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傅青书见王扬脸色由阴转晴,十分高兴,忙道:“师兄,你这是原谅我了?”
  王扬忙敛起笑容,装出一副师兄该有的严肃样子,正色道:“以后收敛点。”
  傅青书忙不迭地点头,仿佛作保证那般,不过至于他以后是不是如他所保证得那样收敛了手脚,那就不一定了。
  虽然空间里的日子过得十分安静,没有危机风波,不过王扬始终挂心着李重元的安危,他也曾动过要出去探听的念头,只是他们离开云天门没多久,风头紧,怕云天门正派出弟子搜查,只敢躲在扳指里,想过一段时间再偷偷出去,看看有没有李重元的消息。
  殊不知,那天他们杀死谢玄前脚刚走,李重元便和张九延从外面回来。原来在捕捉灵兽的时候,王扬和傅青书突然消失,李重元与张九延久寻不到,把个李重元急得要死,以为他们铁定出事了。此时正好到了回去的时候,云天门的弟子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张九延宽慰他或许他那两个师兄已经回到门派里去,劝他先跟自己回云天门再说,李重元无法,只得和张九延离开。他俩合力制服了那只碧眼黑雕,便不打算御剑,而是乘雕回去。两人在半路上遇见三个妖道打扮的修士正在下面奸淫掳掠,路见不平,立刻下去与三个妖道动起手来,斩了三人,救下他们抓走的妇女将她们送回各自家中,似这样耽搁了一段时间,比王扬他们迟回门派许多。
  当时孙阳正与掌门张静虚说了后山发生的事故,张静虚大为吃惊,为了保险起见,与其一起飞到后山石洞中,看见了玄天镜中出现的情景,始才相信谢玄被两个小辈杀死了。猜想那两个小辈应该就是他所收的两个徒弟,接着又听弟子来报说不久前看到王重光与傅青书匆忙离开山门,不知往哪里去了。
  当下更加确定是他们杀害了自家师父,“畏罪潜逃”了,他岂能容门派当中出现如此孽徒,当下大怒,就要怕人去追捕。又听说谢玄的另一个弟子李重元回来了,也不去管他是否知晓此事,有没有参与,先抓起来再说。
  幸好陆容听说此事,带着自己的徒弟张九延来为李重元作证,说即使是王傅二人合力谋杀了他们师父,李重元却刚刚与他的弟子从外面回来,既未参与,对此事更是一无所知,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他抓起来?
  他接着又向张静虚陈述了许多疑点,他是最先看出谢玄异样的人,也是他第一个提醒张静虚,才使得张静虚和其他长老对谢玄产生警惕。可惜玄天镜只能够看到景象,无法听到声音,不能够还王扬他们青白。看来只有找到他二人,才能够知道事情真相。
  李重元听说他师兄和青书竟然杀了谢玄,惊得目瞪口呆,他虽然讨厌这个师父,却还没有杀他的心思,也不知道王扬和傅青书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情况,又有怎样的能耐,才会杀得了对方?他信他师兄不会滥杀无辜,认为他们一定是逼不得已,当下将他们三人这些年在谢玄门下所受的冷遇对掌门讲了一遍,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张静虚见他神态诚恳,话语真挚,不像撒谎的样子,半信半疑起来,又有陆容在旁作担保,便暂时放他离开,仍是派人出去寻找王傅二人,一定要查明事情真相。
  63第六十三章 :爱情容易使人多愁善感
  李重元心急如焚,当下也要去寻找王扬二人,可惜掌门张静虚害怕他一去不复返,并不愿意放他离开云天门。陆容也来劝他,说他现在只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并不适宜单独行动,要去找他两个师兄,最起码也要等到辟谷以后。李重元无法,只得暂时打消寻人的念头。
  陆容怜他孤单一人,便叫他搬到张九延的屋子里居住,也如待张九延一样待他。掌门乐得做这顺水人情,并不干预陆容的做法。世上总有种师父叫做别人家的,以前李重元只从张九延口中听到他师父如何如何好,并无亲身接触,印象不深,只道他是个看似和善的老头。
  随着时日见长,逐渐相熟,果然感觉陆容比谢玄好上不知多少,陆容待人亲切和善,不爱摆谱,对门下的弟子耐心又细心,但要求也严格,李重元从他那里受益良多,不禁感慨要是当初他们三人能够拜在陆容门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磨难和分离了。
  不过这也是他们的劫数使然,逃脱不得。李重元一面有陆容教导,一面有张九延作伴,心里感到宽慰了许多,更加地勤奋修炼,用了五年多的时间就突破到了辟谷期。而这五年之中,云天门始终未能找到王扬、傅青书二人,李重元既庆幸又暗暗着急。
