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来呀，相互伤害呀

  明玉拉住了沈良夜，“我跟你一起去，我们一定要还给我妈妈一个公道。”
  沈良夜推开她，“玉玉，好好照顾你妈妈，别去添乱。”
  沈良夜跟着警察走了，明玉哪里还能呆住，她开车追了上去。
  刑警队里，明玥和白景誉吃完了早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包子和豆浆，但熬了一晚上热乎乎的吃下去，身体无比的舒服。
  白景誉问明玥，“玥玥，我都在警局坐一宿，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明玥笑的无比舒心，“终于水落石出了，我替小楠她们找到了真正的凶手，这次黄雅芬逃不了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到沈良夜跟着警察走了进来。
  沈良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俩个人，他们正在说说笑笑，样子好不亲密。
  昨晚没有吸收了的老陈醋又在咕咚咕咚冒泡儿，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现在最想要做的是把白景誉从椅子上拽起来，打烂了他那张据说看起来清心寡欲的小白脸。
  但是他没有，不是他能忍住，而是张震走过来，跟他握了握手。
  “沈总，你好。”
  沈良夜眼睛里的怒意还没消散，所以看张震的时候杀气腾腾。
  张震以为他不满，反正这些有钱１３事儿不是一般的多，所以他就假装看不到。
  沈良夜被带进去问口供，他说什么明玥并不知道，但是她觉得她能想到。
  因为他前脚进去，明玉后脚就来了。
  她看到明玥以后也顾不得装小可怜儿，扯着她的胳膊就嚷，“明玥，你到底对我妈妈做了什么？把她的一个肾都踢碎了。”
  明玥把她的手给推开，“明玉，说话注意点，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妈我可没碰一下。”
  “即便不是你也是你让白景誉干的，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饶了你。”
  沈良夜只说黄雅芬身上的伤是自己踢的，并没有说白景誉还有份，只不过明玉看到了白景誉在，就信口胡说。
  她的话在明玥心里造成了误会。
  她以为是沈良夜把发生的事都跟明玉说了，那么他们一定商量好了对策，估计律师也找好了。
  冷笑，她不说话。
  “明玥，你为什么不敢说话，你这个阴狠的女人。我妈好歹也是你的继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白景誉见她太过分，一把便把她给推开，“你胡说什么，滚。”
  “白景誉！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怪不得明玥一出事你就跑过来，估计你们早好了吧？我还记得你妈曾经跑我们家来要给才十几岁的你们订婚，真是不要脸。”
  啪，明玥给了明玉一个耳光。
  “闭上你的臭嘴，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许你说景誉哥，否则我抽烂了你这张臭嘴。”
  明玥杏眼圆睁，那种母老虎的架势，把边上的小刑警都给吓住了。
  明玉给打懵了，等反应过来就捂住了脸。
  也是巧了，沈良夜刚好从屋里出来，她大哭着扑过去，抱着沈良夜一通嚎。
  “良夜，她打我，她竟然在这里打我，太嚣张了。这里是她家开的吗？她有朋友当刑警，是不是都串通好了来祸害我们家呀，良夜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跟在沈良夜身后的张震想打人，在刑警队里说刑警和当事人串通一气，她是没长脑子还是天生就这么狂？
  明玥冷眼看着他们，慢悠悠又鄙夷的说：“不知道警察管不管第三者插足？你当着我这个姐姐扑到姐夫的怀里当我是死的吗？”
  现在的人都鄙视小三，听了明玥的话都不约而同看着沈良夜和明玉。
  沈良夜很尴尬，他推开明玉，有些疲惫的说：“玉玉，你先回去，不要在这里闹。”
  明玉毕竟不是真傻，她刚才太委屈了，此时仰着头又装出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良夜，你一定要帮我，是明玥白景誉这对狗男女陷害我妈的。”
  明玥忍了这么久，找的就是一个能响亮打脸的机会。
  她走上前，一把推开扒着沈良夜的明玉，仰头问他：“你说，是谁陷害谁的？”
  沈良夜眼睛里闪过不耐的情绪，他静默了片刻，说：“既然已经报警了，真像就该给警察去调查，我不会多做评价。”
