在那之前我会帮你成为一名金牌律师,同样的,夏夏的身世就让它成为永恒的秘密!”
  他本是想要利用陆子矜报复陆家,可是这样就牵扯到陆半夏,牵扯到一直没放下半夏的陆川,看到陆半夏对陆子矜与自己*反应强烈,他知道不该继续下去,在仇恨与半夏之间,他深思熟虑的衡量后,选择了半夏。
  令他没想到的是半夏失踪了,她卸职离开国都,无影无踪!一时间,又气又急,气她的狠心,决绝,着急找不到她,那种牵肠挂肚的眷恋让人饱受折磨!
  这两年他一边寻找陆半夏,一边按照约定在事业上帮助陆子矜,面对陆子矜偶尔做出的*举动,他无动于衷,也曾警告过她收敛点;陆子矜已经不再多做什么,不过是因为他们在工作上的配合,外界很容易就误解了他们的关系。
  他懒得去理会外界的风言风语,这样的事只会越描越黑,也让陆子矜不要再媒体面前乱说话。陆子矜倒是没说,但显然外界对他们的胡乱猜测越来越猖狂!
  经历了一年半的时间,他没有半夏的一点消息,毫无办法之下只能用一个最不是办法的办法,出现在公众媒体的面前!默许流言风语,借用陆子矜的关系,逼她现身。
  ……
  陆半夏清冽的眸子看着他,听着他的话没有半分的感动,看到婚戒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伸手拔掉另一只手上的针管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血液倒流,与苍白的肌肤形成明显的对比!
  李越祈想要按住她的手没按住,陆半夏起身走到窗前,手上的血液覆盖整个手面,一滴一滴的落在洁白的地砖上。
  “不要孩子你认为我该感激你吗?你以为捡回婚戒就能改变我们之间的问题吗?”陆半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伸手拔掉自己手里的戒指,从窗户直接扔出去,声音冰冷:“我告诉你,不会!”
  李越祈眸子一扬,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转身就想要下楼去找。
  陆半夏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咬唇道:“就算你找回来我也会扔掉!”
  李越祈的步伐顿了下,回头,认真的神色对她说:“就算你第一百次将它扔了,我第一百零一次也会将它找回来!”
  他还没有放弃,她也不能轻易就放弃。
  李越祈下去前找了护士给她重新输液,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他珍惜。
  护士来时,陆半夏拒绝输液,这些药物根本就治标不治本,输不输都一样。她想出院,却被医生制止,需要再观察*。
  病房的窗外是一片草地和人工喷泉,李越祈蹲在绿地上一寸一寸寻找的很仔细。戴着婚戒的手不停的扒开绿油油的草,有些草叶有锯齿,割破了手指,鲜红色的血液一点点的渗出来。
  他的腿又开始疼起来,即便如此还是一直寻找到下半夜,整个草地地毯式寻找完将目标锁定在喷泉,没有丝毫迟疑的直接踏进水深淹没膝盖的喷泉里,寻找那枚婚戒。
  陆半夏没有出院,也没有继续输液,一直站在窗口看着他在认真的寻找着婚戒。
  不过是一枚戒指罢了,需要他这样费尽心思吗?
  还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改变她的决定?
  喷泉很大,水深,晚上的光线又不是很好,寻找起来更加的困难。不知道是不是月色的缘故,他的脸色显得很是苍白,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烁,鹰眸却一直盯在水里,手指一点点的摸索,一寸都不放过。
  近凌晨的时候国都下了一场雨,下的又急又凶,没几十秒就淋湿了他整个人,水花砸在喷泉里,让寻找变得更加困难。他拿着借来的手电筒,依旧不肯放弃的寻找着。
  陆半夏也在窗口站了近一宿,头很晕,她从值班护士那借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接通没等对方开口,她说:“刑天,你来医院接我一下。”
  李越祈将她抱过来的,身上没有钱没有手机,除了刑天,她不知道该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能够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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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天到医院是半个小时后,磅礴大雨转变成淅沥沥的小雨,陆半夏站在医院的门口,刑天撑伞下车走到她面前,眉头皱的很紧,“是又晕倒了。”
  陆半夏回答的云淡风轻:“没什么。”
  经过他身旁上车,刑天眼眸里划过一丝迟疑,上车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也在医院!”
