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利益共同体

  龚小雯出神地想了一会，才转过头，有些紧张地说：“娇娇，不过，我得求你一件事。”
  孙娇娇说：“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给你办。”
  龚小雯说：“在韩少华被抓起来之前，你一定要为我保密。”
  “今天见面的事，还有谈话的内容，不要跟任何人说。我知道，我这样做，是有很大危险的。一旦被韩少华觉察，那我就没命了。”
  “这个，本来也是我要跟你说的。”孙娇娇的脸色严肃起来，还是条分楼析地说，可能是当官后即席讲话多了，形成的习惯吧，“第一，我以人格担保，今天的事，我只跟罗晓明说，决不跟第二个人说，你应该也要相信他。第二，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特别是这段时间，要多留意周围的动静，但不能在韩少华面前表现出心虚和不安。第三，我们会想办法在暗中保护你的，放也不要太担心，还是要像以前一样地去工作和生活。”
  龚小雯听后点点头，稍微停了一下，才打开话盒子：“娇娇，你也知道，我是被他像绑架一样，硬拉上贼船的，我真的是一个受害者，而不是他的同伙，不仅感情上这样，经济上也是这样。”
  孙娇娇点点头：“是的，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你不要担心，政府不会冤枉你，法律也是以事实为依据的。”
  龚小雯这才真正打消顾虑，滔滔不绝地倾诉起来：“刚才我说了，韩少华早在天宝实业集团总部的时候，就打我的主意了。后来他告诉我，他相中我，不仅只是为了得到我，更是为了物色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他说他直到创办蒙丽公司前，总共才有一二千万的积蓄，太少了，所以要办一个房产公司，利用手中的金钱，关系和权力，赚更多的钱。用他的话说，要赚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然后出国，安度幸福的晚年。但他不能出面，必须物色一个可靠的人，出面当法人，在前台操作。他说，这个人只有忠诚于他的情人才可靠，他物色来物色去，说我是最合适的。于是，他就向我发起进攻，我坚决不从，他就用职位来诱惑我，把我派到天宝实业集团江南房产公司去当所谓的副总，自己兼任总经理。这样，他就经常到江南来，名为工作，实际是来纠缠我。当然，也是为了拉关系，捞钱财，为后面自己的公司打基础。我名为副总，其实什么权利也没有，只是他的一个前台儡垒而已。我百般地跟他周旋，千方百计躲避他，不让他得逞。他实在没有办法，才在那天，下决心把我骗到那幢别墅里，强行了我，然后跟我谈合作办房产公司的事。我想我已经被他强行了，只有跟他合作，才能弥补我的损失。再说，不跟他合作也不行，他不会放过我的。于是，我就跟他签了一个合作协议。必要的时候，我会把这些东西，都提供给你们的。”
  孙娇娇说：“对，这些资料很重要，你要保管好，今天带来了吗？”
  龚小雯说：“没有，今天，我本来只是想。”
  孙娇娇知道她要说什么，就打断她说：“那你回去后，把这些资料扫描好，发到我邮箱里，或者直接发到市纪委的邮箱里。”
  “嗯，我发到你邮箱里吧。”龚小雯答应后，继续倾诉：“在江南房产公司的时候，许多事情，都是我在前台奔忙，他在幕后指挥。在几个地块的开发上，还有几个工程的建设中，他都采用损公肥私的办法进行。我很害怕，几次提出反对，他却非常大胆，甚至无所顾忌。这样，集团公司就少了许多收益，而他却捞了不少好处。我在那里一年多，光知道的，他就起码捞了近千万的好处。”
  孙娇娇身子一震，眼睛锐亮，这就是他们想找的东西，但一直找不到一点线索，龚小雯才是知情者，所以他们的工作方向是对的，他们的心血也没有白化：“有这么多？你说具体点，有证据吗？”
