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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新来宫女

  君墨彦低头查看胸口的伤势,抬手示意周围的御林军莫行动,等他的号令,阿花的力气并不大,这一扎也要不了他的命,就是皮外伤,扎破动脉留了一些血。
  对于这么小的伤口,他不由一声叹息,若着一刺是木婉晴,她该有多恨自己,若她觉得这样比较解气,那就让她多扎自己一下,比起她受过这些苦,这点痛又算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边顾长风开始讲故事,听得君墨彦一愣,心也跟着一痛。
  顾长风继续说道:“那乞丐跪在地上对着天空磕头,说自己单身了快四十年,老天终究看不得他孤单太久,赐了个媳妇给他,就算是个死人,只要是女人,他都笑纳了。那天我正好经过,看到一个乞丐兴奋的贼笑肩上扛着一个头发凌乱,衣服破烂的女人,处于好奇,我就管了这样的闲事。”
  顾长风顿了顿,冷笑的看了面色很不好的君墨彦一眼,他面色苍白如纸,胸口的血迹渐渐变成暗红色,即使如此,他的双眸奕奕的盯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故事。
  顾长风侧头,身边的阿花瘫软的坐在地上,身子在发抖,惊恐的看着对面的君墨彦的胸口血迹,她的眼神呆呆的,似乎通过那血痕看到什么。
  顾长风也不在意,继续说故事,“我花了一点银子将那女子从乞丐手里解救出来,下面的剧情你大概猜的到,我也发现她长得很像木婉晴,我救醒了她,等她一醒来就问她很多问题,可惜失望了,她不是木婉晴,她又瞎又聋,两人交流起来很是困难,最后终于沟通上了,她告诉我,她住在城西,问我是不是认错了人,我认识了她,自然不让她再受欺负。”
  失望就如被人泼了盆冷水,君墨彦只感觉血液冰凉,浑身发寒,身子不由晃了晃。
  下一刻,一双手拉住君墨彦的收,似担心他下一刻虚弱的倒下。
  顾长风抬头,有些疑惑的看向拉着君墨彦的阿花,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刺伤了君墨彦,又拉住他,她在关心他。
  君墨彦也有些惊愕,前一刻憎恨惧怕他的女子突然拉住他,她的脸颊还有未干的血迹,表情很是茫然,她的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神采。
  阿花低头看向他胸口的暗红伤口,她伸手轻轻触摸上去,手指微颤,似在害怕,又似在研究刚刚那一簪子是不是扎的对方很痛?
  他救她,帮她,养她,让她恢复光明,自己却恩将仇报扎了对方。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阿花坚定的说道,随后转身走到顾长风身边搀扶住他的胳膊,关切的眼神询问他哪里痛。
  顾长风摇摇头,捂嘴咳嗽一声,咳嗽咳嗽着嘴角流出一抹殷红的血丝。
  君墨彦面色苍白,眼神复杂,终究没说什么。
  阿花对着君墨彦行礼,“他受伤了,我得走了,谢谢你治好我的眼疾。”
  君墨彦抿唇,如果没打伤顾长风,或许她会留下来的吧?
  阿花扶着顾长风往前走,在看到顾长风也受伤后,她已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这是命运吧?
  顾长风一笑,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慢吞吞,虚弱的被阿花搀扶出去。不必担心君墨彦会关宫门不放行,有阿花在,即使再失落,看在那张与木婉晴一眼的脸上,他也不忍心看她伤心。
  君墨彦转头目送那搀扶的身影越去越远,最后化为黑夜的一个黑点。
  风拂过他墨黑的长发,隐隐长出几根白发,君墨彦抬头看向夜空,突然眼眶湿润。
  御林军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有人弑君,皇上怎么还放罪魁祸首离开。
  一抹小小的身影走到君墨彦身边,抬手拉住他的大手,君天泽的双眸闪亮亮的,小脸没有太多的失望,“父皇,阿花还是走了?”
