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为你而执着
在扶霜强烈的舍不得之下,余也还是去参军了。临行前,他把玉佩取了下来,送给了她。听说,有一个月华簪,若是能取来,亲手送给心爱的姑娘,那他们两个人一定会永永远远在一起。余也同扶霜说,等他回来,必定也把月华簪取来,连带着他的一颗真心,通通全部送给她。
扶霜怎么可能不会信呢?只要是余也说的话,她都好好的收在了心里,一直都记着,怎么舍得不相信?
即便是没有簪子,没有物质上的任何东西,只要有余也的承诺,就已经够了。他们之间,早就已经随着经历过的生死,不分你我了。
“霜儿,你向来是听话的。娘亲知道,这样让余也去,是考验他,也是逼着他背弃之前的事。娘知道,你不怕吃苦,只要是你喜欢的,从来都是争取到底。娘亲怎么舍得让你去吃苦?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是舍得时间,是足以练出一颗真心的。你怪娘和你爹爹也好,娘觉得这样做并没有错。”
扶夫人看扶霜回来了,就把扶霜拉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有一段时间母女两没有好好的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了。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好在因为平息了西域那边的事,皇上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并未再对太息发难。
这皇上也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改了政策,余也这时候去参军,正是好时候。一旦做出什么成就来,回来便是堂堂正正的。扶家的女儿,生来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自然是没有错的。
扶霜看着自己的娘亲,也不曾发火。余也都已经去了,也没什么好发火的,横竖也算是磨炼余也了。哪个好儿郎不想入战场,尽显男儿本色?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皇上幡然醒悟。若是还在皇上是昏君的时候,自然是该做个劫富济贫的大盗的。
皇上处置了傅员外就已经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许说,每个人都是皇上手中的棋子,只是看谁更有用一些,谁能值得被安排到长远那块儿罢了。所有的试探,皆是在生与死之间,不过是他一句话的功夫。
“我并未怨恨过爹娘,爹娘也是为了我好。这几年,我不想参加什么宴会,只想待在闺阁。在我想出去走走的时候,希望娘亲能恩准霜儿出去走走,并非是在太息,而且太息以外的地方。”
“霜儿,爹娘把你保护在太息,绝不是一时兴起或是过度宠溺,也不是想折了你的羽翼。只是,这人生在世,世事无常,且是乱世。遇到歹人,他不会因为你是谁谁谁家的小姐,就会放过你。身份在他们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若是这世道太平一些,爹娘自然会让你出去闯闯。你自小性格就更像男孩子,娘亲都知道。”
扶霜才刚回太息没几日,要是再让她出去走走,扶夫人心里自然是担心的不得了。之前就已经够提心吊胆了,这会儿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这世间,良善之人虽不少,大奸大恶之人却也不是少数人。
多些防备,总是好的。
“霜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有自己的分寸。要是一直都是被保护起来的,那才是真正的白活了。娘亲,我会知道分寸的。”
扶霜还是想出去,在余也所经之地,好好的感受一番。看看他见过的不一样的塞外风景,品品四方的美酒,救济救济贫苦的人。如此,也算是同余也一起了。不能总是余也一个人在努力,她也想付出。
扶夫人拗不过扶霜,只有暂时应下了。虽说扶霜知道,娘亲只是暂时同意。真要出去了,难免还是会组织的,可这心里啊,还是忍不住的觉得很开心。只要想想,都觉得十分幸福。
就连回自己房间的时候,那步子轻飘飘的,像是要起飞了一般。脑子里专心想着的是其他事情,也没注意看路,和迎面而来的杜若撞了个正着,两人抱着脑袋,疼出了眼泪花。
“阿若,你怎么在这儿?”
“是小姐,我刚在看给小姐绣的样式,太专心了,就没注意到小姐过来了。这样碰见了,也是一种缘分呀。”
知道余也回来之后,小姐肯定是要嫁的,杜若嘴上说着不承认,可这心里啊,比谁都老实。无论小姐和谁在一起,只要她觉得开心快乐,是发自内心的幸福,那就够了。
“哈哈,那便是我的错了。阿若,你绣的还挺好看的,是送给我的吗?”
扶霜接过了杜若手里的刺绣,认真看着。阿若估计是一直在认真绣着,难怪有时候看不见她人。扶霜觉得自己最近太容易哭了,看着这些刺绣,竟差点流出了眼泪。
“这只是半成品,还有些错处,我想再仔细改一改,怎么能马虎?”
