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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自缢身亡

  “嘿嘿~”萧绝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笑嘻嘻地朝净房走去:“我很快出来,等我。 ”
  杜蘅没吭声,过去把剑挂到墙上,眼睛却下意识瞄向床头的暗屉。
  他回来了,是不是要乘热打铁,谈谈钥匙的事?
  可是,他一会还得去衙门,最多只有小半个时辰。
  这么短的时间,说得清楚么大?
  要不,还是另寻个宽裕的时间平心静气地谈?
  “想什么呢?”萧绝从净房里出,就见她在发呆,笑着上前揽着她的肩扈。
  杜蘅猛地站起来,垂着眼,急匆匆从他身旁越过:“我去拿毛巾。”
  “不用,”萧绝伸手将她捞回来:“陪我说说话。”
  杜蘅挣脱了他的手:“还是先把头发拧干吧。”
  看着她近乎仓惶的背影,萧绝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跟过去陪着小心问:“真生气了?”
  杜蘅深吸口气,转身:“你做错什么了?”
  “我不该夜不归宿。”萧绝飞快地认错,偷觑着她的脸色:“本来只想随便玩两把就溜,可和瑞那小子存心跟我做对,非拽着我……”
  “你跟他喝花酒去了?”杜蘅斜了眼睛看他。
  “绝对没有!”萧绝吓了一跳。
  杜蘅抿了嘴笑:“没有就算了,那么大声做什么?”
  “嘿嘿,”萧绝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我不是怕你误会么?”
  杜蘅不再吱声,拿了几条干净的毛巾细心地拧干水份,再用梳子细细地梳理。偶遇头发打结的地方,便极有耐心地用手指细细分开,神情专注,动作很是轻柔,他甚至都没感觉到头皮被牵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一片静谧。
  萧绝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温柔,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杜蘅花了一刻钟,才终于把他的头发梳理好,笑着调侃:“以前竟没注意,你生了一把乌黑浓密的好头发,不知要羡煞多少女子呢。”
  萧绝顺势将她抱到怀里,笑:“就只头发好?”
  杜蘅脸上微微一红,挣扎着要从他膝上下来:“别闹。”
  “你都不想我啊?”萧绝收紧了臂,将头搁在她肩颈,说话间热气喷到耳垂,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升起,令她微微一颤,不自觉地停止了挣扎。
  萧绝微笑,声音越发低哑:“知不知道,我整晚都在想你,输了好多钱……”他絮絮地说着,大掌从衣服的下摆钻进去,覆住她饱满柔软的胸:“不管,你可得补偿我。”
  杜蘅面红耳赤:“……”
  “你昨天都干了什么?”他将她抱得更紧些,张嘴,轻轻噬咬着她小巧的耳垂。
  昨天……
  杜蘅的身体蓦然一僵,指甲掐进他的手腕。
  萧绝眉一挑,放开她:“怎么啦?”
  “没什么。”杜蘅若无其事地从他膝上跳下来,低头整理衣服。
  “阿蘅~”萧绝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审视着她的脸:“你有事瞒着我。”
  “是有点事,不过现在不方便说,时间也来不及。”杜蘅冲他挤了个笑容:“晚上吧,等晚上回来,咱们再说,嗯?”
  这么说,真的有事?三言两语还说不清,看来是大事了?
  萧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事情若急,我可以请假。”
  杜蘅拂了拂鬓角的碎发,借机避开他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视线:“不用特地请假,这事不急。”
  “那好,”萧绝也不坚持:“我今天早点回来。”
  “嗯。”杜蘅忍不住再瞥一眼床头暗屉。
  萧绝顺着她的目光,将视线落在这张雕花拔步床上。
  这床是她的嫁妆,紫檀木雕就,从内到外共有五层,占了几乎半间屋子。
  “昨晚没睡好?”
  “不是,”杜蘅先是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是没怎么睡。”
  “等我?”萧绝了然,心里歉意更浓:“是我不好,下次再有这种事,不用等,只管先睡。”
  杜蘅也不解释,只略提高了声音,吩咐白蔹摆饭。
  两个人吃完饭,一起去听雪堂请安。
  萧乾皱着眉,瞪着萧绝:“你每日要去衙门应卯,不必日日来请安。”
  萧绝巴不得:“这可是你说的,别以后又说阿蘅的不是。”
  杜蘅忙道:“我又不必去衙门,自然是要来的。”
  穆王妃生怕这父子俩吵起来,笑眯眯地道:“咱们家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一天来一次就够了。不必早晚都来,偶尔一天不来也可以。”
  “这还差不多。”萧绝拉了杜蘅就走。
  “绝儿,”穆王妃忙道:“娘请了几个客人来赏荷花,一会就该过来了,蘅儿得帮着娘待客。”
  穆王府里有个澄心湖,上百亩水面,遍
  tang植荷花,是京中一景。
  此时正是莲叶田田,菡萏飘香之际,游湖赏景,采摘莲蓬,颇有些雅趣。
  穆王妃一向低调,突然请人来游湖,自然是为了陈二奶奶择媳找的借口。
  正说着话,忽听得外面一阵喧闹,随着“咚咚”的脚步声,婳儿惊慌失措地撞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慌什么!”萧乾叱道。
  杜蘅认出来人,心一沉,下意识握紧了萧绝的手臂。
  萧绝却不认识婳儿,只觉有些眼熟,诧异地看她一眼,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别担心。”
  “婳儿,”穆王妃忙道:“你别急,有事慢慢说。”
  婳儿满眼都是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付姑娘,自缢了!”
