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复明
君天泽他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仰望面前睥睨天下的君者,一瞬间感觉自己很渺小,“父皇我错了。”说完认错的低头怼手指。
君墨彦叹气,揉揉君天泽的头问道:“你还是觉得她是你母后?你可想过天下之大相似的人很多,不过是长得像而已。”
君天泽摇摇头,表情异常坚定道:“我没有这么想,她是她,母后是母后,母后是个优秀的传奇女子,其他阿猫阿狗怎么能成为她?”
君墨彦抽了抽嘴角,其他的阿猫阿狗,他的儿子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不文雅了?这些夫子每天教导他的礼仪规矩都去哪了:
君天泽继续说道:“我知道她不是母后,可她长得太像母后了,我一看到她的脸,就想到母后在受苦,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好可怜。”
君墨彦垂眸点点头,他的儿子心地善良这样很好。他的眸子深沉如海,他刚刚也试探过里面的人,不确定里面的女子到底是不是木婉晴,如果是那是一家团聚的幸福事,如果不是,这个长得和木婉晴很像的女子该如何处理?
君墨彦苦笑,掌控天下的君主第一次犯难了,原来儿女情长是最难解的事。
“父皇,你怎么了,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衣角摇动,君墨彦低头君天泽仰着头望着他,黑亮的眸子闪动着。
君墨彦扯了扯嘴角,“刚刚,你说了什么?”
君天泽只得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父皇今日这么有空过来,是不是你心里也有好奇里面的女子为什么长得跟母后一样的脸?“
君墨彦沉下一张脸,他的心思才不要跟面前的孩子说,抬手在君天泽脑袋上敲了一记,“你个调皮,这个时候不是该习武,不好好学习跑出来溜达?”
君天泽撅嘴,父皇真是讨厌,他套不出他的话,却总被揪着他的小辫子。
“我担心阿花一个人在这里不习惯,她没看到我一定会紧张。”君天泽挺挺胸,言辞一本正经。
君墨彦抽了抽嘴角,想着君天泽还真是挺挂心这个女人,想想君天泽一直缺失母爱,如今遇到一个长得跟他母后很像的女子,难免会将她看成心里寄托。
君墨彦道:“去看看她把,一刻钟后去练武场,朕要看看你这两天的学习成果。”说完转身而去。
得了一刻钟休息的君天泽高呼一声,跑进房间拉起阿花的手写字,询问她刚刚自家老爹来都做了什么。
阿花紧张的心也放松下来,原来刚刚那奇怪的男子是君天泽的父亲,却也只是含糊解释,表示自己在这里过得很习惯,饭菜都很好,照顾她的两个侍女也很贴心,她都感觉很不自在。
君天泽笑了笑,在她手心里写道:“我父亲人很好的,就是严肃了点,他也是好奇你过来看看,你别感觉到压力什么的,我们家很有钱,多你一个人吃饭就多一双筷子而已。”
阿花无法想象很有钱到底是什么样子,千言万语都觉得多余,只好对君天泽露出一抹感谢微笑。
君天泽欢喜的扑进阿花的怀里,张开不大的怀抱拥抱着她,虽然面前的女子只是长了一张他母亲的脸,他扑进她怀里,可以自欺欺人的想这是娘亲在拥抱他。
阿花心里感触良多,尤其面对一个孩子的拥抱,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也给对方一个拥抱,没有言语,没有声音,一个拥抱足已。
君天泽看了看日头,恋恋不舍的从阿花的怀抱里探出头来,叹息一声,在阿花的手心里写道:“时辰不早了,我要走了。”
阿花点点头,摸摸他的头,“去吧。”竟是不问对方要去哪里,她隐约能猜到,一个大家族的孩子总是要背负比同年孩子更多的东西。
君天泽转身而去,屋子里本来就很安静,阿花摸索着来到桌子边,摸到搁在桌子上的茶杯与茶壶,她自立习惯了,不习惯有人伺候,做这些喝茶的小事,她一个人也能完成。
只是玉瓷茶壶有点重,手里的杯子有点小,她倒了一些水,却没有听到水杯渐渐满上来的声音,她的耳朵还是不好使,但她的手指搁在杯子边缘,感觉到水滴沾上手指,便搁下茶壶。
一个刚刚进门的宫女一看阿花自己倒茶喝,动作自然,半点没有盲人与聋子的不适感。
宫女站在阿花对面,眼睁睁的看着阿花自然的倒茶然后一口气饮掉。
见阿花搁下杯子,宫女拉过阿花的手,在她的手心写字,“姑娘,外面的阳光很好,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你也一起出去散散步吧,不用担心,外面的路很平整,不会摔倒,我牵着你的手,会告诉你我看到的,你虽然看不见,听不见,但也能嗅见花的清香,这样不是挺好?”