  君墨彦点头道:“她终究不属于这里,自然会离开。”
  君天泽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父皇,你也别难过,还有儿臣陪着你。”
  稚嫩的童声夹在风里,令君墨彦眼眶一热。
  第二天,向来身子还算康健的君墨彦又一次感染风寒病了一场,京城下了一场今年的第一场雪。
  郊外的山头,阿花站在山顶,俯瞰整个京城美景,天飘起雪来,将她的黑发覆盖一层白色,她的脸颊和鼻尖被冻得红红的。
  顾长风站在她身边,与他并肩赏景。
  阿花道:“听说他病了,很严重?”
  顾长风负手,侧头看向木婉晴,用眼神道:“你可想回到他身边照顾他,木婉晴?”
  顾长风没有告诉君墨彦的是,他在救起木婉晴后就知道一切,三年前十里亭里惊天动地的爆炸,乌桑祁早就下了死手不放过君墨彦,势必要将他炸成碎渣。
  可惜千算万算,乌桑祁没想到来的人不是君墨彦,而是伪装成他的木婉晴,那一夜惊心动魄九死一生,她在生死关头将君天泽藏进她自带的医用空间,她凭借最后的力气和爆炸的冲力飞出老远,浑身伤痕累累却没忘记在意识最后将空间里的君天泽放出来。
  因为爆炸太过剧烈,震碎了她的耳膜,因此她再也听不见这世上任何的声音,她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失明了,绝望将她淹没,使得她在山路到处乱滚,以至于自己的脑袋撞上了路边的石头,失去了记忆。
  之后木婉晴变成了阿花,不会再出现在君墨彦面前,过着最普通的贫民生活,时而做好事,开医馆救这些贫民窟里没钱看病贫民们。
  阿花摇摇头,她怎么回去?早已回不去了。
  她身有残疾,怎么能服众,她不能让他成全东陵国乃至天下人的笑话。
  他怎么可以有一个聋子当皇后?或许她与他早已是天涯陌路。
  许久,阿花接住一片飞落的雪花道:“我只愿他一生安好。”经过那件事,他会忘记她,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路。
  顾长风抬头看向天空的飘雪,不由长长一叹。
  冬末,君墨彦的病情渐渐加重,满朝文武不由着急,纷纷劝慰君墨彦好好休息,调理一下自己的身子。
  君墨彦却依旧托着病体继续上朝处理国事,乾清宫里的烛火彻夜亮着。
  皇帝病情一直不好,众大臣一直惆怅,觉得先皇后不在,皇上身边连个妃子都没有,着实可怜,便聚在一起,决定长跪殿前不起,求皇帝选秀入宫,至少也能冲冲喜,说不定这病也就能冲好了。
  是夜,墨贤坐在君墨彦的御书房里,打量着面色很不好的君墨彦,他青葱般的手指拿着奏折翻看着,时不时捂嘴咳嗽一声。
  墨贤叹气一声问道:“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病歪歪的,也不好好吃药,这是想找点去见阎王吗?”
  君墨彦抬眼鄙视的看了墨贤一眼,冷哼道:“我就是阎王,想看阎王自己对着镜子照看就好。”
  墨贤无语,君墨彦的嘴真是越来越毒,看他还有力气还嘴怼人,证明病情也没传说里的夸赞。
  墨贤:“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你得的是相思病。”
  墨贤的话音刚落,一本小册子朝他的脸飞了过来,被他笑呵呵的接住,低头一看正是大臣们操心整理好的选秀名单,希望高贵的皇帝陛下能选出良人相伴余生。
  墨贤翻了翻册子笑道:“我觉得这个似乎很不错,长得眉清目秀的,眉宇之间也有几分木婉晴的风韵来。”
  君墨彦抬头看了墨贤一眼,提及那个名字竟然隐隐感觉心痛,木婉晴,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见君墨彦颓然的神情,墨贤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不由悻悻然咳嗽一声,“那个……墨彦啊,我觉得人生在世有时失去并不一定就是痛苦,活着的总得活下去,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折腾自己的身子,木婉晴看到了也会心疼,你又何必呢?”
  何必因为心里的那份思念却苦了自己呢?君天泽还那么小,难道你不该为他支撑出一片天空吗?
