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打击（中）

  茹贝离开之前，胡秋萍已经过来了，当听说有航空公司通知面试，胡秋萍立刻让茹贝回去准备。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胡秋萍知道，这个时候的石磊落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尤其是贝贝的。所以，干脆趁着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况且，贝贝想做空姐，这事情胡秋萍一直都深知的。
  可茹贝终究不放心，离开之前，还是把石磊落的情况细细的说了一遍，把两人之间目前出现的问题也跟胡秋萍说了。
  胡秋萍听完，叹息一声，拍拍贝贝的肩安慰，“你们一块长大，他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不要介意就行了。”
  胡秋萍没有说，那既然我儿子一条胳膊废了，你要是觉得耽误你的话，之前的婚约就不算数吧。她知道，贝贝不是这样的女孩子，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所以，这样的话，即使是客套，她也没有说，于己，虚伪；于人，侮辱。
  此时，见儿子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是问贝贝在哪里，胡秋萍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笑了，“你不是不待见人家么？还要人家来做什么？听你冷嘲热讽？”
  没想到换了母亲来，一开口的话还是照样难听，石磊落生气了，低吼，“妈，你儿子就要成废人了！你不安慰我，你们一个个的还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胡秋萍在一边坐下，拿一个苹果削了皮递给儿子吃，“我们安慰你，你心里就好受了？就可以忽略这个问题了？”0
  石磊落被母亲一句话闷住，卡在喉咙处的苹果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难受死了——他的亲人都是什么样的思维？！
  见儿子僵住的脸色，胡秋萍拍拍他，“别哽住了！”
  石磊落没心思再吃了，把苹果递给母亲，自己一个人又陷入沉思，顿了半晌，又抬手去折腾自己的左胳膊。
  胡秋萍看着儿子一只胳膊变得跟机器人一样，僵硬不能动弹，心里一痛，泪水差点都要落下来，可还是忍住了，道，“儿子啊……妈不是不担心你，可是如果我们现在都来安慰你，都来把你当做一个弱者对待，你不觉得这才是最悲哀的？因为那样的话，说明我们心底里也是觉得你不可能恢复了。可事实上……我们都不相信！”
  石磊落折腾自己的动作猛然一滞，虽然没说话，可胡秋萍知道儿子听进去了，继续道，“你现在还没有开始治疗呢，你怎么知道就好不了了？再说了，安慰都是无用的，都是说给弱者听得。我不认为我儿子是弱者，所以，我不会安慰我儿子，我只会鼓励，儿子，你终有一天，会好的！”
  石磊落终于慢慢回过头，看着母亲的眼神里，慢慢的重新燃起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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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贝回了学校，开始准备第一轮面试，原本想要陈怀恩再联系一下那个空姐美女，了解一下具体的面试要求，可一想这刚好是同一所航天公司，这个时候找人家，是不是有点走后门的嫌疑，茹贝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打电话给林娇，通知好友自己回来了，此时正在学校。
  林娇吃了一惊，刚刚进行完某五百强公司的第N轮变态面试，连职业装高跟鞋都未换，赶紧跑去了两人经常呆的湖边。
  “贝贝，你真的回来啦？”看见坐在湖边石凳上的茹贝，林娇高兴的过去。
  茹贝回头，看着一身利落打扮的林娇，夸张的“哇”了一声，“果然是人要衣装啊！你这身打扮走出来，我还以为是某跨国公司高级白领，譬如资深HR啊，特别助理啊之类的……”
  林娇笑着拍了茹贝一巴掌，“拿我取笑！”坐下来之后，林娇迫不及待的脱了高鞋跟丢一边，毫不掩饰的捏着自己的脚，扭头问茹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未婚夫已经恢复好了，不要你照顾了？”
  未婚夫……茹贝额头落下数条黑线，美丽的眸子一翻，“你说话可以更酸一点么？”
  “呵呵，本来就是啊……你那天不是发短信说，他跟你求婚了么？说等他好了就打结婚报告，说要强行娶你，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怎么样，考虑的如何？”
  “哎……”茹贝耷拉下肩膀，捡起一片落在椅子上的树叶拿在手里把玩，“他现在不赶我走算好的，还结婚……”
  跟知在对。“怎么了？他不是一向黏着你不放的吗？怎么现在……”
  “哎——”提到石磊落，茹贝的心里也很沉重，她真的很担心他的左臂无法恢复，那样的话，石磊落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振作的。这个人，骨子里有着邪恶因子，她很怕他因为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变得自暴自弃，从而做出一系列让人无法承受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啊？”林娇见好友愁眉不展，急得不得了，摇着她的胳膊问，“你怎么现在突然回来了？石磊落不需要人照顾了？”
  “我回来，是要参加面试的，N航空公司已经给我打了电话，通知我准备第一轮面试。”
  “那是好事啊！”林娇高兴，“你还这样愁眉不展的！”
