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他扯过林痕的外套勉强缠住手臂上的伤口,鲜血染透了林痕的衣服。
  林痕张着嘴,眼睛死死盯着贺景的胳膊,眼前一阵清晰一阵模糊,血液顺着贺景的手流到他手上,还是热的林痕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用尽全力也只是动了动手指,扯住了贺景的衣角。
  傻逼,再释放信息素你他妈可能比我还先死。
  贺景弯腰紧紧抱住林痕,任由肆虐的信息素攻击身体的每一个脏器。眼球充血的像要爆开一样,皮肤上也开始出现细小的血点,又被手臂上的惨烈遮盖住,不止外表,内里的脏器也已经撑到极限了。
  就在两个人都要撑不住的时候,司机终于在医院门口停了车。
  贺景推开车门,抱起林痕冲了出去。
  早就等在门口的医生护士接过林痕,为了维持信息素的包裹,贺景跟着一路跑进手术室,要看着林痕做手术的时候被医生们按住。
  贺景抓住医生的衣领,神志不清地喊:干什么!你们救他啊!
  停下信息素!他已经不需要了,冷静一点,这样下去你会有生命危险!医生一面吸引贺景的注意,一面示意身后的护士。
  护士小心地接近贺景,看准时机一针镇定扎下去,贺景晃了晃,透支到极限的身体完全抵抗不住药力,眼神还紧紧锁着手术台上的林痕,却还是倒了下去,被抬到另一个手术室抢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撑起眼皮说:不能熬夜了,好困白天再修错别字,暂时先更一章
  我:我17号日六!(自信)
  阿晋:得了吧你!
  【20个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老可爱:慕雅陶10瓶;朝五晚十、夏不语5瓶;四伏、空悠悠2瓶;一具尸体1瓶;
  爱你们!
  第65章
  两个人的情况都非常危险,一个是突发性的信息素不耐症,心脏负荷过大一度停止跳动,一个是植入手术后不要命地猛然释放信息素,造成内脏损伤加上手臂半残失血过多。
  两场手术持续了一天一夜,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林痕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是他妈。
  林月秋红肿着眼睛,看见林痕醒了,眼泪又掉了下来,摸着他的脸止不住地哭:你还要骗妈到什么时候啊。
  林痕脑袋昏沉,身上说不出的疼,血液凝固了一样,他不知道要怎么和老妈解释,脑袋里闪烁的全是贺景身上血肉模糊的模样。
  他动了动胳膊,搭在林月秋手上,顾不上别的,嘶哑着问:贺景怎么样了?
  林月秋擦了擦眼睛:和你一起推出来的之前醒了一次,听护士说又睡过去了,目前情况还算平稳。你感觉怎么样?妈给你喊大夫。
  林痕提起的心猛地放下来,看着医生围着自己忙前忙后,又忽然陷入一种突如其来的茫然,直到林月秋喊他才反应过来。
  饿不饿?我给你买点粥,大夫说你暂时还不能吃别的林月秋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和嘴角的青紫,心里别提多么难受,妈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有什么事都和我说一声,怎么都比你一个人扛着好啊
  林痕眼眶一热,鬼门关走一遭的后怕和差点再也见不到老妈的恐惧让他后背发凉,他用力握住林月秋的手,沙哑地说: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林月秋摸了摸林痕的额头:这次是你命大,要是真出点好歹,妈也不用活了。
  命大
  林痕脑海里闪过贺景举起折叠刀的画面,刀刃刺进皮肉,鲜红流淌,甚至能听见血肉绽开的声音
  他没法想象,贺景是怎么忍住本能,硬生生剜出抑制器的。
  林痕身体恢复的还算快。
  大夫说这种突发性病例非常稀少,按照林痕最开始的状态,十分钟内没有外界干预就会有生命危险,超过二十分钟,抢救回来的可能性降低到百分之一。
  幸好有贺景的信息素一路帮他吊着命,林痕进手术室的时候才有一线生机。
  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林痕像林月秋那样每天服药,坚持几年痊愈,医生紧急决定采取手术,把林痕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手术很顺利,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什么感染,最多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林痕躺在床上,听医生和林月秋讲他的病,等事情交代的差不多的时候,他问:贺景呢?
