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
“那得看是什么仇。如果是不共戴天之仇,没说得,拼了命也要报。不然,大丈夫苟活于人世还有什么意思?大是大非面前,还谈什么值不值!”
杜蘅茫然。
南宫宸害得她母子双双殒命,按说应该是不共戴天了吧靥?
可听他说起来,似乎这中间误会重重,而且,她自己也有一部份责任。
“还得看是什么人。”萧绝又补了一句。
“报仇还分等三六九等不成?”
“那是!”萧绝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道:“象黄雨这种没什么本事的,也只好拿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做赌注,全力一博了。换了小爷,那就不同了,绝对整得仇人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只恨投错了胎。”
杜蘅撇嘴:“德性!”
萧绝一本正经:“这可不是吹牛,报仇这种事,讲的就是实力。仿”
杜蘅默然。
萧绝的话乍听似乎有些臭屁,细思却自有其道理。
连自保都做不到,谈什么报仇?
迟疑了片刻,问:“如果,仇人实力强大,非一己之力能敌呢?”
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是不是非得那么自私,把萧绝和穆王府拖进复仇的漩涡里来呢?
萧绝心中咚地一跳,大冷的天竟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
深吸了口气,努力调匀了呼吸,慢慢地道:“这种事,又不是单打独斗,比谁的力气大功夫好,更多的还是要讲策略。一己之力不能敌,那两人,三人,以至五人,十人,百人抱成团,总能把他扳倒了。”
顿了顿,又道:“就好比这次胡唯事件,初遇黄雨的时候,你可能觉得件事很难办到。因为一来,胡唯在邯郸经营多年,上下勾连,盘根错节,要动他势必引起整个河北动荡。二则,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远在京城,鞭长莫及。当然,如果一定要伤他一下,也不是不行。但胡唯在官场经营多年,如果只是降职,过几年他再卷土重来,重新耀武扬威不说,还添了个讨厌的对手。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想小打小闹,奔着斩草除根去了。”
“世事无绝对,经过两年的筹谋,收集罪证,利用一个极小的契机做突破,直接就将他打趴下了。不是胡唯变弱了,而是因为一来,他离开了邯郸,在京城立足不稳;二来,他摸不清我的意图,一直处于被动,没能早做防备。等到他发现不妙的时候,已是无力回天。所以,才会一败涂地。”
杜蘅依旧没有吭声。
这些事,她亲身经历,自然最清楚事件的始末。
萧绝忍了半天,终是没有忍住:“媳妇难道有什么极厉害的仇家?交给我吧。不是小爷吹牛,论起运筹帷幄,小爷若认了第二,这世上没人敢称第一。”
杜蘅哧地一笑:“使奸耍诈还差不多,什么运筹帷幄?自吹自擂。”
“你不信我?”萧绝有些着急。
“信。”杜蘅垂眸,轻声道:“可我,舍不得。”
舍不得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舍不得毁了到手的幸福生活;更舍不得让他为自己违了祖训,卷入无休止的派系争斗中……
萧绝微微一怔,半晌没有说话。
是的,舍不得。
迄今为止,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何尝不是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她受煎熬,所以才不忍逼迫。
舍不得她左右为难,所以才百般包容。
舍不得她受伤害,所以才选择隐瞒。
如果,前世是她迈不过去的一道坎,是她心底最深的一道疤,撕开了会令她痛不欲生,那又何必非要她亲口说出来?
过去的,毕竟已经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是将来。
就这样,一直相守到老不好吗?
“爷!”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我去看看。”萧绝低低交待一声,快步走出佛堂。
“不用管我,你只管忙,一会我自己回去就成。”杜蘅听得出来,魅影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少有的急迫。
“不差这点时间。”萧绝脚下微顿,回头看她一眼。
魅影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爷,出大事了!”
“慌什么!你是第一天出来做事的雏呢?”萧绝训了他一句,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佛堂,刚好遇到杜蘅探询的目光,忙回以一个安抚地笑容。
脚下不停,引着魅影走到拐角处,这才停步:“说吧,什么事。”
“赵王殁了!”因为太过紧张,魅影的声音带着些微微的嘶哑。
萧绝猛地抬头,目光利若鹰隼:“你确定?”
“这是刚刚由甲号线传来的密函。”魅影双手捧上一枝暗灰的竹筒,另又奉上一张揉皱的小纸条:“这是乙号线的飞鸽传书,我拆开看了。如果猜得不错,两封密函,说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tang
“这件事,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萧绝神情严肃。
“目前来说,咱们的通信渠道是最快速的。”魅影就事论事:“我算了一下,八百里加急,最快也要到晚上才抵达京城。不过,不排除有人通过其他手段,提前得知。”
魅影没有言明,但两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其他手段,是什么意思。
萧绝冷着脸,两指手力,直接捏破了竹筒和蜡丸,取出藏在里面的密函,匆匆扫了一眼。
这么一张小纸,所写的内容有限,不过是陈述一下赵王死亡的时间罢了,至于具体的原因,还得等半天后通过别的专线送过来的消息。
“事不宜迟,马上进宫。”萧绝说着,转身就走。
赵王一死,大齐成年的皇子就剩燕王一个了,朝中形势必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必须赶在消息扩散之前,早做安排,否则一个弄得不好,非要弄得天下大乱不可。
魅影大气都不敢出,疾步随行。
萧绝身形突地一顿,拐向佛堂:“阿蘅,赵王殁了。”
杜蘅一直在关注两人,见他过来,赶紧迎上来。
闻言心倏地一沉:“怎么可能?”
紫苏离她近,听到这个消息,吓得手中的篮子都掉了。
发出啪地一声响,在静谧的佛堂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杜蘅也顾不得责怪她,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怎么死的?”
