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反而看着一惯掌控局面的人被他反过来拿捏, 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
  在温暖的水里,对方的存在像被擦亮过一样清晰,他可以感受到荣裕的一切,好像成了他的某个器官。
  盛奕发现, 他也想对荣裕做各种各样的事,想让那张一惯冷静的脸鲜活起来,沾染上不一样的情绪和色彩。
  虽然不知道这种念头来自哪里。
  或许是荣裕的存在本身太过迷人,不动声色时都那么吸引人。
  就像海平面尽头出现的一艘漂亮的帆船,远看时令人心生向往,却像幻影般无法接近。一旦主动靠过来,就会让人毫不犹豫地想要跳上去。
  胡思乱想着,盛奕起身坐到荣裕的腰上,俯视着那双又恢复沉静深黑的双眸,仔细地欣赏着终于能无限接近的美好幻影。
  荣裕静静看着那双眼睛。
  视线从盛奕明亮的双眸慢慢下落,看见睡衣领口若隐若现的削瘦锁骨。
  他的眸色暗了暗。
  看了几秒,荣裕把人拽下来。
  盛奕的心脏砰砰跳起来,伸手撩了下荣裕垂落的额发。
  荣裕观察着盛奕的神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盛奕的性格非常适合从事艺术行业,天性里有种随时想要离经叛道的疯狂,像一阵自由狂放的风,随时可以在某一处星火上让生命力炸燃。
  一旦在某件事上解放了天性,就会变得大胆又热情。想象力丰富,极具创造力,往往可以创造出令人震撼的艺术作品。
  因为从事精神医学的研究工作,荣裕也非常清楚这种人格类型的缺点。
  极易上瘾沉迷,就像以前上学,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控制盛奕每天的游戏时间,这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抱着电脑。
  不让他抽烟也是因为那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了盛奕的这种特质。
  这种人要是沾上了烟瘾,大概率不到二十五岁就会患上肺癌。
  盛奕揪住荣裕的睡衣领口,抬起头正要亲他,荣裕直接躲开,手臂一伸,关上了床头的灯,在黑暗中亲了亲他的额头,睡觉。
  ?
  荣裕被子里抱住他,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让他闭眼:你的身体还在康复期,不能太频繁。
  盛奕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以后一周不能超过三次。荣裕冷静说,不可以自己。
  啊?盛奕有点懵。
  盛奕虚声问:荣医生,那我要多久才能完全康复?
  荣裕沉默片刻,说:至少一年。
  盛奕彻底平静了:哦。
  感受了一下自己确实有点肾虚发酸的腰,盛奕被迫无欲无求地闭上眼。
  新世界的大门再次缓缓关上了,还贴了个一周开放三次的封条。
  天亮后,荣裕带盛奕离开了做了七天美梦的无人岛,乘船去参观附近土著岛屿上世界闻名的古代神秘文化遗址。
  正是旅游旺季,岛上游客很多,天气异常晴朗,太阳就像被放大镜扩过,火辣辣地烤着古老的建筑和土壤。
  盛奕从以前开始就非常喜欢旅游,他记得小时候他和荣裕一起出国玩过很多次,小学的时候每次寒暑假唐芸都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开拓视野。
  这个国家在盛奕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来,他很兴奋,穿着清爽活力的夏装,被荣裕牵着手走在码头的肤色各异的人群里,明朗的眼睛很有精神地观察周围的风土人情。
  码头有很多本地的土著居民在贩卖纪念品,都是关于当地神秘文化的装饰物,到处都是色彩艳丽的小玩意。
  还有一些街头画家在为游客画人像,盛奕拉着荣裕很感兴地过去一一参观,在一个年轻的男性亚洲画家的作品前停下来。
  这个画家不是在画游客,而是在画码头整体的风景,此刻正在点画石柱上晒太阳的几只猫。
  盛奕也不知道这个画家是哪国人,但看着很像日本或者韩国的游客,觉得他应该听不懂,贴到荣裕耳边小声说:这幅挺好的,有点后印象主义的风格,就是色彩有点浮
  年轻的画家打扮很酷,戴着鸭舌帽,一边耳朵上戴着耳钉,穿着裁剪很有个性的T恤和露膝牛仔裤。
  闻声,转过一张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张扬帅气的脸,用中文冷声道:要不你给我改改?
  盛奕尴尬微笑:不好意思,画得挺好的哥们儿。
  见盛奕也背着画板,青年打量着他的脸微眯了一下眼,转了圈手里的画笔,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眼熟啊哥们儿,央美的?