“阿若,你其实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扶霜知道阿若心中是怎么想的,可就是故意的没有去同她说,也是有些赌气。她知道,阿若并不是很喜欢余也,甚至是到了畏惧的地步。那会儿她跳完舞,正好碰到余也的时候,阿若也在旁边。阿若是祈祷,希望她再也不要遇见余也了。其实扶霜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她真的第一次遇见像余也那么明亮的人,出现的那一刻,就觉得他像是阳光一般,可以让人忘掉黑暗。
余也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可他却还是让人那么迷恋,根本无法自拔。
“小姐要是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只要是小姐做的决定,不论是什么,我都会支持的。阿若最怕的不是小姐不告诉阿若一些事情,而是不理阿若。那会儿小姐没同阿若说话的时候,阿若真的很害怕,想着要是小姐再也不理我了,我该如何是好……”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每一次都是只顾忌自己是怎么想的,从来就没想过你会不会难受。我考虑了很多人,唯独身边人总是落下,是我的不是。”
扶霜哪里可能会真的讨厌杜若,只是有时候情绪上头,不知道该怎么说罢了。也在寻思着,用什么样的话,才可以让杜若更好接受一些,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就没下文了,明明还想好好说说的。
现在除了抱着杜若,扶霜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杜若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了。
杜若还以为扶霜是真的讨厌自己了,在扶霜抱住自己的那一刻,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还好,小姐没有真的讨厌她,她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
荣湛和荣指月回到家的时候,荣老爷看上去明显比以前老了许多,都是为他们两个操碎了心。实实在在的为他们做了很多事。
尤其是荣指月在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同荣老爷说一声,在发现荣指月不在的时候,荣老爷险些吐血。要不是有神医开药调理着身体,估计早就已经是被气死了。
经历了西域的那件事,荣指月和荣湛明显是成长了许多,收起了自己的坏脾气,也收了收心,专心的做正事了。荣湛同余也是年级相仿的,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有真正和有实力的人比较起来,才知道自己差在哪儿。他输的心服口服,可这心里还是幻想过,如果一开始对扶霜照顾有加,武功高强的那个人是自己,会不会就是不同的结局?
荣指月看出了荣湛的小心思,在他练武的时候,端了一壶茶,就坐在他旁边,边喝茶,边吃着瓜果。真的经历了生死,对很多事情就会看的透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虚度自己的时间。
要是以前,他们两个人哪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一有空,就是做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有事没事气气自己的爹爹。也就只有荣老爷,才是真正无条件包容他们两的人。
“哥,如果人变得优秀一些,再优秀一些,其实在争取的时候,才不会那么被动。虽说我一开始就一直在打击你,但我也想过要是有一天曼之姐姐能成为我的嫂嫂就好了。”
这些话,藏在荣指月心中许久了,一直未找到机会说出来,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好兄妹两讲讲心里话,也不是不可以。
荣湛也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坐在荣指月身边,拿着她身旁的瓜果,开始吃了起来。越想越觉得,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有时候没有早一步晚一步,只是恰巧出现了,在最需要的时候,就这样便认定了。扶霜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他在一旁看的真切,试问如果是他,会不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荣湛想一定不会。他会犹豫,不论是再喜欢,也一定会犹豫,他有许多放不下的东西,不可能因为谁连命都不要了。
这一点上,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
“其实,我也算不上多后悔,仔细看的话,他们两人郎才女貌,还甚是般配。他们像是认识了许久的缘分,而我却注定只是一个哥哥罢了。要是一开始,我就认清楚现实的话,也许就不会觉得那么难过了。这事儿都是怪我,也怨不得谁。”
“还不是因为我在旁儿说什么,若是我没说的话,其实就省去了许多事,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哥,我以前也没觉得你是一个多有风度的人,现在这会儿看你,还真有些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之前你的确是挑不出什么优秀的地方吧。”
荣指月知道这样可能伤了荣湛的心,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她哥哥倒不是那么经不起说的人,反正这样也挺好的。这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一个很不一样的嫂嫂,反正这以后的事,隔了十万八千里,谁知道呢?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哪儿有你这样的妹妹,每次见我总是要损我几句。你得庆幸有我这样的哥哥,要是换了那些脾气暴躁的早打起来了,哪里还有这个时候。”
“是是是,应该庆幸,那肯定是要庆幸的。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你会那样不顾性命的冲过来,明明自己也怕死。”
那会儿西域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直接扑过来,还有人手中拿着长棍,正巧荣指月就在他面前。还未等荣指月反应过来,长棍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不过是打在了荣湛身上,很大的响声,荣指月直接吓的愣住了。在荣湛推开她的时候,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要是那棍子打在她身上,一定会去了半条命。她当时只记得自己发疯一样的弹出藏在长靴中的匕首,吼着要和那个人拼了。
也不知是怎么杀了那个人,等她过来的时候,荣湛倒在地上,艰难的想爬起来,却使不上半分力气。荣指月只是抱着荣湛开始哭,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片混乱,嘈杂声,一声声的谁来救救他们。再也不想想起究竟是怎样的场面,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因为你是我妹妹,这世上同我有相同血脉的人,虽说有时候的确是惹人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行对你才好,可你自然是我最好的妹妹,我最该疼爱的人。”
说罢,还未等荣指月感动一番,荣湛便抢走了荣指月手里的茶壶,跳到了另一个地方。荣指月发现自己的茶壶没了,哪里该坐的住,马上去追荣湛了,还喊着要是荣湛不主动把东西送过来,等被她追到,一定会死定了。
血脉还真是这世间最奇妙的东西,就这样巧妙的联系在了一起,这世间最亲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的人。这样,也挺好的。
等到事情渐渐平息的时候,扶霜也没打算再吵着闹着去哪儿,反而平静了许多。已经是夏天了,她收到了余也给她写的第一封信,“平安,勿念”,虽只是剪短的几个字,扶霜却是实打实的如获至宝。
余也说喜欢看她跳舞,那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给他跳一支舞,只给他一个人。
桂花开了,香气怡人,每日都会折上一枝,插在花瓶中,远在他乡的那个人,可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