  医生愣了一下,才道:植入手术后没有修养就到处走,强行取出抑制器,没有任何缓冲地立刻调动全部的信息素,甚至超负荷运转,再加上失血过多这个病例接下来几十年都会挂在医院走廊的,居然抢救回来了。
  林痕猛地攥紧手指:他现在怎么样了?
  病人手术顺利,但失血过多,精神萎靡,手臂伤口留疤是不可避免的了,信息素方面还需要再做一次小手术调整,不然他现在的身体容纳那么多顶级Alpha信息素很不稳定,不能控制信息素的顶级A太危险了。
  医生走后,林月秋给林痕剥了个橘子喂到嘴边,叹了口气:这次多亏了小景,如果没有他,我不敢想会变成什么样我想过去看看,但是他家里人比较注意隐私,派了很多人守着,不让进。
  家里人林痕眼底一暗。贺年吧。
  我就去找护士打听,他比你先醒的,但没两分钟又昏了过去,还和护士问你来着,护士说完你没事他就又晕过去了,你过了一个小时就跟着醒过来了,林月秋面色憔悴地抚了抚林痕脸侧,你是要吓死妈啊。
  林痕无言以对:妈,对不起
  下次有什么事都别瞒我。嗯。
  在床上躺了两天,林痕才能正常走路,虽然脚步虚浮,但总算是能坚持。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很多。
  包括他对贺景,贺景对他,他们之间他想,他应该亲自去谢谢贺景。
  第三天,贺景才能保持一小时以上的清醒,止痛药对他来说作用不大,吃过不到半小时就会失效,所以昏迷状态他也是疼的,做梦都是疼的。
  只有梦里有林痕的时候,才能短暂地逃开疼痛,催眠自己藏到林痕身边,紧紧抱住,才能有片刻安眠。
  贺年公司很忙,每天过来也不能一直待在这,直到今天才赶上一次贺景的清醒状态,憋了好几天的火气终于爆发。
  你怎么不把脑袋割下来给他呢!我看你留着也没什么用!
  贺景左臂痛得整个左半边身子都跟着疼,呼吸都小心翼翼的,闻言张了张嘴,喉咙肿胀,声音蒙上了一层雾一样低哑:我要见林痕,我要确定他的安全。
  他比你安全一万倍!你知道你那天什么样吗还有心思管他,你都快成了个血人了!你再失点血我就不是来这看你,我能直接给你上坟了!
  贺景低下头,目光坚定:他生病就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让他出事,爸,这件事我做的没错。
  没错个屁,贺年指着贺景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是中毒了还是他给你下什么药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进水的脑子还记得吗?!
  记得,贺景看着缠满纱布的左臂和肤色苍白的右臂,眼底黑沉,半晌,才道:永远不露出手臂的疤,年后出国四年,去你安排的学校,学你安排的专业,除了结婚,未来的计划全听你的不再画画,把全部精力放在接手公司上。
  贺年哼了一声,沉着脸坐下:脑子还能用,我但凡还能找到契合度超过80%的Omega再生一个,都不想再看见你!
  贺景皱起眉,看向贺年,沉声道:爸,你也答应过我,不会再动林痕和他的家人,不然我死也不会去。
  动他?贺年气不打一处来,我现在治你还治不过来呢!你昏迷这几天你妈也不省心,画画都画魔障了,脑袋里除了爱情装不下别的了!
  贺景又低下头。
  你妈要是知道你为了一个Beta差点把小命玩儿完,能把医院掀开!
