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看热闹

  在这里，萧婷人生地不熟的，还能闯出什么祸来？
  就算如此，以他们江南王府的势力，还摆不平吗？
  当下便叮嘱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小厮。
  可是他忘记了，萧家六姑娘是这么容易被看住的吗？
  于是，一个时辰后，五公子就接到了，他们家姑娘与九王妃失踪的消息。
  他心惊胆战的同时，看到自家妹妹的书信又放心了。
  ‘等本姑娘玩够了就会回来，不必派人找。’
  这么嚣张的话语，自然是萧婷想出来的，上面的字迹的确也是自家妹妹的。
  五公子也觉得没什么，便去寻自己的哥哥，问那艘船的主家身份可曾弄清楚。
  只是脚步还未行至，就听到院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今晚还是宿在梁侧妃那里吧。”
  “臣妾，臣妾身体有些不适。”这是柳嫣然的声音。
  “你……”楚天阔是有些怒意，却又平复将之压了下来，隐忍：“你到底想怎样？”
  “世子这话问的奇怪，臣妾只不过在做一个世子妃该做的事情，请您雨露均沾。”
  碰！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被砸碎在地上。
  “嫣然，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当初这两个侍妾是你抬起来的，如今你又心里不快，那你觉得我，我的心里可痛快了？”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良久，柳嫣然忽然轻笑出声，“臣妾谁也不怪，只怪臣妾福薄，不能为世子留下血脉。你走吧！”
  若说方才还有那么几分吵架的意思，眼下，柳嫣然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
  “你莫不是以为，除了这里，我就没地方可去了？”
  楚天阔的声音突然拔高。
  “怎么会，江南王世子，好大的名头，这诺大的王府以后都是你的，怎会没有你去的地方？所以世子请便吧。”
  楚天阔在院里站了良久，才拂袖离去，五公子始终没有现身。
  江南的夜晚，带着诗情画意，条条画舫驶于江面上，红烛轻拂，琳琅满目。
  在水乡之地，靠着水的府邸，都是有钱或者有势人家的。
  此刻萧婷带着楚天妃，就站在一座高高的门楼之下。
  “哇，这里可真气派，果真是天高皇帝远，没人管。”
  萧婷望着这高高的门楼，感觉比九王府气派多了。
  “婶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还是快点回去吧，若叫旁人瞧见了，会误会的。”
  楚天妃生在江南，长在这里，自然知晓这是顾家的宅子。
  萧婷甩开她的手，一边嘀咕道：“误会什么啊？我们只不过是参观一下他家宅子，有什么好误会的？再说了这里面，可是顾家，你未来的夫家，有什么好害羞的？”
  “走走走，我带你进去瞧瞧那顾家公子。”
  没错，萧婷就是来多管闲事的。
  楚天妃根本不愿嫁，但听五公子那意思，已是板上定钉，那她觉得还是让两个当事人见一面为好。
  万一，这顾家公子实在不下饭呢？
  “阿大。”
  一直跟隐形人似的跟在萧婷身后的阿大，现身出来，十分的无奈。
  “让你找的地方找好了没？我们该从哪里进去？”
  阿大认命的回话。
  带着她们东绕西绕，来到一座墙下，“王妃从这里进去吧。”
  萧婷扔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拍了拍楚天妃的肩膀道：“这墙，你上得去不？”
  楚天妃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打死也不上。
  萧婷便威胁她，“你不是说那个顾公子是个好人吗？我们现在去见他，若他同意退了这门亲事，你就不用嫁给他了。”
  见楚天妃还在犹豫，萧情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靠在墙边，继续说道。
  “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多事。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自己考虑吧。”
  萧婷并没有等多久，楚天妃就决定下来，随她一起进去。
  有了阿大的开路，一行三人悄无声息的到了顾家大公子的院外。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灯火通明的院落，萧婷起先还以为被发现了，阿大则第一时间拉起她们藏好。
  整个院子严阵以待，外头被围起来，就着院里的风灯，可以瞧见，主屋的帘子起了又落，不时有人端着铜盆出来。
  来回往复，里面还有嘤嘤抽泣之音。
  楚天妃早吓得大气不敢出。
  可萧婷从来不知道怕为何物，当初她喝醉了都敢闯睿王府，更何况如今还清醒着。
  她以眼神示意阿大，阿大摇了摇头，显然在他进来踩点之际，这里一片宁静。
  “婶婶，要不，我们先回吧！”
  萧婷咬了咬唇，刚准备起身。