  还没考呢,不过明年可能是B大美院的。盛奕笑道。
  哦。青年意味深长地拖着长音,斜扬的冷眸看了一眼盛奕身边的荣裕,酷酷地扯了下唇,转过去不理人了。
  从青年身边走开后,盛奕察觉荣裕的脸色有点冷淡,抬手亲热地搂住他的脖子,好笑问:怎么了,不准我跟帅哥说话啊?
  听见那两个字,荣裕睨他一眼。
  放心,没你帅。说得是实话,盛奕很有底气地上糖衣炮弹,比你帅的人还没出生呢。
  再说他对其他男人也根本没感觉,盛奕早就察觉到自己好像只对荣裕有那方面的冲动。
  两人还没走远,拿着画笔的青年听见这话,嗤笑一声,抬头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荣裕把他的手拿下来捏紧,老实点。
  盛奕做了个遵命的手势,好嘞。
  他们去参观了几处古建筑遗址,每一片遗迹的面积都很大,为了保护遗址里面只能步行,盛奕深切地感受到他现在是个体力废物这件事,也深切地认同了荣医生说他还在康复期的事实。
  下午找了一处当地菜很出名的餐厅,荣裕带盛奕吃饭休息,在餐厅外座的阳棚下把菠萝汁插上吸管递过去。
  盛奕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接过来吸了一大口冰凉的菠萝汁,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行了,走不动了,想回家睡觉。
  荣裕戴着黑色的户外遮阳帽,撑着下巴从帽檐下好笑地看着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这家伙从小就是这样,出来旅行最多也就能保持一上午的热情,把精力火烧一样耗光,到了下午就立刻断电,嚷嚷着要回酒店躺着。
  不是还要写生?荣裕问。
  好像写不动了。盛奕有气无力地在椅背上转过头,把手放在荣裕腿上色眯眯地摸来摸去,奇怪,我也没看你去健身,怎么身材这么好?
  是你没机会看见,我每天早上都有跑步。荣裕按住他要摸进T恤里的手,微眯了下眼。
  哦,那我是没机会看见。盛奕恋恋不舍地把手拿出来。
  之前在别墅住的那一个月,盛奕就发现荣裕每天都起得很早,就算休息日也从来不睡懒觉,自律得可怕。
  回荣家一起睡之后荣裕才难得打破了生活规律,偶尔会跟他一起赖床。
  盛奕突然心生了一点教人学坏的罪恶感,见荣裕的神情又有了荣医生的气质,猜到他要说什么,忙捂住他的嘴:我一点都不羡慕。
  哥!嫂子!
  身后突然传来少女激动的欢呼,荣裕脸色一变,和盛奕一起回头看。
  盛奕一脸懵逼:?
  嫂子?难道不是哥夫吗?
  杨月戴着大大的遮阳帽,穿着牛仔小短裙和很凉快的裹胸上衣,抓着斜挎包跑过来,双眼放光:哇,你们是在度蜜月吗?啊啊啊好甜啊!
  盛奕迷惑地看了荣裕一眼,心说这孩子怎么画风有点怪。
  荣裕的表情也很无奈,头痛问:自己来的?
  我跟荣齐哥哥一起来的!说着杨月回头欢欣雀跃地叫人,荣齐哥哥!你看我找到谁了?
  荣齐戴着墨镜懒洋洋走过来,墨镜都遮不住那张脸上的妖孽气,一手插兜吊儿郎当勾唇:呦,这么巧啊。
  好像没看见荣裕脸色冷淡,荣齐不怀好意揶揄:听说你蜜月第一周就病倒了,这身体素质也不行啊,平时得多锻炼啊。
  难得的休假不想被打扰,荣裕冷着脸拉盛奕站起来。
  哎,等会儿。荣齐把眼睛亮晶晶的杨月往前一推,我正好有事儿,这丫头你们稍带着吧,晚上有人来接她。
  杨月一脸期待,天啊,她终于可以近距离磕糖了吗?这是什么好事!
  荣裕脸色沉下来,没等说话,盛奕大方笑应:好啊,跟我们一起吧妹妹。
  真的可以吗小奕哥哥,不会打扰你们吧?杨月按捺着激动故作矜持,小心翼翼打量荣裕的表情,哥,可以吗?
