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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

  总之,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儿。
  众人赶紧往后撤,而水泡也越来越多,就如同沸腾了一样,而就在这时,我却发现,水位并没有上升,反而是下降了。
  难道不是暴突泉,而是地漏?
  伴随着越来越低的水位,众人停下了撤退的姿势,纷纷松了一口气。这时,却见那根只剩下一半的图腾石柱,忽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伴随着水位的下降,整根石柱也开始往下沉,与此同时,石柱周围快速形成了一个大宣布我,不消片刻,这地方的水就完全被吸光了。
  这时,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幕奇异的场景,中央的图腾柱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四方形的入口,黑黝黝的,之前的水,显然都是被这个入口给吸了进去,图腾柱也肯定是掉到洞里去了。
  豆腐嘶了一声,说:“想不到啊,这柱子下面原来还别有洞天。”说着,便趴在地上,探头伸下去看。这四方形的洞口也不过能容一人,因而我们其余人一时也看不清下面的情况。豆腐打着探照灯看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我拍了拍他,道:“看清楚了没有,那有下面是什么?”
  豆腐没把头缩回来,语气带着些不确定的说:“梯子,还有很多人在走,我是不是眼花了?”
  梯子?还有很多人?
  听见这话,我猛地揪着豆腐的领子把人拽起来,说:“说什么傻话,你说有梯子就算了,怎么会有很多人?”
  豆腐也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挠了挠头,道:“不信你自己看。”
  我于是趴到洞口,将脑袋探下去,打着探照灯往下看。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间石室下面,是个非常大的空间,探照灯根本找不到头尾,四周都是黑糊糊一片。而唯一能看到的物体,赫然是距我们约有二三十米高的宽大石阶。
  那石阶和我们下来的那条石阶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下方的石阶石料是白色的,造型工整,宽大,一层一层向下延伸,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结尾,它出现在这深深的地底世界中,简直宏伟的让人窒息。而石阶整体是悬空的,可以看到下方粗大支撑的柱子一直延伸到更深的黑暗中,石阶两侧则是黑暗的虚空。
  一时间,我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象。
  而豆腐所说的人,一开始我没有看到,但须臾,我便发现,从探照灯的尽头处,慢慢走来了一个个的人影儿,不错确实是人,不是什么黄虎一类的东西。他们穿着衣服,神情虽然看不清楚,但行动却与活人无异。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根本说不出话来,而外面的钟恭等人则开始催问我:“看到什么了,怎么不说话?”
  这一刻,我该说什么?
  难道告诉他们,我看到了一群生活在地底的人?
  那些人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偷窥’,自黑暗中走来,沿着恢宏的石阶一步步向上走,最后又慢慢离开了我的视线。直到此时,我才直起了身。豆腐露出一副,看吧,我就是说自己没骗人的模样,问我:“这下信了吧?”
  我点了点头,对颛瑞等人道:“下面真的有人,但我觉得这不可能,它们应该不可能是活人。”
  很快,其余人也一一去那个洞口处查看,须臾,我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看向颛瑞。颛瑞看了看周围已经完全露出来的神文,沉吟一声,问章文还有多少没拍,章文比划着说,还剩下水面以下的部分,以及上方的一小块地方。
  于是颛瑞说:“手工将它们拓下来,弄完之后,再下去看看。”他指了指那个四方形的入口。
  众人裤子衣摆都湿透了,便将衣裤拧干,放在点燃的固体燃料边烤,一边儿吃喝,补充体力。拓印是个细致活儿,至少需要三个小时,这段时间里,众人时不时的会透过入口,观察下方的那个‘世界’,很快,我们便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
  那些人是源源不断的,他们从石阶下方的黑暗中走来,一直朝着石阶上方而去,但却没有从上面下来的。
  他们去了哪儿?
  这些难道是粽子?可是,这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粽子?