阿花点点头,她感觉这样也很不错。
宫女欢喜的搀扶这阿花出门,考虑到阿花的情况,这里的门槛全部被拆除,一路都很平整,阿花被宫女扶着出门一路平摊,阳光打在她脸上,她感觉暖洋洋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
虽然她的世界黑暗又寂静,没有半点声音,可她感觉到了另一种温暖。
此刻的君天泽站在御花园里,与君墨彦面对面站着,他挽着袖子,上下打量临风而立,八风不动的君墨彦,撇嘴道:“父皇,我使劲全力对吧,万一伤到你,可不会背上弑父之名吧?”
他现在吃饭也多了,力气长了不小,今天一定打得父皇刮目相看。
君墨彦淡淡的瞥了口气不小的君天泽一眼,冷笑一声,“你尽管使出全力应对,打得倒为父再说。”他不屑的哼哼,口气不小的小子。
君天逸举起手中的剑朝着君墨彦刺去,他选用的是比较轻便的桃木剑,而君墨彦负手而立睥睨之态无人能及,似乎一座大山就此压下来,他动动手指就能摆平。
君天泽以为,虽然他的父皇是曾经东陵国的战神,可他毕竟那么多年没打仗了,当皇帝当懒了,怕是拿剑姿势都快忘记,而自己勤学苦练整整一年,肯定能追上他,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是。
过度自信的君天泽没过三招就被君墨彦拍飞了手里的木剑,不气馁的君天泽出动拳脚做最后的挣扎,可惜,还是打不过父皇这根老油条。
桃木剑腾空时,君墨彦与君天泽再次过了三招,君天泽惨败告终。桃木剑落下,君墨彦伸手去接,却被一声尖叫吓住。
宫女拉住阿花的身子,不再让她继续往前走,看不见的阿花自然不知道危险在渐渐靠近,只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宫女,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脸颊的鬓发随风扬起,即使看不见听不见的阿花扔感觉到危险的靠近,伸手一抓,桃木剑就这么稳稳的被她抓在掌心。
一瞬间,御花园里的众人都吓住,直直的盯着凌空接剑的阿花的手。
刚刚她接剑的动作似乎很熟练,难道以前也是个练家子?
阿花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她也不理会,感觉一下触感,又摸索了一番,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朝着君墨彦所在的方向弯了弯腰,“对不起打扰了。”说着将手里的木剑奉上。
君天泽上前一步接过阿花手里的剑,在她手心里写道:“刚刚没吓着你吧。”
柔软的小手触感,阿花一下子明白在她手心里写字的到底是谁,笑道:“我没事,天泽,原来你在练剑?”