  这个回答，本就在明玥的意料当中。
  她勾起唇角，笑意却未达眼睛里一分，声音也像这冬日的早晨一样漠然冷淡。
  “不，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是真像。我朋友送给我一个摄像头，在黑暗里也可以拍摄录音，所以从黄雅芬进门开始，她的每一句每一个动作都拍摄下来。她亲口说的，要杀了我，她还说小楠的死钟春娥的死全是她一手安排的，那个时候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害我流产，不让我生下你的孩子。还有，警方已经去请心理犯罪专家徐盏，他会对被催眠的保安进行神经修复，到时候这位保安就会说出你尊敬的黄阿姨到底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她怎么催眠他来杀我的。”
  “沈良夜，你真厉害，你不但维护了一个凶手，还维护了一个处心积虑要杀死你孩子的凶手，甚至到了最后也是因为她，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说，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沈良夜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胡子拉碴的下巴线条紧绷，在太阳暗淡的光线里呈现了难看的铁青色，眸子里一片暗沉。
  明玥却不以为意，她转头去看张震，“张队长，我知道有些不合规矩，但他是我的丈夫，又和犯罪当事人的女儿关系密切，能不能请您……”
  张震迟疑片刻，便点了点头，“可以，沈总跟我来。”
  明玉脸色跟死人一样难看。
  她紧紧抓住了沈良夜的衣袖，“良夜，你不要去，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什么视频都是假的，你不要相信。”
  沈良夜的脑子里像是有一片薄薄的刀片儿在刮着，疼得他后脖颈子一跳一跳。
  甩开明玉，他大步跟着张震走进了证据存放室。
  身后传来明玉撕心裂肺的哭声，但是他根本听不到。
  听了明玥的话，白景誉很多没有解开的疑点也终于明白了。
  “玥玥……”
  明玥一摆手，“景誉哥，你先别说话，等沈良夜出来再说。”
  明玥的眸子很亮，深处的仇恨正一层一层的涌上来，看上去猩红色的狰狞着，很不像温和善良的她。
  虽然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无可厚非，可是白景誉却有些担心。
  仇恨从来都不会让人快乐，他怕明玥的心悲仇恨蒙蔽，失去了自我。
  过了一会儿，沈良夜终于出来了。
  虽然明玉第一时间扑上去，可是他却像没感觉一样，眼睛只盯着明玥。
  他的脸色铁青，看起来很生气。
  他在生气，是为了什么呢？为了黄雅芬竟然是凶手，还是因为明玥竟然把证据交给了警方？
  他要认贼做岳母那是他的事，明玥可是要替天行道。
  明玥坦然的回视他，“看清楚了吗？”
  半响，他哑声问：“为什么你早不告诉我？”
  明玥听了他的话后几乎要笑出声儿。
  “我告诉你很多，你信过我一次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视频你当场就该给我看的，为什么我要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语气里有明玥少见的悲哀和低落。
  应该可怜他吗？他这个为了帮坏人而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不，当然不。
  明玥嘲讽的一笑，“因为我害怕，我怕你看到了后会为了保护你得到黄阿姨把证据给毁掉。”
  “明玥！”一声低吼，竟然夹着雷霆万钧的愤怒。
  生气了呀，原来明玉母女在他心里这么重要，即便她杀了好几条人命他都不在乎，要知道当时他可是对所谓恶毒的明玥要恨到骨子里呀。
  人有悲哀仇恨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死了。
  明玥觉得自己就是心死了，她对沈良夜失望透顶，已经没有一丝幻想。
  转身拉住白景誉，“景誉哥，我们走吧。”
  沈良夜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放在身侧的手重重蜷缩。
  他生气，不是生气明玥不告诉他真想和提供给警方证据。
  他是生气明玥的不信任，生气她竟然拿着自己当诱饵。
  一想到当时黄雅芬拿警棍袭击她的场景，他的后背一片冰凉，甚至连手都在颤抖。
  要是他去晚一会儿，或者门打开的晚一会儿，那她……