  这些问题,这奇异的一幕,我们谁也无法解释,一时间只能先压在心底。众人吃喝完毕,闭目小憩了两个小时,章文那边的拓印工作也完成了,一沓厚厚的图纸被颛瑞用防水袋装起来,压在了装备包的里层。
  紧接着,我们摸出绳索,用一根铁凿架在洞口上方,以此固定绳索,开始顺着绳索下去。当然,这次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未免被那些疑似粽子的东西袭击,我们戴着防毒面具的同时,将水牛角都露了出来。防毒面具可以很有效的阻挡人的气息,而水牛角,传说中更有影藏阳气的功效,这两样加在一起,一般的粽子是不会发觉的。‘
  众人一一下降到了石阶之上,这会儿刚刚一批粽子过去,因此石阶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们几个,这个地方也不知有多大,探照灯依旧照不到头尾,灯光向下打去,石阶蔓延而去,给人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豆腐惊叹道:“这地方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就在这时,灯光尽头,又一批粽子出现了,近距离观察我才发现,这些粽子原来是带着面具的,它们穿着的服饰更为奇怪,就与我之前在浮雕上见到的差不多,似乎就裹了一块布而已。这些东西和我们预期的一样,仿佛没有注意到我们,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顺着台阶往上走去。
  我心中琢磨:这台阶之上是什么所在?这台阶之下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一批批‘人’接连不断从下面走上去,却从不见有人下来过?思索间,我看了一下尸仙,发现它一动不动站在豆腐身边,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似乎这些粽子不足以引起它的食欲。
  而这时,颛瑞的下一个指令,和我不谋而合。众人不敢出声,担心惊动那些粽子,于是只有手势做简单的交流。颛瑞指了指石阶上方,示意我们跟上去,看样子和我想的一样,也是想弄清楚,这石阶上方究竟是什么地方,引的这么多粽子争相前往。
  众人轻手轻脚,跟在这些粽子不远处,沿着石阶而上。
  这石阶很长,周围死寂一片,连我们的呼吸声,都因为防毒面具而被压到了几乎消失的地步。
  就在这时,石阶的尽头忽然到了,尽头处是一个大平台,平台上还放着一具类似石棺一样的东西,除此之外,便还站着几只粽子。
  正当我疑惑着粽子的数量怎么这么少时,那几个粽子,忽然站在石阶边缘,猛地跳了下去,身形极快的坠入了黑暗之中。
  这一幕看的众人头皮发麻,与此同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没有粽子往回走,因为……它们爬到石阶的最高点后,又都跳下去了……
  豆腐咕嘟咽了咽口水,发出响亮的声音,结结巴巴道:“这些粽子在、在自杀?”
  ☆、第二十四章  石化
  我说:“粽子都死的不能再死了,自杀个屁。”一转眼,石阶高处就只剩下我们这一帮人,我脑海里形成了一副古怪的画面,幽暗的地底世界中,一帮粽子从黑暗中而来,爬到石阶的最高点,最后又跳下去,再往上爬。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死亡循环。
  死亡循环是民间迷信的说法,是说一些游魂野鬼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投胎,因此一直留在死的地方,重复着死时的场景,比如很多鬼故事中描写过这样一个场景:某栋楼曾经有一个人跳楼自杀,后来到了晚上,一些晚归的人偶尔会看到有人跳楼的景象,而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就是民间所讲的死亡循环。
  而现在,另外一批粽子正朝着我们走过来,众人不敢跟它们接触,闪到石阶边缘,看着它们模糊的面容走向石阶高处,紧接着又跳了下去,如此往复,诡异之极。
  最终,颛瑞将目光放到石阶高处那个如同石棺一样的东西上,没说话,只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上去。须臾,众人站在了石阶的最高处,让我们震惊的是,我原以为石阶的尽头,应该是于上方相连的,但现实情况却和我想象的相反。这个石阶的另一侧并非连接着山壁,而是悬空的,在它另一面,同样是一条石阶蔓延向下,两条石阶像一个倒着的v字,中间的点,便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我不由得惊异,要知道,这个地下空间非常广阔,而这个v字也非常深,唯一的支撑点,就是每隔百米左右才会有一根大柱子没入黑暗中,这样的建筑结构,尧方古国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修建这样一个地方,又有什么作用?