  君墨彦深深的沉默,他望着手里永远看不完的奏折深深叹息,不管用怎样的苦肉计,等待的那个人终究是不会回来……
  一年一度的选秀开始,这批秀女的选出只是为了更换宫女年长的宫女们。
  选检查秀女的长官宫人翻看着人员资料,就在他就要收拾好回去复命时,一袋银子落在他面前。
  宫人眼睛发直的看着面前的大袋银子,抬头看向来人,是个雀斑少女。
  “我想成为皇上身边的近身宫女。”她直接说出要求。
  宫人撇了撇嘴,面前的女人着实不太好看,可这么多的银子铺路看着令人心动,想了想那人收起了银子问了一下对方的身份信息云云,最后将那人带进了宫,从此御书房里就多了个伺候的雀斑宫女。
  君墨彦一咳嗽,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茶就送到他面前,低头写字的君墨彦不由抬头看向端正碗的主人,是个雀斑少女。
  “你是……”君墨彦出口询问,可以感觉对方没有武功,眼神也很清澈。
  “皇上,我是新来的宫女冬雪,伺候御书房的笔墨,这些日子您一直咳嗽不好,奴婢听说您是初冬那场雪着凉加上劳累过度所致,这是奴婢家乡的偏方茶,连续喝上七天就有效果。”她二话不说拿起药碗喝了一口,示意这里面没有毒。
  君墨彦接过看了眼黄色的液体,以及碗边的一抹唇印,这个宫女胆子还真是大,敢与他一个碗。
  他又疑惑,他身边从不让宫女伺候,方德也很清楚,如此还安排人进来,是身份不凡?
  君墨彦低头思索着,最后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下,他没有发现对面的冬雪展颜露出一抹笑。接回他递还的药碗躬了躬身,转身退下。
  下一刻方德走进门来请罪,他刚刚就在外面守着,远远就能感受自家主子散发的冷气压。
  方德躬了躬老腰:“皇上,奴才有罪。”
  君墨彦冷哼一声,“方德,你越来越大胆了,那个女子是谁?可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方德叫苦,他在看到冬雪那一脸雀斑时就嫌弃的摇头,打算将拨到洗衣房去,对方拿出一样东西时,他一脸的震惊,最后不得不送她进御书房。
  方德道:“奴才不敢,如果皇上觉得那宫女伺候的不好,奴才打发她走就是。”
  君墨彦摆摆手,“算了,你退下吧。”他改变主意了。
  午膳时间,冬雪走进御书房请示,“皇上,午膳时间到了,您要在这里吃,还是移驾出去吃?”
  君墨彦抬头看了冬雪一眼,“就在这里吃,另外……你过来帮朕研磨。”
  冬雪点头缓步而去,君墨彦一直盯着对方的动作,她走路步伐很沉稳,半点也没有遇到圣驾的惊慌失措,说话很少,很是自然随和。
  她站在书桌一角,拿起水壶倒了一些清水在墨台上,慢慢开始研磨,她的动作很缓慢,不骄不躁。
  君墨彦凝视她的侧脸,似要通过这张脸与心里期盼的那抹影子重合。
  纵然脸会变换,身份变化,她的气质无可变化。自从她离开后,他看到的每个身影都像是她。
  “你可会写字?”君墨彦再次问道。
  冬雪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回答,“奴婢学过一些字。”
  君墨彦满意的点点头,将手边的奏折递到她面前道:“那就帮朕抄一份。”
  冬雪侧头看向那份奏折,最后点点头,在君墨彦起身后,她换了个方向,那笔沾墨,弯腰抄写着,却没去坐他的座椅。
  君墨彦走到门边,命令守在一边的方德传膳,话落不由咳嗽一声。
  书桌后,冬雪抬起头看向他的侧影,只是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
  夜晚,冬雪走出空荡的御书房关上门,朝着宫女所在的集体宿舍而去,夜色已深,宫灯照亮眼前的路,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吹灭了前路的几盏宫灯。
  一抹黑影飘飘忽忽,在楼宇间穿梭,站在冬雪身后,朝着她的后背发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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