  “石磊落知道自己的左臂受伤程度了，他现在情绪很不好……我怎么可能高兴？”茹贝终于说出这件事，反正林娇跟石磊落也不认识，也不会见面，知道了应该也无妨的吧。
  “啊？”林娇愣住了，“难怪……”看好友一眼，林娇好奇的道，“那你这个时候还离开，你不怕他——”
  “石伯母过去照顾他了。”茹贝解释，继而道，“再说了，你也太小看石磊落了，别说现在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就算是这只胳膊彻底废了，他也不至于寻死觅活，大不了颓废一阵子。”
  对于这一点，茹贝无比相信，也是她很赞许石磊落的一点。从小到大，石磊落从不服输，他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到。他这种性格的男生，茹贝还是比较欣赏的。所以她知道虽然这次打击对他有些大，但也不至于生无可恋。
  “呵，我早就说过，你们两人，就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林娇笑了一下，说了句与此时的话题不相关的话，“你们俩啊，对于对方的心理把握，绝对比自己还准！”
  所以，石磊落敢去参军，放着深爱的女孩在家里空守着而不担心她跟别人跑了；所以，石磊落一只胳膊都要废了，茹贝仍然可以理智的做自己的事情而不用担心他就此颓废。
  因为彼此心底知道，对方不会！
  想到这里，林娇笑着揽住茹贝的肩，“现在……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了么？”
  茹贝被好友无厘头的一句话问的愣住，侧着面瞥一眼好友，“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怎么突然了？我说过，我很好奇你们这些天的朝夕相处，感情进展如何啊？他既然都向你求婚了，那么，你对他呢……”
  “我——”茹贝这几天没有心思想这个问题，不过，刚才坐飞机回来时，一路上脑子里想的都是石磊落，“或许以前那些不好的印象，都已经改掉了吧……”
  “就只是这样？”林娇不相信。
  “娇娇，我觉得我……”茹贝突然皱眉，心底里想起一些事，不知道如何说。
  “觉得你怎么了？”
  “——我觉得我有些三心二意，朝秦暮楚……”茹贝突然苦恼的说出这句话。
  这几天跟石磊落相处，其实她的心沦陷的很快。两人相处模式还是以前的那样，可还是觉得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听到他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她会觉得心跳加快，会觉得甜丝丝的快乐；见到他只因为她一个小小的烫伤而紧张心疼，她的心里也不可遏制的悸动，有种被人疼爱的……感动。而这种感觉，是她跟陈怀恩在一起相处时，所没有的。
  可是，她一直觉得她爱着的人是怀恩哥。可为什么现在这么快就对石磊落产生这种……
  林娇没听懂茹贝的话，疑惑，“什么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就是我以前对怀恩哥……而，而现在——”茹贝这些话已经在心头盘旋已久，可苦于无处倾泻，现在林娇问起，她就忍不住说出口。
  林娇听到陈怀恩的名字，眸底划过一丝异样，“贝贝，我问你，你真的确定你以前对陈怀恩的感情，是爱情？就是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情？”
  茹贝一惊，“娇娇，你什么意思？”
  “哎呀，你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你以前对陈怀恩的感情，是爱情么？”
  “难道不是么？”茹贝反问，“怀恩哥那么温柔体贴，为人又谦逊有礼，长得又好，家室也不错，而且，我跟他也谈得来，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这么好的人，我怎么可能不——”
  后面的话，茹贝突然停住，一时说不出那个“爱”字。
  林娇一叹息，抓住茹贝这一刻的犹豫，“你看，你无法对他说出爱！”
  茹贝眸光一颤，看向林娇，一时困惑了，脑子里很乱。
  “你说出陈怀恩那么多的优点，只不过是因为这些都是众人眼中的择婿标准，而你也在往上套。你自己也说过，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放在哪里，都会是吸引异性的白马王子，所以，你也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可你没有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个白马王子呢？说不定——你需要的偏偏是一个恶魔。”
  “不——”茹贝猛然反驳，“娇娇，不是这样的，我觉得我对怀恩哥——”
  “贝贝，你那种感情，我懂！是因为陈怀恩从小对你太好了，好到你觉得你无法回报，所以你一直跟自己说，我只有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嫁给他，才能对得起他这些年对我的好！”
  茹贝深深震惊了，看着林娇熟悉的面孔，久久没有反应。
  “可是，这种感情，不是男女之情……”林娇补充。
  “不……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你想想，如果你真的爱他，我是说那种男女之爱，那你为什么又要跟他提分手呢？你们确定关系，一周的时间都没有，你就结束了。贝贝，或许你曾经是对他产生过好感，那种好感在当时是可以发展为男女之情的，但是因为那时你们有顾虑，没有戳破这张纸，而等到后来你们觉得时机成熟，可以开始一场真正的恋爱时，有些东西已经变了。说简单点，就是你们遇上过，可是错过了。而至于错过的原因，有很多……或许是你们当时还在读书不便谈恋爱，或许是……你对他还有什么不确定表现出来了，让他犹豫了，又或者——”