  忽然，里屋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枫儿啊……”
  萧婷也被吓得一个机灵，当下揉了揉耳朵，道：“这女人是谁，肺活量也太大了吧？”
  这哭声能把附近的狼嚎过来。
  楚天妃也不认识，但她却知道那声枫儿是喊的谁，“顾家大公子，可能出事了。”
  院子里人来人往，乱成一团，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赶。
  打头的是个老太太，发髻梳的一丝不苟，面色沉凝，可步伐明显有些错乱，被人扶着，急步往里头赶。
  在其身后还跟着一应打扮的体妥贴的妇人及姑娘。
  简直是全家出动的节奏。
  “婶婶，咱们先走吧！”
  趁乱离开更容易，阿大也想举双手双脚同意，可看到自家王妃眼底冒出来的小星星，他就知道又被坑了。
  “阿大，你先带妃妃回去，我去看会热闹。”
  看，看热闹？
  楚天妃差点没把舌头给咬了，这乱糟糟的样子，她竟然还想去看热闹？
  不由分说，阿大也学着他家王妃的样子，不过脑子，直接拖着楚天妃走。
  等会回来，再保护王妃。
  他们离开后，萧婷更加兴奋了。
  她悄悄的蹿出来，掳过一个丫鬟的身子，捂住她的嘴，不多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丫鬟。
  低着头快速进了院子，接到一盆清水就进了主屋。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闷热，伴随着腥味与浓淡相宜的臭气，让她蹙了蹙眉。
  一纸屏风后，已是人满为患，丫鬟主子站了一屋子，再加上那嘤嘤的抽泣，呛得萧婷直翻白眼。
  正常人都要给他们闷死了，更何况是病人。
  她好不容易被人招呼着挤到前面，放下水盆，偶一抬眸间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这一看可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倚床沿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眼窝深陷，皮肤惨白，露在外面的脖颈也是瘦得只剩一张皮。
  他的呼吸十分重，每一次喘息都要好久，且嗓子眼里如提风箱似的声音，粗重而暗哑。
  但他的表情却十分平静，没有一丝痛苦的迹象。
  “大夫，怎么样了？”
  把脉的老头摇头起身，道：“在下已为公子施针，保他半个时辰的清明，其余的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这话一出，屋子里刹那间跪了一半，一片兵荒马乱。
  哭喊声更大了，老太太的腿一软，随后被人扶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里，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尽数退了出去，只余两个妇人和坐在轮椅上的顾家家主。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从顾家大公子顾长枫的嘴里掩出。
  老太太坐在床沿上，顺着他的背，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其他人站在一边，其中一个妇人一双桃花眼，眼睛成双的往下落，却不敢出声，只用锦帕拭去。
  顾长枫慢慢的睁开眼，“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啊，没事，你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好起来了。”老太太安慰的拍着他的手背。
  顾长枫没有接话，而是看向其他人，“父亲，母亲，妹妹，让你们担心了。”
  “哎……”顾家主拍打着自己早已没有知觉的腿，别过脸去。
  “枫儿，我们没事，只是你与那楚姑娘的婚事……”
  顾长枫将自己的手掌举起来，笑得温和，“你们看我如今这样子，可还能去祸害人家姑娘？”
  “哥，小叔已经同江南王府定下事宜，只等你身子稍有好转，就让你们成亲。”妹妹顾长悦红着眼眶说起这事。
  “胡闹……”顾长枫本已顺了气，听到此言却大怒，不住的喘息着。
  “枫儿……”
  “哥……”
  几人急得跟什么似的，顾长枫好不容易缓过气，便斥道：“我早说过，不会娶楚家姑娘，祖母，父亲，母亲，你们怎能这样？”
  “我不能害了别人姑娘啊！”
  一直未开口的顾夫人，突然扑倒在床边，紧紧的抓住顾长枫的手，想哭又不敢哭出声，嘴唇都在颤抖，“可他们能放过你呀，我的儿……”
  “母亲，生死有命。”
  顾长枫看得很淡，满面病容，却依旧无损他的清骨。
  “不。”顾夫人将那只瘦若嶙峋的手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放开，“你只要娶了江南王府的姑娘，他们就会放过你。”
  “母亲，他们就是想逼我就犯，不会要我的命。”顾长枫提点着。
  “呜呜呜呜……”顾夫人趴在那里，说什么也不起身，却不敢放声。
  “父亲，让您为难了，此事一定要阻止，儿子纵死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