  根据这个洞窟的广阔度,我确定这肯定不是人力所挖掘出来的,很可能是天坑一类的自然产物。
  而被我们误以为是石棺的东西,凑近一看,才发现并不是棺椁,而是一架类似于石床的东西,四周雕刻着兽纹神语,给人一种神秘古老的感觉,透过这些古老的浮雕和文字,我仿佛可以想象尧方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它们必定拥有一套自己独特的信仰和文明,这样的方国,在夏商的千百年间非常多,它们的最终下场,大部分是被吞并,然后汉化,最终才形成了今天的各个民族。
  尧方究竟是为何毁灭,已经不得而知了,只从上面的王宫来看,很大可能是毁于战乱。
  而眼前的这具石床造型精美,雕工细致,石料灰白色,由于对石头不怎么了解,因而我也看不出是什么料子,但触手质地比较坚硬。这时,豆腐忽然伸出手丈量了一下,说:“这石床太短,估摸一米五左右,怎么睡人啊?难不成尧方国的人都是矮子?”
  章文说:“这不是床,是一个祭祀台,你们看这上面的浮雕,雕刻的是祭祀这些异兽的场景,我怀疑这个地底天坑,是古尧方的一个祭祀场所。”
  我们正说着,钟恭眼尖,忽然指着我们右手的黑暗处,说:“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手里的探照灯也顺势移过去,之间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儿,连具体轮廓都看不清。
  我示意众人将探照灯全部聚集到一处,如此一来,光线增强了许多,霎时间,我便发现,原来在离石阶约莫有四十多米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圆形平台。
  那平台是由一根大柱子独立撑起来的,独树一帜立在黑暗中,显示着它独特的地位。
  圆形的平台与周围的灰白与黑暗格格不入,被刷成了赤红色,看上去血淋淋一样的,显得触目惊心,十分扎人眼球。那平台正中央,赫然还端坐着一具戴着面具的尸体,不知是不是巧合,尸体正面恰好朝向我们,仿佛之前一直在黑暗中盯着我们似的。
  但很快我便反应过来,它并非朝着我们,而是朝着我们旁边的石床。
  那人同样已经是干尸状态,身上裹着一层白色的皮制物,至今保存完好,没有腐烂。皮制物的外面,则批了一件儿黑褐色的羽披,像是鹰羽。众人盯着这具盘坐坐着的老尸,只觉得古怪无比。
  死亡其实是个比较痛苦的过程,大部分人最后都是病死的,还有一部分是意外死亡或者自杀,只有很小一部分人才会‘正寝’,所谓的寿终正寝,便是一种无痛苦的自然死亡,很多老年人在睡梦中便不知不觉的死去的。
  在传统文化中,正寝事实上是个非常美好的愿望,国人虽然避讳谈及死亡,但本质上也明白,死亡不可避免,因而寿终正寝,其实是一种福气。历来正寝的人很少,但这部分人中,绝大部分都是修行人士。电视剧里面经常会有这样一个桥段,说某某修行高人,比如得道的道长或者高僧,预感到自己要死了,平静的吩咐完后事,眼睛一闭,然后说死就死,没有一点儿痛苦,就这么坐着死翘翘了。
  事实上,这种事情并不是艺术夸张,这算是一个未解之谜,在传统神秘文化中,这种坦然自若,安然而逝的现象,称之为坐化。而我们眼前这具尸体,明显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死亡,应该是一具正寝的坐化老尸,但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实在让人费解。
  章文分析说:“他有羽披,我看他应该就是古尧方的大祭师,你们看那个面具,像什么?”
  只见那人脸上的面具是纯黑色的底子,双鱼眼,形状如水滴,鼻子处突起非常高,戴着钩,形似鹰喙,而最为奇特的则是他的嘴部,没有嘴唇的轮廓,而是一圈一圈白色线条的螺旋纹。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在上面的厅堂中所看到的螺旋纹。
  这个螺旋纹,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这时,豆腐提议说:“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我觉得奇怪,豆腐一向碰到这种事儿,都是提议绕道走的,今天怎么反而想凑上去?见我疑惑的目光,豆腐咽了咽口水,说:“反正我不想再看粽子自杀了,咱们还是速战速决。”
  颛瑞拿出捆尸索和探阴爪,二者结合在一起,历来是盗墓贼取尸的利器。颛瑞瞄准了一下,将探阴爪先射了过去,准确的钩住了尸体的脖子,紧接着连在探阴爪上的捆尸索,便会顺着探阴爪往下滑,最终套在了尸体身上。
  颛瑞紧跟着一收锁扣,捆尸索便紧紧的套住了古尸的腰部,我们准备就此将尸体给拉过来,但谁知我一用力,却发现尸体纹丝不动,仿佛是被钉在了那个平台上一般。
  就两根绳索,一具尸体,因此其余人也没帮忙,就我和颛瑞顺手准备将尸体拉过来,谁知合我二人之力,尸体却是稳如泰山,反而随着捆尸索的收紧,尸体胸口处的皮革里,一个东西被挤出了头。
  那玩意儿呈褐黄色,由于只冒出了一点儿,大部分都隐藏在皮革之后,因此我们也看不出他怀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章文说:“看他贴身而放,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人是尧方的神职人员,身上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咱们得想办法弄过来看看。”
  我道:“尸体拉不动,而且就算拉过来,那东西肯定会掉下去。”
  豆腐不信邪,说一具干尸怎么会拉不动,他将我挤开,双手绞住绳索狠狠用劲儿,尸身照样纹丝不动。
  众人一时束手无策,这尸体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怎么会拉不动呢?
