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颠沛流离
黄洪志看着堂弟驾驶的面包车远去,他趁黑换上一件草绿色旧军装,戴着平光黑框眼镜,拦截一辆去往开成县方向的工农10型手扶拖拉机,在开成县长途汽车站下车,给了2元这个运木瓜的司机。他买了去广西南宁的长途车票,到达南宁以后,用提前私刻的开成县东方贸易公司的公章,写了一张出差证明,凭着证明在一间小旅馆住下来。
老黄不敢打电话回志通贸易公司,他做贼心虚,担心有警察监听,他在小旅馆里坐立不安,出街害怕突然见到新县来这里的熟人,南宁是省会,新县有人来这里也不奇怪,不行,在这里不安全。
凭着伪造的公司证明,他坐火车来到宁夏,这里离开新县遥远,安全一些。在宁夏无所事事,饮食习惯不同,在新县喝广式早茶,虾饺、烧麦、猪肠粉,蛋挞,美味可口,来这里早餐吃拉面、羊杂碎,要么是麻麸包子,确实吃不惯。
再小的旅馆一个月下来费用也不少,他租了一间平房来住,这样就省很多了。他仅仅带了600元出来,想在这里做些小本生意,一下子也想不出做什么好。
电器买卖是他的拿手好戏,但做电器生意要回广东拿货,回到广东不是自投罗网吗?他不敢,坐吃会山崩的。黄洪志希望重操旧业,报名当汽车修理工,修理厂的厂长听说他是外地人,摇头摆手,这里不是广东,广东78年就逐步开放改革,有私人企业,这里修车厂是国营企业,员工是由劳动局分配的。
他准备离开宁夏,到远离新县的大城市去,北京、上海、重庆、成都不能去,那里有认识他的客户,他认为城市越大越安全,大城市的人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理他人瓦上霜。
他最后选择去山西太原,在临上火车前,在车站邮局用陈光雄的假名挂了电话给志通贸易公司,大舅哥接电话,他告诉黄洪志,香港的保险赔偿39万多元已经收了,大耳窿的钱也还了,现在妹妹当法人代表继续经营公司。
黄洪志挂电话以后,脸上露出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笑容,手中现在有30多万元,到时可以东山再起。他到了太原第一件事就是盘算着做什么生意好,电器不能做,当汽车修理工这里的国有企业不会请的,私人没有修车企业,他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他在大街闲逛,看着满大街都是骑自行车的,干脆就先开一个卖自行车的,这里是山西的首府,煤城,人口众多,等以后这里人学广东,骑摩托车的人多了,就可以增加卖摩托的项目。说干就干,他到工商局申请领营业执照,办事员要他拿街道办事处的身份证明、户口本才能办证,他一听,赶紧溜走。
街道办事处的证明可以伪装公章,新县县城户口本上他的大名已经在地球上消失,户口本也没有水平伪造,这里人生路不熟,怎么办?他来到太原劳动局的招聘服务中心,看见不少青年男女在排队报名应聘,老黄灵机一动,找一位面相老实的当地女孩子当持牌人,这样就可以大功告成。
他从排队应聘的女孩子当中找到一位长相老老实实的太原妹子,名叫何玉琴,领取了营业执照,答应每月给她33元工资。老黄电话通知李文汶从邮局汇来9000元,收款人是何玉琴,但联系地址是他住的出租屋。这个老黄也是鬼精的,他害怕钱给玉琴领走,邮差把领取汇款通知单寄到他家的邮箱,他带着何玉琴把9000元取出来,在鼓楼大街开了一间自行车店,生意一般,但老黄知道,新开店,要守一段时间才能逐渐兴旺起来。
一天,自行车店来了一位老广,哎呀惨了,这位是县供销社贸易公司的旧同事,他怎么会到太原来,老黄赶紧低着头跑进店里厕所躲避。
“陈老板,这位广东的客人要买一辆飞鸽牌26寸自行车,要九折才买,”玉琴拍一下厕所门,
“小何,你自己拿主意,九折也可以,我肚子疼,你去吧。”
“哦。”她热情招呼这个老广。
“美女,这间单车铺是你开的?”老广望着挂在墙上的营业执照。
“不是,也是你们广东人开的。”这个何玉琴真老实,不能讲的话都讲出来。
“那就好,我是广东新县的,准备在这里开一间办事处,要常驻太原,你帮我把这辆车打满气,过几天我再来拜访广东老乡。”
“好嘞。”玉琴收钱以后打满自行车轮胎的气,老广高高兴兴地骑着自行车走了。蹲在厕所的黄洪志气得几乎发疯,好不容易开了一间店,这里附近是县供销社驻太原办事处,被这个同事认出就立即完蛋。
鼓楼大街是闹市区,不能待下去,他只好浪费了顶手费,三个月的预交租金,还有装修费,9000多元折损了大半。他吩咐何玉琴把自行车打折大甩卖,他躲起来不敢露面,并叮嘱她千万不要讲是他当老板。
折腾了一番,9000元泡汤,他躲在出租屋生着闷气,现在不能抛头露面,赚钱不易,一眨眼就没了9000元,实在太心疼。
大城市不能待了,广东的进口电器逐步辐射到各个大中城市,被人认出,举报到县公安局,再牵涉堂弟的死,搞不好会拉到猫山打靶的,他越想越害怕,连夜收拾包袱,坐火车去浙江杭州,到了浙江杭州再坐公共汽车去了乐清县。
乐清县经济不发达,不通火车,相信新县做电器的人不会到这里来,同时浙江生活习惯与广东差别不是太大,都是吃大米饭的。老黄习惯吃大米饭,实在不想呆在北方,特别是宁夏这些地方,天天吃拉面,搞得肚子都胀得不舒服。
老黄如丧家之犬,颠沛流离一段时间,最后选择了浙江的乐清落脚。他不想去打工,过了四十岁,还打什么工,也暂时不想开铺装修搞什么商店。他用周大明的假名,叫李文汶汇来5000元,在农贸市场租了一个摊位,卖油盐酱醋,大米、面条等食品,这些老百姓天天吃的东西,薄利多销,先稳定下来再说。
农贸市场好,不要什么户口本、街道证明,连营业执照都不需要办,市场统一领了营业执照,统一交税给税务局,他只要每个月交费给市场管理员就行,省事不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