  林痕从护士口中得知贺景醒了,他收拾了一下,走到贺景病房。
  门口的保镖刚刚送走贺年,稍微放松了一些,看见林痕,立刻伸出手挡住:先生,这边是私人病房,请回。
  林痕还穿着病号服,看起来像个走错了的病人,闻言看了眼病房门:我是林痕,麻烦帮我转告贺景一声。
  保镖点头:稍等。
  说完推开门进去,没几秒就走了出来,恭敬地说:少爷请您进去。
  林痕深吸口气,大步走了进去,一眼看见了躺在唯一一张病床上的贺景。
  短短几天内,就瘦了很多。
  VIP病房过于宽敞,显得床上一身病号服的贺景单薄又脆弱,平日俊美的凌厉的脸现在只剩下苍白,病态的虚弱。
  看见林痕,贺景眼睛睁大,努力撑着坐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左臂,他痛喊一声,狼狈地跌了回去,额角顿时渗出冷汗。
  林痕瞳孔一缩,瞬间跑到病床前按住他:别动了,我叫医生。
  不用,贺景一把抓住林痕的手,眼睛里满是藏匿不住的后怕和思念,声音颤抖地说:陪我待会儿吧,让我看看你,求求了
  林痕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贺景动弹不得的左臂上,皮开肉绽的画面还在眼前,他不知道,他甚至不能想象,刀刺进肉里的时候该有多疼,贺景还亲手剜开肉取出了抑制器
  贺景小心翼翼地抓住林痕的手,放在脸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现在不看,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一样。
  林痕心头酸涩,他是来道谢的,此刻话却堵在嗓子里说不出口。
  贺景感受着手心的温度,那么温暖,渗透进皮肤,好像哪里都不痛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林痕低声说:我应该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就死了。
  不,不是贺景抓住林痕的手颤抖着,甚至不敢放松一点,眼底一片湿热,声音溢满悔恨痛苦:如果不是我标记你,你就不会生病,也不会遭遇这些,都是我都是我
  林痕沉默着。
  如果贺景没有强行标记,他会晚几年发病,到时候会不会还遇到这些事都是未知的,但现在,贺景让他的病提前发作,因为贺景拼了命用信息素护着他,他才能撑到手术结束,彻底痊愈,以后再也不会被Alpha信息素不耐症困扰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讲不清,说不明,越想逃开就越是纠缠。
  贺景眼神绝望地看向林痕,嘴唇颤抖地弯出一个笑,却更像在哭:我差点害死你,两次我该死,我才是该死的那个。
  我一直说我爱你,可我做的事却一直在伤害你,从来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替你想过我说着喜欢你,其实都是为了我自己,从没有尊重过你,甚至害得你一次次受伤贺景缓缓低下头,扣住林痕的手,声音哽咽地问:林痕,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会过的更好吗?
  问出的一瞬间贺景就后悔了,可是他必须问,尽管答案连他自己都知道。
  林痕站在床边,看着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还要紧紧抓住他手的人,理智和感性撕扯,他嗓音干涩地开口:会。
  贺景僵住,深深地埋进林痕掌心,好像只有这里能给他些许的安慰。
  林痕掌心被打湿。
  贺景哭了。
  林痕怔住,手指下意识动了一下,划过濡湿的睫毛。
  贺景立刻惊惶地抓紧,哽咽地哀求:别走,再陪我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几秒,贺景慢慢放开了手,低下头不敢看林痕的眼睛,他怕看了哪怕一眼,就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林痕,我养好伤就出国,我会在国外读四年大学,这四年我不会再逼你,不会不经你同意就做事但是我爱你,我希望你知道,我会一直爱你你别忘记我,好不好?
  林痕被这个消息砸懵了一瞬,这么快
  也好,离开了就好了,不在一起贺景就会发现,他现在一直想得到的,其实也没那么难舍难分。
  林痕轻轻按了按贺景的发顶,低声说:没有谁会忘不了谁。
  不,我会一直记得你,喜欢你贺景盯着林痕的手,隔着空气够了够,却始终没有碰到,他吸了吸鼻子,努力笑道:你走吧,我不会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了,我也该真正地对你好一次了。
  林痕慢慢收回手,低头看着贺景。
  贺景垂着头,努力隐藏,还是因为鼻尖上的泪暴露了,他到底有多不舍。
  他第一次尝到爱的滋味,第一次学会爱一个人,第一次想认真地对一个人好也是第一次,学会爱不是占有。
  对他而言,喜欢的下一步,是放手。
  何其残忍。
  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挥霍了林痕全部的喜欢,践踏了本该珍惜的感情,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眼睁睁地看着林痕离开,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林痕想说些什么,比如出国后注意安全,比如一路顺风,比如谢谢你但这些话到了嘴边都化作了一片寂静,他最终只是安静地转身离开。
  推开门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压抑着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握紧门把手,拉开门,一秒也没有停顿地走了出去,用力带上门,好像关住了声音,也关住了自己。
  就该是这样,早该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迅速掀起被子腾空360度后空翻螺旋转体180度钻进去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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