  再说王扬、傅青书居住在扳指之内,日子过得风平浪静,两人感情日渐深厚,如细水长流,连绵不绝,还似酒香甘冽,愈陈愈香。王扬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还要跟他厮守一生。回想往事,恍如隔世,真有点分不清是在书中,还是在书外,似真似假,亦梦亦幻。
  他忽然就害怕起来,害怕自己某天醒来,眼前一切都会消失,什么异界修真,什么师兄师弟,只是他借由一本小说作的一个黄粱梦而已。到时候的情绪可不止是“怅然若失”四个字那么简单了。
  他先前无意间穿到这个世界,只希望是自己做了一个梦,只想速速离开,可现在不同了,他在这个世界不光有了牵绊,而且牵绊得还很深,他最最放不下。最最割舍不下的就是傅青书,他不愿意自己深爱的一个人到头来只是他梦中的一个幻影。
  傅青书见王扬突然间闷闷不乐起来,便问他是怎么了,心里却在猜测他是否牵挂着李重元。王扬因自己所想的皆是漫无边际的猜想,都是些多愁善感的调调,可不愿意说出来,徒惹他担心伤心,只摇头说没什么。
  然而傅青书却认定他闷闷不乐的原因跟李重元有关,知道王扬心中除了他还占着一个李重元呢,他对此虽心中介意,却已经不怎么吃李重元的醋了,便和王扬商量什么时候再出去打听他的消息。王扬自然道好,他们之前出去过一趟,因为害怕被人察觉,不敢里云天门太近,也没打探出他的消息来,只听说云天门的人正拿着他俩的画像四处寻找他俩。
  张静虚深知家丑不可外扬,并未透露谢玄被其弟子杀死的消息,只让人绘了两幅画像交予派出去的弟子,说这两人犯了门规,潜逃在外,要将其二人抓回发落。王扬和傅青书却以为云天门早将他们杀死谢玄一事宣扬出去,害怕其他门派的人邀功心切,也来掺合一脚,很快就返回了扳指里。
  说也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阿黄却依旧沉睡着,它的模样业已改变一些,身躯长大了不少,不像以前只是巴掌大小,一身白毛也秃了不少,秃掉的地方长出一些细小的鳞片,玉般的光泽之中泛出淡淡的粉色,头顶的肉瘤也长大了不少。王扬和傅青书便耐心等待它醒来蜕变的那天。
  再说小白,在扳指里没有玩伴,无所事事,王扬本想将它送回猴群,不过小白竟出乎意料地跟他二人学起打坐来,刚开始还坐不了多久,便抓耳挠腮起来,后来慢慢熬出了耐性。王扬灵机一动,便问它想不想跟他们学修炼之法。那猴子竟似人一般通透,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王扬和傅青书便空出时间来,教它识文断字,将炼气期的简单心法教给它,小白十分聪明,教了不多时就懂了七七八八,每日里和王扬、傅青书打坐入定,有模有样。日积月累,它渐通人事,对于王扬和傅青书的关系察觉出了一鳞半爪,也懂得避嫌了,每日里守在睡着的阿黄身边专心修炼。
  王扬自从飞剑折损之后,傅青书凑巧在地下断层之中寻找到一块精铁,取出来千锤百炼,打造成了一柄极为坚韧锋利的宝剑,青光凛凛,取名为青罡剑,送与王扬,虽然威力比不上他的龙光剑,但也算不俗得了。
  两人虽然感情浓厚,但也知道光阴可贵,因以修炼为主,不可过分耽于儿女之情,虽不能时常腻歪在一起,但也彼此互相牵挂。时光荏苒,一晃三十多年又过去,他二人若是放在尘世中早已是七旬开外的古稀老人,不过一个如今已经达到了辟谷后期,一个已快临近结丹,寿元增长,仍还是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小伙子模样。
  王扬知道结丹不比辟谷,要更艰险许多,成功的概率非常之低,虽然傅青书必定能够结丹成功,但是过程如何,期间有无风险,原著中并未提起,他也就无从知晓了,却显得比傅青书本人还要来得提心吊胆。
  也别怪他大惊小怪,只因为前一阵子傅青书已经尝试过闭关结丹,可惜被杂念所扰,心魔所缠,结果以失败告终,还差点走火入魔,弄得王扬毫不担心,怕他心理压力太大,好好地开导了一番,要他不必急于一时。
  傅青书有他师兄劝解,自然万般烦恼皆休,两人耳鬓厮磨一阵,先暂时放下修炼,手携着手,登高望远,临渊戏水,观览风光,惬意悠然,看得小白十分羡慕。似这样消遣了一些时日,傅青书重新入定,尝试结丹。
  王扬本来想守在他身边,给他护法,突然间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一下子变得坐立不安,心绪不宁起来,不光眼皮子直跳,心也慌张起来。然而他感知到自己担心的不是傅青书,而是久未有消息的李重元。
  他们这些年里也不是没出去打探过,只知道他还待在云天门里,至于有没有替他们受过,过得好不好,却一无所知,心里忐忑,却也无可奈何,成了王扬的一块心病。这个世界之中,他最放心不下的,除了傅青书,就是李重元了。
  王扬忽然想起,原著当中短命大师兄死在正邪大战一事作者只一笔带过,未加详说,也不知道原来的王重光曾在那场大战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不是个关键人物,也未可知。