  不，她不需要他，她有白景誉，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即便他不到，还有白景誉。
  明玥……
  沈良夜大步追了上去，他不能让她从他手里再次溜走，即便是恨的，也要在他身边。
  来呀，相互伤害呀。
  明玉一看他追着明玥而去，便去追他，“良夜，等等我。”
  沈良夜一把推开她，大步走向了明玥。
  明玉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眼睛里一片怨恨。
  “玥玥，玥玥，明玥。”在停车场，沈良夜一把拉住了要上车的明玥。
  白景誉一把把明玥推到了身后，“沈良夜，你要干什么？”
  “白景誉，这是我跟玥玥的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不会让你伤害玥玥的。”
  俩个人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明玥从白景誉身后出来，拉住了他们，“干嘛呢，刑警队门口要打架吗？都多大的人了。”
  沈良夜的表情认真严肃，脸部的肌肉线条和薄唇都绷得很紧，他拉着明玥的手腕说：“玥玥，跟我回家，我们是夫妻，我错了你尽管罚我，不要动不动就跟着别人回家。”
  明玥觉得他后面这句话说的挺可笑的，想要问问他，她死去活来性命不保的时候他在哪里？可又觉得没有意义。
  她自嘲的说：“我的家？那是我的家吗？”
  沈良夜的眸子渐渐柔和，带着一层水雾的润泽，“玥玥，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即便有一天我出去，你也不用。”
  “可是”明玥挑起眉毛看他，“沈总不该很忙吗？现在起码要帮着你黄阿姨请律师脱罪呀。”
  握着明玥的那只手很僵硬，沈良夜只觉得后背像生出很多尖刺，刺的他又痒又疼。就连呼吸也变得滞重起来，硬梆梆的一团好像堵在了胸口。
  “玥玥”他的喉结艰涩滚动，“证据确凿，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至于请律师，那是明玉自己的事情了。”
  明玥微微一笑，“沈良夜，你的意思是不管黄雅芬的事了？”
  他点点头，眸子却很清澈坦然。
  “那好，我跟你回家，但是前提条件就是无论明玉怎么求你你都不要帮她。你要知道，黄雅芬想要杀的是我，你的老婆。要是你要帮她，提前跟我说，我会和你离婚，给明玉腾地方。”
  明玥说的如此直白坚定，一点退路都不给沈良夜留下。
  白景誉却觉得她做的很好，就该让沈良夜明确表态，否则这样朝三暮四摇摆不定，真该离婚。
  沈良夜并没有迟疑，“好。”
  明玥倒是很意外，“你确定？”
  他点点头，“嗯，确定。”
  “那好，我给你回家。”
  说完，明玥对白景誉说：“景誉哥，谢谢你，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白景誉抬头给明玥把耳鬓的乱发拂开，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沈良夜却快一步把明玥拉到怀里，让他的手拍了个空。
  白景誉讽刺的笑了笑，现在知道紧张，早干什么去了。
  沈良夜是坐着警车来的，他的车在RY。
  结果，还是白景誉把人给送回去。
  明玥子啊RY门口站了片刻，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今天来上班的人肯定要炸锅了。
  明玉肯定是不能主持大局了，她想要上去看看。
  沈良夜看了看她苍白的脸，把人给按住车里，“你别去了，我让贺峻来看看，这个时候我们都不应该露面。”
  明玥想想也觉得对，便点点头放松靠在椅背上。
  沈良夜把自己身上的大衣给脱下来，盖在了自己身上。
  明玥没跟他客气，“到家叫我。”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沈良夜哭笑不得，觉得自己是找了一个西太后。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明玥并没有立刻睡着，她想了很多。
  沈良夜的表现的确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可是想想他在看了证据之后还要急吼吼的去给黄雅芬找辩护律师，那恐怕也是个催眠了，整一个的神经病。
  像黄雅芬那种女人，可以算是高智商的罪犯，这次就算有再高明的律师，也不一定能脱罪。
  难道沈良夜是看透了这一点？作为商人的他把利益最大化，所以才丢弃她不管？
  总之明玥脑子乱的很，什么时候睡着了她都不知道。