  “你说什么?”饶是萧乾再镇定,也禁不住变了脸色。
  杜蘅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到椅子中。
  “诶~”穆王妃惊喘一声,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幸得苗苗手快,搀了她一把:“王妃!”
  “娘!”萧绝冲过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快,把人放到炕上。”杜蘅忙道。
  一堆人又乱乱地跟到内室。
  萧绝将她小心地放到炕上,头也不回地嚷:“阿蘅,快过来。”
  杜蘅走过去,弯腰扣着她的脉,道:“不妨事,只是一时惊厥,痰迷了心窍,扎一针就能醒。”
  一针扎下去,穆王妃幽幽醒转,大哭:“佇儿~”
  萧绝走出去,先交待了魅影一句:“立刻找人把凝翠阁封起来,所有人严加看管,不许交谈。”
  之后满眼厉色地瞪着婳儿:“说,到底怎么回事?”
  婳儿伏在地上,双肩耸动得厉害:“奴婢不知道……”
  “去看看,说不定还有救。”杜蘅说着,匆匆往外走。
  “没用了~”婳儿死命摇头,呜呜地哭着:“身子都硬了……”
  杜蘅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忙扶了门框。
  萧绝厉声喝道:“你是干什么吃的,现在才来报!”
  婳儿吓得一抖,边哭边辩道:“付姑娘,喜欢安静,夜里并不要人服侍……又听她哭了大半夜……就,就想让她多睡一会,早上没有叫她……谁知……”
  “我不信,好好的,怎么会死?”杜蘅不敢置信,喃喃低语:“我昨天还见过她,精神得很,哪里是要轻生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你!”萧燕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闻言忍不住接了一句。
  “你说什么?”萧绝眸光一冷。
  萧燕被他盯得打了个哆嗦,讪讪地垂下头去,却终是有些不服气,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
  萧乾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杜蘅:“怎么回事?”
  萧绝立刻将杜蘅拉到身后:“不关她的事!”
  杜蘅定了定神,道:“我昨天去了凝翠阁,与付姑娘生了几句口角。但以她的性格,应该不至为这点事就轻生。”
  遂白着脸,把昨天下午在凝翠阁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我当时很生气……”
  萧绝的脸色越来越差,听到付珈佇竟然给杜蘅送所谓的生子秘方,再按捺不住脾气,喝道:“别说了,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怪不得她昨晚一夜没睡,发生这样的事,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顾着面子跟人在外面赌了一夜的钱……
  真是混帐透顶!难怪她失望!
  杜蘅垂着睫,轻轻地道:“我说话的确没留余地,甚至有些尖刻,付姑娘确实非常愤怒。可是,还不至失去理智,更不会轻生……”
  静静地看着萧燕:“燕儿当时也在场,付姑娘看起来,是要轻生的样子吗?”
  萧燕红了眼圈:“佇姐姐从懂事起就把自己当成了萧家的儿媳,苦等了十九年,才终于跟哥哥团聚。可是,哥哥却娶了你!而你宁肯让萧家绝后,也不让她进门。换成谁,都不想活!”
  杜蘅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什么也没说,化为一声叹息。
  一个人,通常只有在伤心绝望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会选择轻生。
  愤怒,也许会让人的行为失控,会恨不得让对方死,却极少有人会去轻生。
  但是,付珈佇不是正常人。
  她那样偏激的性子,宁可抱着萧绝的牌位孤苦一生,也不愿意重新开始。
  如果打定了主意要给她添堵,选择用生命做报复的工具,也不是不可能。
  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被这样极端的方式,吓到了!
  “孽畜,你干的好事!”萧乾气得胡子乱翘。
  萧绝抿着唇,大步走了出去。
  凝翠阁被护卫围了起来,外面聚了一堆探头探脑的仆役,一见到萧绝,立刻吓得作鸟兽散。
  闺房的房里,一
  条白绫在挽着圈,软软地悬在房梁上,随风飘荡,生生飘出点阴森而诡异的气息。
  付珈佇的尸身已经被解了下来,平放在床上,身上盖着湖蓝的茧丝薄被,不象已经死亡,倒好象在安睡。
  萧绝蹙了眉,俯下身子仔细地盯着床上的付珈佇。
  真是讽刺。
  这个挂着她未婚妻头衔的女子,生前从没正眼瞧过一眼,死后却不得不正视。
  她脸上的表情并不吓人,除了皮肤白得透明,几乎可以称得上安详。
  舌头并不象传说中的吊死鬼一样吐出来三尺长,甚至连口涎都没有,颈间一道浅浅的粉色勒痕,由深至浅消失于颈后。
  以他在神机营多年的经验看,确实象是传说中的“不周颈”。
  院子里,侍候的丫环仆妇跪了一地,个个神色惊惶。
  萧绝把院子里的侍候的,一个一个叫进来问话。
  最后,拼出一个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昨天下午,杜蘅走后,付珈佇就一个人关在房里生闷气,连晚饭都没有吃,也不许人伺候。
  屋子里的灯一直亮到子时,才熄。
  也就是说,至少在子时前,付珈佇还没有死。
  这一点,婳儿,守门的婆子,以另外一个半夜起来小解的粗使丫头,都可以证实。
  付珈佇中间并没有出过房门,除了婳儿给她送过点心茶水,也没有人进过她的房间。
  早上发现她时,窗户紧闭,门是从里面上了栓的。
  所以,看起来就是付珈佇突然想不开,自缢给杜蘅添堵。
  “去,”萧绝在房里转了几圈,低声吩咐:“把老邢头找来。”
  “是。”魅影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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