  万事通揣测说:“不会是石化了吧?"
  豆腐不明所以,问道:“我只听过化石,那得上万年才能形成的,可没听过石化,石化啥意思?”
  我倒是听过石化的说法,以前还在新闻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说我国陕西西北部有一个身处大山的古老村寨,保留着一种陋习,叫‘地仙葬’,当地人有一个流传已久的古老风俗,就是如果老人家活到八十八岁还没死,就要进行地仙葬。即由子女为老人选好成仙地,将还活着的老人背到那个地方,挖一个硕大的土坑墓穴,将老人放进去,然后用事先打好的石板,将土坑盖住。
  老人家在里面出不来,不消几天便饿死在里面。这一陋俗在我们看来极其残忍,当时有一些探险的驴友无意间进了这个村寨,发现这个地方居然有这么可怕的风俗后,立刻通知了当地的市级的新闻记者。
  但离奇的是,这些村里的老年人,反而为自己的子孙说话,并不觉得是自己的孩子不孝顺,甚至认为是理所应当。后来,经过民俗学家分析,当地之所以会诞生出这种骇人听闻的风俗,并且流传如此之久,事实上和当地的历史条件有很大的关系。
  ☆、第二十五章  地仙
  那一带古时候没有大河,加上气候干旱,因而经常闹饥荒,饥荒年月,家里的粮食肯定不够吃,久而久之,自然有人要做出xishēng。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出于强迫,最先被xishēng的都是老年人。
  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天生都有亲幼的天性,即喜欢幼小而不喜欢老人,而人类的道德体系,要求人们要孝顺、感恩,因而在正常的时候,一般都是家庭和睦的。
  不过,这种和睦一但到了极端条件下,比如饥荒、天灾,人们的本性就会被激发出来。这时,强壮的成年人将面临选择,食物不够,必须要放弃一些人,是放弃孩子还是放弃老人?在极端条件中,道德的束缚被降到了最低,因而产生了xishēng老年人的惯例。
  现实中,多的是父母为了生病的孩子倾家荡产筹钱的例子,催人泪下,但又有几个子女会为了重病的父母去倾家荡产呢?从本质上来讲,这就是生物的亲幼天性在作怪。
  因此,由于那地方的地里条件,天灾频发,历来就和饥荒贫困连在一起,因而古来就有放弃老人的习惯。到后来,这一习惯就成了习俗,估计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已经完全没有劳动力,再加上这个年纪,大部分都会疾病缠身,而当地本来就穷苦,因而子女无力,或者说也不愿意付出巨大xishēng去照顾一个老人,所以这种残忍的陋习被保留至今。
  而当地的老年人,祖上一辈一辈都是这样过来的,思想固化,认为自己这个年纪了,确实该死,反而不会去怨恨自己的子女,说白了,因为老年人同样会亲幼,希望自己的子女、孙子过的好,因而毫无怨言。
  所以,我一直认为,在人类道德体系瓦解的环境中,还能保持德行的人,才是真正有大德的人。
  这种暴露人性恶劣本质的陋习令人触目惊心,因而新闻上也没有报道,只有几家小报纸有过报道,但小报给人的印象就是夸张和不实,所以大部分人看了,可能会以为是杜撰,但我知道是真的,因为我以前收山货的时候有路过那个地方。
  当时还正巧看到一副儿子流泪背着同样活着的老母上山,周围有人吹唢呐,有人撒纸钱。当然,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地方现在应该已经通了公路,估计这种陋习已经绝迹了。
  当然,整个故事还没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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