君天泽点点头,在她手心写,“是啊,你终于出来散步了,是该出来走走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阿花笑了笑,摸了摸君天泽的头道:“我该走了,你好好练剑。”说完准确的转身,顺着来时的路往前走。她散步的时候就数着脚下的步子,虽然看不见,可她用特殊的办法记住了路。
君天泽拉拉君墨彦的衣角道:“她这样子有路,看不出来她是瞎子。”
君墨彦没有回答,目送阿花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十天后,墨贤为阿花拆纱布,他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的手术成功了没,随着纱布一圈圈的被揭开,答案很快揭晓,心也跟着紧张。
“你可以慢慢睁开眼睛。”墨贤在阿花手心写字。
阿花点点头,缓缓睁开眼睛,一片白茫茫的,好像蒙了一层雾气,面前似乎有了人影,随即慢慢变得清晰。
墨贤一脸紧张的坐在对面,看到阿花眼里的茫然渐渐有了焦距,她似乎有些不适应,又闭上了眼睛。
墨贤正想问,就见她再次睁开眼睛凝视他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我看见了。”说话语速很慢,却能听出子眼里的欣喜之情。
墨贤笑了笑,朝她挥挥手问,“真的看到我了吗?”
阿花点点头,她终于摆脱了黑暗看到了光明,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灿烂的在心里开了花。
她指指自己的耳朵问,“我还是听不见,是因为什么原因?”
墨贤找来纸笔写道:“我给你做了手术,清除了你留在脑子里的淤血,视力消失是跟脑子里的淤血有关系,至于听力问题,目前我没办法医治。”
阿花笑了笑,“这已经很好了,比起看不见,听不见也不太影响日常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
墨贤摆摆手,表示不用感谢他,他不过是闲着无聊连连医术罢了,真要感谢就去感谢君天泽去。
墨贤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有了好奇心,拿起纸笔写道:“你发生过什么变故,你不记得了吗?”
阿花想了想摇摇头,她只记得自己与阿生的生活,似乎记忆就是从遇到阿生后开始的,其他的过往已经不太清晰。
墨贤笑了笑,收拾药箱准备离开,面前的女人的确很像木婉晴,尤其眼睛恢复后,可没有证据证明她是。
阿花突然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已经察觉房间里的华丽,客房虽然不是极致奢华,但不是一般富有。
墨贤扯了扯嘴角,用口型告诉阿花。
阿花发愣,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带进皇宫里救治,之前她听不见看不见,也就不去困扰,如今她有些恢复了,就想着如何感谢恩人,看来她用自己这后半辈子做苦力还债,也还不清。
“君天泽……他是皇子?”阿花有些惊鄂的问道。
墨贤已背起药箱笑了笑,一副“你可以去问本尊”的意思,转身离开。
难怪君天泽说自己家里很有钱,能闲到花钱救一个闲病人,可不就是皇帝家的作风,她怎么忘了,君姓也就皇族子弟可以用。
阿花受了不小的打击,坐着不动,好半天才回神,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宫女提来食盒为她不菜,这个宫女向来本分做事不多话,摆好碗筷就准备退下。
阿花问,“那个……”一时不知称呼君天泽为什么好,想问问他今天怎么没过来,自己有很重要的话要问他。
宫女拉起她的手写字,“姑娘可是问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最近比较忙,等他闲下来就会过来看姑娘的。”
宫女退了出去关上了门,阿花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由一笑,可她不想再住在华丽宫殿里,想离开了。
御书房里,墨贤抱胸站在君墨彦对面,“哎,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她现在恢复视力了,你要不再去试探一下,看她是不是木婉晴。”
君墨彦放下手中的奏折,“你觉得她是吗?”
墨贤捏下巴,沉吟片刻道:“眼神有那么几分像,唉,木婉晴身上就没其他证明身份的特征吗,你可以换个方式验一下。”
君墨彦陷入沉思,木婉晴身上并没有明显的痣或者胎记,如果真要说有她怀君天泽那会肚子特别大,产后就留下妊辰纹,这算不算记号?
只是,这个妊辰纹要怎么去验证,找宫女吗?听说她洗澡不让任何伺候,哪怕当时她眼睛看不见,也不允许。
君墨彦扶额,似遇到人生里最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