  盛奕答应了,荣裕只能点了下头。
  下一个行程是去海边看傍晚的篝火节,盛奕走不动了,就提前过去在海边画落日。
  在沙滩上放好画架,荣裕见他的皮肤已经有点晒红了,给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又重新喷了防晒喷雾。
  磅礴的海上落日像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火,在海洋的尽头熊熊燃烧,一线的赤红向着海面和天顶渐变蔓延。
  荣裕在阳伞下的躺椅上陪着盛奕写生。
  杨月拿着相机拍照,开心地给他们拍了好多照片,心满意足地正打算去找角度拍落日,突然发现一个正在不远处背着画板看落日的野生帅哥。
  她心脏砰砰跳着拍了一张帅哥酷酷的侧影,心说果然还是亚洲的男生最带感了。
  天黑时盛奕完成作品收了画板,篝火节也开始了。因为一年一度的节日,游客非常多,放眼望去除了冲向夜空的火光就是乌压压的人,到处都是打击乐器的节奏和欢呼声。
  荣裕在人群里紧紧牵着盛奕的手,正要提醒杨月不要乱跑走丢了,发现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
  你给她打个电话。盛奕有点担心,往正在围观土著部落跳篝火舞的游客群里寻视。
  荣裕皱眉拿出手机。
  杨月很快接了电话,在嘈杂声提高音量说:哥!我不小心和你们走散了,不过你们不用过来找我!我自己在这边玩一会儿,你们愉快地过二人世界吧!
  大晚上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自己在陌生的地方瞎转,荣裕不容拒绝冷声问:在哪里?
  杨月对这个严厉的表哥还是有点怕的,只能讪讪交代了自己的位置。
  找到杨月时,盛奕很意外地在杨月身边看到了白天见过的青年。
  青年见到盛奕也很意外,懒懒勾起一边嘴角,好巧啊,又见面了,这位老师。
  荣裕看了眼青年,微皱了皱眉。
  杨月羞涩地站在青年身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怕一个人走散太危险,就找这个哥哥陪我一起等你们,他叫凌也。
  少女的小心机一眼就能看透,盛奕了然笑笑。
  荣裕淡声道谢:谢了。
  这么有缘,一起吃个饭?凌也瞥了眼盛奕背上的画板,这人说话好像习惯性带点嘲讽,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介瞻仰老师的作品?
  见荣裕的神情像是要拒绝,杨月着急地说:哥,大家一个吃个饭吧。
  又立刻补充:吃完我就回去了。
  四人找了个附近的餐厅,杨月坐在凌也身边朝对面的盛奕投去感激的目光,感谢他刚才帮忙说服她哥。
  她还没要到凌也的联系方式,能不能艳遇成功就看这顿饭了。
  凌也瞻仰着盛奕的作品,有点惊讶地挑了下眉,态度好了一些:不是同岁,怎么还在磕B大校考?这水平过应该轻松就过了。文化课不行?
  盛奕前段时间温习了一下文化课,发现他对高中知识的记忆保留完好,而且还觉得高考题都很简单,就没怎么复习。
  知道荣裕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盛奕也没解释太多,随意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杨月看着凌也只跟盛奕说话,急得不行,但又插不上嘴。
  眼看着她哥看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杨月心一横,正想鼓起勇气直接要凌也的微信,就看着凌也把手机从桌面递给盛奕。
  凌也抱起手臂淡笑说:加个微信吧学弟,明年学校见。
  盛奕笑了:你是B大美院的?
  以后可能是学校里的学长,盛奕也不好拒绝,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加完在桌下摸摸在旁边悠然散发冷气的荣裕。
  荣裕抓住腿上的手,不动声色用力捏了一下盛奕的手指。
  盛奕顺势帮在一旁干着急的杨月助了个攻:我小姑子跟你也挺有缘的,你们也加个好友?
  听见这个称呼,荣裕一直没什么笑意的嘴角有了点弧度。
  杨月在对面感激地悄悄合十双手,她简直要爱死这个有眼力价的嫂子了。
  小姑子?凌也有点意外,挑眉看看对面两人,你们结婚了?
  盛奕把被荣裕在桌下握住的手举起来,大方地秀了秀婚戒,度蜜月呢。
  凌也猝不及防被秀一脸,愣了下,随后低头笑了笑。
  凌也早就看出来旁边这丫头是故意搭讪他,给盛奕面子让杨月也加了好友。
  杨月红着脸赶紧加了凌也的微信,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去。给来接她的保镖回了个信息,果断站起来,哥,我走了,来人接我了。
  知道小夫夫在度蜜月,杨月走后,凌也也不好再打扰,说了句玩儿得开心就撤了,走的时候去柜台买单,发现荣裕已经买过了,回头酷酷地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这哥们儿真酷。
  去酒店的路上,盛奕试探地晃晃荣裕的手,我能跟他交朋友吗?
  头顶的星空璀璨明亮,热热的海风吹动棕榈树的叶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游客们还都集中在篝火节的现场,酒店门前宽阔的路上没什么人。
  荣裕看了眼他:我说不行,你就不交了?
  当然了。盛奕一本正经说,我可是模范老公,婚后大小事全听老婆的。
  知道这家伙最擅长花言巧语,荣裕淡淡说:那先改个口吧。
  嗯?盛奕停下来,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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