  “娇娇！你不要说了！”茹贝突然打断好友的话，“我懂你的意思。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好残忍，怀恩哥对我那么好，可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欺骗着他，还……伤害了他。”
  “贝贝，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这样的——其实你现在认识到不晚啊……”
  “哎，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回来，都还没有跟怀恩哥说，等我面试完，有时间去找他聊聊吧。”他们“分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茹贝有些逃避陈怀恩，刚才听了林娇这一番话，虽然心里重重一跳，让她很难相信，很难接受，可转念一想，这整件事，似乎只有这样解释才是最合理的。既然想明白，也不必扭扭捏捏了，坦坦荡荡做朋友吧。
  “嗯，你自己不要有心理负担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石磊落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男人嘛，无论再强悍，在某些特殊时刻，也是需要自己心爱女人的支持与鼓励的。”林娇劝道。
  茹贝点点头，转头笑，“娇娇，我怎么觉得你成了恋爱专家。”
  林娇哭笑，“什么恋爱专家啊，不过是我有一个姐姐，而姐姐的婚姻又不幸福，跟我倾诉的比较多而已。”
  “对了，你面试是什么时候？忙完后急着回去照顾石磊落么？如果不急的话，我想跟你一起，请陈怀恩吃顿饭。上次他要给我送钱，因为我当时正在准备一个面试没有见到他，后来他直接去了医院帮我妈交了所有的手术费住院费，我得当面感谢他啊！”
  茹贝听完，“这个啊，我得看情况啊……不过，尽量吧，我总不能有异性没人性吧。”
  林娇呵呵笑，“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承认自己与石磊落的关系了喔！”
  茹贝笑而不语。
  上次在ICU病房里，石伯母跟她说过一番话，当时她说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因为感恩留下来的，但至于是因为什么，她暂时还不确定，不过将来会明白的。
  茹贝想，或许现在，她可以确定了吧。
  石磊落，乖乖等着本姑娘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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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姐招聘的第一轮面试很简单，主要是看体型，看五官是否端正，牙齿是否整齐，是否有明显的O型腿和X型腿，看肤色如何，气质如何。
  这些，茹贝早就有高人看过，均无问题。而且，一向自信大方的茹贝本就出席过较多的比赛场合，对于在各种场合的礼仪标准也是乱熟于心。面试官看着茹贝姣好的外形条件，落落大方的礼仪规范，都笑着点头，而后又问了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茹贝都一一微笑回答，最后赢得面试官一致认同。面试完当晚，茹贝就收到了通过初试的短信通知。
  下一轮面试是三天后，石磊落虽然跟她隔得远，但想着他现在的状况，茹贝还是不放心的想过去看看，到时候再赶回来参加下了轮面试。可时间已晚，今天去S省的航班和火车都已经没有了，茹贝想起林娇的要求，琢磨着干脆留一晚，明天再过去。QUdD。
  陈怀恩接到茹贝的电话时，一时意外的半天没有接起，而后按下通话键，故作轻松的问，“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茹贝心里想着林娇的话，还是止不住愧疚，笑着道，“为什么想不起来？我们几十年的友谊，难道都是假的？”
  “呵呵……是，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他身体恢复的不好么？”所以她一直照顾到现在？陈怀恩想着这些，心里又是一阵苦涩。
  “我回来了，现在在你公司楼下呢！”茹贝抬头看看几十层的写字楼，又看一眼身边的林娇，道，“我就知道你个工作狂还在加班，所以直接到你公司楼下等着。快下来吧，怀恩哥，有人请你吃宵夜！”
  “有人请我吃宵夜？”陈怀恩一惊，从办公桌后起身活动一下颈椎，“不是你么？”
  “哎呀，不要废话，快点下来！过时不候！”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陈怀恩想着茹贝突然回来肯定是有事，在也无心工作，拿了西装外套就出了办公室，顺带着赶走了所有还在加班的同事。
  一顿饭，茹贝倒是没怎么说话，可陈怀恩和林娇居然意外的谈得来，林娇一个理工科女生，居然对金融知识了解的颇多，让茹贝大吃一惊。暗暗的观察了半晌，茹贝发现林娇每当眼神看向陈怀恩时，里面闪烁的光芒都是看向别的男生时所没有的，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啊，原来……不过，娇娇也是很不错的女孩子，貌似跟怀恩哥，也挺配！
  晚上，贝贝把林娇带回自己家，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自然又是天南海北的聊了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贝贝就醒了，林娇嘲笑她“归心似箭”，她笑着一个枕头扔过去，正要上网订票时，胡秋萍的电话打过来，短短几句话，茹贝面色顿时一变，“好的，伯母，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他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