  龚小雯边回忆边说：“我们开发的第一个房产项目，是一个多层住宅，总共六十多亩地，建筑面积十万平方。谈那块地价时，开始几轮是我谈的，我杀到最低价是每亩一百八十八万。后来他插进来，谈了一轮，竟突然跳到二百零八万。我不解，问他怎么地价跳上去了？他开始说是涨价了，我就偷偷打电话去问那个地块的负责人，他说这个你不要问我，问韩总就知道了。我就知道这里边有猫腻，想了好几天，才壮胆去问他，他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操作上的一些潜规则，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我还是追问，什么潜规则啊？他说，搞房产项目，要办许多手续，许多部门都要打点，否则，他们就不给你办，或者拖时间。这些打点的钱，从哪里报支？财会上是不好公开报支的，只有采取这样的办法，做平这个帐。我想，我办了几个手续，没有人问我要打点的钱啊，谈地价的时候，是有人提出可以便宜一些，但要回扣。我没有同意，他们也就算了。”
  孙娇娇吃惊地问：“那这一笔钱，天宝实业集团就要多付出去一千二百多万啊，这都是他的回扣吗？”
  龚小雯说：“他可能也要送掉一些，所以我只算他一半，六百万。接着，这个地块就开始进行工程的招投标工作，落实施工队伍。他知道这里也有好处，又抓住不放，最后让他推荐的那家建筑公司中了标。当时，具体负责这个工程招投标工作的小林，那天开标后，有意对我说，这家公司是韩总推荐的，当然中标了，意思非常明确。但他在这个工程上捞了多少钱，我不知道。这个要去问那个工程的承包老板，那个老板姓郑，叫郑兴国。另外，那块地块的负责人叫刘志明，你们可以去调查他们，掌握他在这个项目上，一共捞了多少钱。”
  孙娇娇兴奋地说：“这些都是很好的线索，以前我们哪里知道？所以要找你这个知情人啊。不说别的，光这个项目上的腐败行为，就可以判他个十年二十年的刑了。”
  龚小雯沉默了，她在考虑，下面的事情要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对她和蒙丽集团有什么样的影响？
  孙娇娇看出了她的心思，就说：“但是，我估计，这还只是他腐败行为的冰山一角，更大的问题在后面，在创办蒙丽公司的过程中，或者是在操作具体的项目上，是不是？”
  龚小雯愣愣地看着她，知道不说不行了，就点点头：“嗯，在创办蒙丽公司的时候，他从几个朋友处拉来五千万注册资金，注册好，就抽走。其中有个人，可能就是朱文亮。那时，朱文亮还是培训学校的校长，学校正在大规模扩建，天宝实业集团投资了几个亿。他拉用的，就是打给朱文亮的建设资金。韩少华没有跟我说，我是从他一次无意中说出的话中知道这个情况的。”
  孙娇娇若有所思地说：“嗯，怪不得朱文亮当时那么猖狂，原来跟他有这样的关系。这是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或者说是腐败团伙的最好证明。朱文亮在监狱里还一直咬住不说，替他死死地扛着，真傻。”
  龚小雯继续说：“在启动资金上，韩少华前后拿出了一千五百多万的资金，这中间是不是有朱文亮那边的钱，我不知道。很可能都是他捞到的钱，这个应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于接下来的地块炒作和项目操作中，第一第二个项目，地块原来都是天宝实业集团江南房产公司的，却被早有准备的韩少华巧妙转移到了蒙丽公司的名下，还便宜了几千万，也就是说，蒙丽公司从中赚了几千万。”
  “哦？”孙娇娇的神经绷紧了，他们早有这样的猜测，但没有线索和证据，无法下手侦查，“你说得详细一些，他是怎么操作的呢？”
  龚小雯不知道孙娇娇的包里有一只录音机在转动，所以从容不迫地说：“第一个项目上的地块，天宝实业集团早在几年前，就以每亩六十万元的低价吃下了，但迟迟没有开发。为什么呢？韩少华想留着自己用。是的，一直等到蒙丽公司成立以后，韩少华才以这个地块不适合开发别墅为名，打报告给天宝实业集团董事会，要求加价二十万一亩转让出去。这样，从表面上看，天宝实业集团也赚到了二十万一亩，总共一百二十多亩，赚了两千多万。其实这个时候，这种位置的地块已经涨价到了一百多万一亩，韩少华偷偷联系好要这块地的下家以后，就借了一家叫宏达房产公司的营业执照，找了一个好朋友，这个人叫龙信云，去跟天宝实业集团负责人，也就是跟韩少华去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