  到了楼下，沈良夜并没有叫醒她，而是把她给抱到了床上。
  脱鞋子，脱衣服，他的动作温柔细致，检查过她的手脚和肌肤，发现除了一些被抓的淤痕外没有明显的外伤才放下心。
  给她盖好了被子，他揉揉脸，也疲惫的很。
  他昨晚好像做错了两件事。
  第一是不该一脚给黄雅芬踢爆了一个肾，第二是不该让明玥拿着自己当诱饵。
  沈良夜从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做错了就做错了，他能做出取舍。
  所以，他的取舍自然是放弃对黄雅芬的内疚，而且她确实也是该死，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恐怕明玥就成了她的棒下亡魂。
  但人总是有感情的，想起那个经常给他炖汤嘘寒问暖甚至比亲妈都对他好的黄阿姨，他不可能心里没有一点触动。
  更没有想到的是，就这样的一个黄阿姨，竟然凶残狠辣的让人发指。
  不但害了几条人命，竟然还精通催眠术，把保安催眠来伤害明玥。
  沈良夜猛然想起自己混乱的记忆，也许有药物的成分，那后期脑子里牢固不破的出现的明玉的身影，是不是也被催眠了？
  这么想着，他真的很想见见黄雅芬，问问她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只是为了让明玉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她这份母爱真的太变态了。
  趁明玥睡着，他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开着车子去了医院。
  可是巧了，他刚出门，半月就压在了明玥的胸口，把她给压醒了。
  揉搓着惺忪的眼睛，明玥把半月给抱到一边去，“找你爹去，别烦我。”
  半月喵呜叫着，往她被窝里钻。
  明玥一皱眉头，这些日子她已经把半月的性子给摸透了，要是沈良夜在家，它绝对没有胆子跟自己这么黏糊，因为沈良夜总要揍它。
  难道沈良夜不在家？
  明玥掀开被子起来，里外找了一遍，并没有人。
  果然是不在家。
  她呆呆站在门口，大概有五分钟。
  随后她回房间上床，有些她不想去猜测，可是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沈良夜一定去了医院，但愿她猜错了。
  躺会床上继续睡，她身边趴着半月，一阵阵起伏的呼噜声抑扬顿挫，很有节奏。
  明玥却睡不着了。
  她爬起来，从自己的包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颗药丸。
  她刚到苏黎世的时候，一连失眠二十多天，痛苦的都不想活了。
  她跟徐盏求助，徐盏立刻从国内赶了过去，给她带了这种药。
  很神奇，她吃了后就真的睡着了，但是徐盏不也允许她多吃，在经过一个周的治疗后，她放弃了药物自行睡眠，没吃完的药却一直留着。
  她想要睡觉，她想要逃避这个现实的世界，于是她吃了一颗。
  又躺下，她摸了摸半月的猫毛。“人不如猫，半月，把你的睡眠借给我吧。”
  明玥睡了，在梦里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猫，沈良夜对她很好很好。
  醒来是被电话铃声给吵起来的，明玥有些不知身处何处，看着电话发呆。
  等手机铃声停止了，她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叶子菱。
  她给拨打回去，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玥玥，黄雅芬被抓了，你是什么时候下手的？”
  明玥慢慢找着自己的理智，“你怎么知道的？张队长告诉你的？”
  “他现在只让我好好养伤，哪有会说这个呀。是我刚才看网络新闻，有记者拍到了沈良夜去医院探望黄雅芬，还和明玉抱在一起。”
  明玥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他果然是失言了，说什么不管，可是趁着她睡着了，一转身就去了医院。
  卑劣到如此地步，他沈良夜真是一步步逼自己报复他呀。
  明玥一直不说话，叶子菱急了，“玥玥，你在听吗？”
  明玥忙嗯了一声，“叶子，这些事等我去看你的时候再说，现在我有别的事先挂了。”
  挂断手机，她陷入到沉思中。
  她的复仇计划里，本来没有太过针对沈良夜的，现在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也许，魏诚然的提议是不错的。
  正想着，门响了，沈良夜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