  现在傅青书在洞中闭关,自然安全,但是李重元……如果大战爆发,他作为云天门的弟子势必会被派出去,若是伤了残了死了……王扬越想越坐不住,觉得不能偷安一隅,坐视不理。
  可是,他明知道也许这一去便不会再回来,也许便是与傅青书天人两隔,他没那么无私,不想牺牲自己,成全大局,他又怎么能够明知是死还要出去送死呢?王扬夹在两难之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过了许久,终于将心一横,还是打算先出去探探风头再说,也许事情远没他想得那么糟糕。
  他知道傅青书正在要紧关头,是不能去打搅,更别提拉着他一起走了,便想着给他留下一封书信,告诉他自己此行的目的,略一思索,还是打算将自己的来历与这三百来年的来龙去脉都对他说清楚,免得日后重蹈覆辙。
  他把最坏的结局都写了出来,告诉傅青书,倘若自己死了,千万不要跟云天门、李重元为敌,不要滥杀云天门的弟子,免得错杀自己的转世。三百年后他的转世名叫谭清,会被李重元收为徒弟,警戒李重元不要过分溺爱此子,免得招来灾祸如此云云。写完之后封好交给小白,要它等傅青书醒来交给他。
  自己则再度凝视他俩所居住的洞府一眼,转身离去。小白谨记王扬的话,将信小心揣进怀里,打算在外面闲逛一会儿就回山洞里去。忽然在一条溪边的高耸乱石之上看到一株桃树,树枝虬结,上面结着硕大的红桃,十分诱人。小白不假思索便三两下跃到石堆上,要去采几个尝鲜。
  哪里知道一纵到桃树边上,忽地从茂密的枝叶间蹿出一条乌漆漆的碗口粗大的巨蛇来,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咬向它,猿猴身手本就敏捷,加上它业已修炼数十年,身手了得,当下往旁边一闪,便赤手空拳地与乌蛇扭打起来。然而就在这扭打的期间,王扬的那封信却不慎从它怀里掉下去,落到了那溪面上。
  小白一看如何了得,急忙要去捞起来,奈何那乌蛇竟也十分厉害,紧缠着它不放,眼看着那信逐渐被水洇湿,上面墨迹消失,小白急得不得了,等它将蛇打退,再去捞信的时候,信纸早已皱成一团,上面的字迹如何还能再看得清。
  当下急得小白捶胸顿足,几乎哭出来,一溜烟奔到洞府边,傅青书所在石室仍无一点动静,知道王扬曾千叮咛万嘱咐它,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都不可以进去打扰。再者那洞口布满禁制,它修为低微,也闯不进去,当下又急又愧,忍不住像人一样哀叹连连。
  64第六十四章 :真正的反派出场
  李重元辟了谷,便托陆容求掌门放他出去寻找师兄,张静虚起初不应,后来禁不住李重元再三恳求,又有陆容在旁担保,方才答应,却要让一个弟子与他同行。张九延与李重元关系最好,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两人在外面耽搁了个把月,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仍是一无所获,悻悻而回。
  张九延曾听他师父向他提起过,他在外面有个朋友,是个散修,名叫许昌,便是五六十年前,王扬三人被松光赫与荀修明盯住,在郊外遇险时,正巧遇见陆容相救,那时他所去看望的便是这个散修道友。此人擅长一种寻人的法术,名为通天彻地搜罗大法,能够借由所寻之人的贴身之物,例如头发、指甲一类,便能找出所在的大致方位。百试百灵,从无遗漏。
  李重元闻言大喜,便要去求陆容告知那散修前辈现在何方,陆容也跟张九延说过,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去请那位朋友相帮。只是不巧的是,陆容此时正在闭关,欲从金丹中期突破到金丹后期,正值行功到紧要关头,不能够去惊动他老人家。李重元无法,只能耐心等待,然而他这一等,却断断续续等了十来年。
  等到陆容终于出关,便已到达了金丹后期,而这个时候,李重元已经达到了辟谷中期,张九延也是辟谷初期的修为了。陆容当下便带着二人离开了门派,去寻他的散修道友。
  李重元与张九延有一只碧眼黑雕,是只三阶灵兽,这些年生活在云天门里,被人管吃管住,早已脱去野性,变得服服帖帖,如今听说他二人要出远门,当即嘶鸣起来,瞧那意思也要和他们同行。
  李张二人征得陆容同意,便将其带在身边,三人驾起飞剑,冲霄而去,那黑雕翱翔于天际,速度竟出奇地快,不亚于李张二人的飞剑,李张二人童心未泯,当下便舍了飞剑,骑到雕背上,乘风翱翔。陆容知道他们年轻人好玩,并不加阻拦,因为听说如今修真界涌现出了许多异道魔修,挑衅生事,妖魔鬼怪,俱都蠢蠢欲动,因为飞在前面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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