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剩下羞耻

  这本来宽畅的前厅，却让人觉得逼仄了。
  袁堂平回味胡雪瑶的手残留在他掌心中的余温。
  他的眼眸变得深邃，她的手已经不复过去的柔嫩，那明显的粗糙感和老茧，让他的脸色越发黑沉。
  胡雪瑶能够感觉到周身的气势冷冽起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袁堂平并没有说话，而是撩开自己的长袍，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桌子上早就已经在他们进来之前备好茶水，人却是出去了。在这里的奴仆都知道他的喜好，不喜欢人跟在他面前伺候。
  “阿瑶，你知道你来这里所为何事吗？”
  屋子里烧着地龙很温暖，可是胡雪瑶还是觉着冷。
  她当然知道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她怯生生的抬头看了袁堂平一眼，又低下头，心已经高高的吊起，根本就没个踏实。
  他的五官俊美，只是眼神阴郁，也许是常年在袁家不受重视的原因。
  作为庶出的儿子，他一直都表现得平平常常的，遇事也不悲不喜的。
  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会在科考一鸣惊人，获得状元？
  她始终记得，他拿到喜报，特意走到她面前，问她：“阿瑶，这样算不算是尽全力？”
  他那清冷的眼睛染上了柔情，嘴角微翘，是高兴，但是却不是狂喜。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并没有出乎意料。
  那是她在科考之前，送了书袋子给他，鼓励他尽全力考。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她忘记了，只是记住了那位待人一向冷清的少年怒马鲜衣的样子。
  从那天起，袁堂平从一个袁家默默无闻的庶子，变成了名震京城的状元，同时也成为贵族千金争相相看的人。
  胡雪瑶有些紧张，她藏在披风里的手已经紧紧的绞在一起，死死的，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三……三哥哥……”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微发抖，赶紧调整自己的，压低声音说道，“外祖母病重，需要银子看病，所以我才来……”
  袁家当初被强制驱离袁府的时候，非常突然，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那些官爷凶神恶煞的，什么都不让他们带。
  到如今，袁家几乎是衰败了，就连老夫人生病了，也没有钱来诊治。
  “呵，前几天，二哥就来过了，仗着祖母的病重，已经要去五十两银子了。这才几天？我倒是不知道，祖母到底是什么重病，这么短的时间，就花去五十两。”袁堂平淡淡的说道。
  胡雪瑶的脸涨红了，二表哥袁堂聪上次的的确确是来袁堂平这里要了五十两。
  可是转过背，他就到赌场里赌去了，输得一干二净的回家。
  祖母本来就是郁结成疾，知道这些子孙居然这般没骨气，拿她的名头去向袁堂平摇尾乞怜，当即怒火中生，病又更加重了。
  而且，二表哥并没有对袁堂平感恩戴德的，反而在背地里破口大骂，骂袁堂平出卖袁家，骂袁堂平冷酷无情……
  这些，也不知道袁堂平知道不知道……
  胡雪瑶局促的看了袁堂平一眼，用力的咬着嘴唇。她脸上的血色慢慢的退去，感觉在袁堂平的面前，只剩下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