  是称述,不是疑问。
  陆半夏沉默,等同默认。
  刑天也没多说什么,发动车子绝尘而去。小雨拍打在车窗,街灯黯淡浮光掠影的从陆半夏苍白的脸色上划过,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车窗外,很明显没有谈话的(欲)望。
  几次话已到舌尖转了一个圈,最后咽回腹中。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的收紧,青筋若隐若现,极力的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现在还是李越祈的妻子,有些话他不能说,也没资格说。
  在处理离婚这件事,她有多决绝,他看得见;同样李越祈有多不愿意离婚,他也能想象到。
  在她还不是单身的时候,只能作为朋友在她的需要伸出善意的手,尽量不再增加她的麻烦。
  在对陆半夏心动之前,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除了训练和任务,他没有想过其他任何东西。在遇见陆半夏,心动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心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忐忑不安,时常牵挂着她的安好。
  靠的太近怕吓到她,离的太远又舍不得,这样的折磨实在是太过煎熬。
  他没有任何的恋爱经验,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喜欢女孩相处,尤其是陆半夏的情况如此特殊,他不敢表露的太多,更不敢在此时此刻对她说出什么来。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可要等到时候,有时还真觉得是遥遥无期!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雨已经停了,陆半夏解开安全带,对他说:“谢谢!”
  刑天笑笑:“陆半夏,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我,我不知道,也不习惯!”在刑天之前,陆半夏其实没什么朋友,女性的闺蜜更是没有。她向来是独来独往,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被人欠,只是没想到会欠刑天这么多次。
  “那以后就慢慢的习惯。”刑天想着也许从朋友开始做起,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不是一件坏事!
  陆半夏神色微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抿唇露出清浅的笑容,“晚安。”
  “早安,陆半夏!”东方已经泛着鱼肚白,现在是早晨了!
  陆半夏下车要走进去,听到后面传来开车门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刑天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风凉,别感冒了。”声音顿了下,又说:“陆半夏,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会主动打电话找我!
  “什么?”陆半夏一时间没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刑天抓着碎发,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可那耀眼的光芒却是遮挡不住的流泻。
  陆半夏敛眸,深意的看了看他,没再多问,转身走进去。
  刑天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幕中,嘴角还一直挂着笑意。好像为了她这一通主动的电话,这两年的等候是值得的。
  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也不知道在未来还会不会喜欢上别的人,但在目前,他还是想等等她,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只要自己放慢脚步,等她,相信他们一定会有机会并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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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上午,医院的住院部显得格外的热闹,不是因为住进什么大人物,也不是因为有什么好事发生,而是因为在住院部楼下的喷泉有一个男人在烈日炎炎下寻找着什么东西。
  清晨下的那场雨淋湿了他的衣服,上午的烈日又将他的衣服晒干了,之后衣服上的潮湿全是汗水……
  戒指扔多少次都可以找回来,那么人心丢了是不是也可以一次次的找回来?答案是不知道,但只要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他都想试一试。
  烈日炎炎,一开始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到后面天气越来越热所有人都躲进有冷气的屋子里避暑,毕竟看热闹远不及避暑重要。
  也有人苦心劝说他不要再找了,李越祈恍若未闻,脸色有着不寻常的红,眸光紧紧的盯着喷泉地。
  这个该死的地方他已经找到千万次,却还是找不到。
  腿已经痛了*,克制不住的颤抖,连站都站不稳,脚下还踩着的是鹅卵石,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跌在喷泉里,水花四溅。
  李越祈尝试站起来,没有成功,手抓到一把鹅卵石,摞的掌心生疼。眼角不经意间扫到在一块大的鹅卵石下有银光闪烁,干裂的薄唇瞬间溢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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