萧绝见她神情还算正常,遂放下一半心,歉然道:“详细的事还不知道,我赶着进宫见老头子,回来再说。你……”
“我明白,你快去。”杜蘅忙道。
“嗯,你自己小心。”萧绝又吩咐一句,快步出了院子,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紫苏蹲在地上,哆嗦着半天也没把散了一地的东西拣到篮子里。
杜蘅也不催促,就这么默默地呆立了半晌。
林小志几个守在外面,这时才敢围上来,小心翼翼地探问:“出什么事了?魅影那家伙的脸色好严肃。”
聂宇平急忙制止:“大小姐脾气好,咱们更要守规矩。不该知道的事情少打听,赶紧散了~”
杜蘅脸色极难看,轻声道:“收拾东西,回去吧。”
到现在,她终于可以肯定。
阴谋,这一切都是阴谋!
从苗王的叛乱,到赵王领军平叛,到大理告捷,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早就计划好的阴谋。
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赵王的命!
怪不得南宫宸如此轻易就让出了兵权,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不对劲,整件事实在顺利得过份!
如果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南宫宸想要取赵王的命,也不会这么容易!
赵王一死,燕王一枝独大,顺理成章地接收了属于魏王和赵王的势力。
楚王?
他一个乳臭未干毛的孩子,连王都没有封,背后也没有强大的母族撑腰,凭什么跟羽翼已丰的燕王斗?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一旦太康帝稍稍流露出一丁点扶楚王上位的意思,南宫宸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铲除楚王!
到时,南宫宸就成了太康帝唯一的骨血,想不立他为储君都不行!
这一招釜底抽薪,玩得实在漂亮!
南宫宸,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这一步棋的?
是从南疆找付珈佇进京的时候,开始布置的吧?
不,说不定比那还更早。
也许,从他恢复前世的记忆那一天起,就在着手计划这件事!
付珈佇进京,不过是顺带而已。
她还在奇怪,既然费尽了心机把付珈佇找来,怎么这么轻易就让她死了?这实在与他讲究效率的性格极不相符。
原来,付珈佇的作用,本就是扰乱视线,拖延时间,目的达到,棋子的死活自然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
当南宫宸成为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储君地位牢不可破时,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杜蘅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
哪怕是拼着跟他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因为,她不会允许!
“小姐~”紫苏微仰着头,惊惶从乌黑的眸子里涌出来。
杜蘅回过神,搓了搓冷到麻木的双手,干巴巴地安抚了一句:“没事,不要害怕。”
紫苏明显不相信,却乖巧地没有说话。
怎么会不害怕?
眼前的小姐,好象在刹那间又变回三年前刚刚重生的那个,冷酷,狠绝,心中只有仇恨,没有任何感情的杜蘅。
这样的小姐,她真的不喜欢。
她喜欢大方善良,温柔爱笑的小姐。
突然的改变,是
因为赵王的死吧?
赵王死了,燕王就会登基,穆王府也护不住小姐了吗?不,不止护不住,只怕连穆王府都要处在险境之中了吧?
怎么办?她从来不是个聪明有急智的人,这种情况下,一点主意也没有。
唯一可以帮到小姐的,也许只有保持安静,不打扰她思考吧?
这么一路近乎诡异地沉默着回到穆王府,连大咧咧的初七都察觉到了杜蘅情绪的变化,接连追问了好几句:“怎么啦?”
杜蘅被缠得没有办法,只好用一句:“头疼,想休息”搪塞了过去。
结果,没安宁多久,杜谦又跑来凑热闹。
她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打起了精神,到花厅去见他。
“是这样的,”杜谦一杯茶喝完,又续了一杯,才吭吭哧哧地道明来意:“胡家的婚事退了,我想问问,荭姐的婚事,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有了前车之鉴,唐念初死活不肯再沾杜荭的婚事。
杜谦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忝着老脸来找杜蘅讨主意。
杜蘅一听居然是这种破事,登时就火了:“自古婚姻之事,都是由父母做主,实在不行还有祖母,哪有我插手的余地?”
杜谦被她劈头盖脸这么一训,脸上火辣辣地:“我倒是想做主,这不是怕你一个不高兴,又把人弄进牢里去么?”
“这是什么话?”杜蘅脸一沉:“姓胡的自己不作奸犯科,谁敢把他往牢里送?”
杜谦觉得失了脸面,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我知道你有心病,可你如今日子过得滋润,何必死揪着过去那点子小恩小怨不放,非跟她过不去?柳氏已经没了,荇姐也下落不明,松儿失明,你就算有再大的仇,也该报了!别太过份,得饶人处且饶人!”
“小恩小怨?”杜蘅只觉心里堵得发慌:“若不是我小心谨慎,就是有十条命也折在她们手里!父亲眼里,却只是小恩小怨?她们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她们咎由自取!我和荭姐之间,早已是刀剑之仇,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想要我饶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你!”杜谦被噎得说不出话,指着她,手指直哆嗦。
半天,气得直吼:“你,你这是不孝,是杵逆!”
杜蘅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淡淡道:“我还有事,不留你了。”
杜谦气得脸上阵青阵白,举起手中茶盏猛地往地上一摔:“算你狠!攀了高枝,连父母都不放在眼里了,我真是白养了你!”
杜蘅铁青着脸,腰竿子挺得笔直,就这么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
杜谦气得倒仰,拂袖而去。
他从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白薇吓得脸都白了。
紫苏一溜小跑地追上去,低声下气地解释:“老爷,小姐心里烦,不是有意要顶撞您。您千万别跟她计较。”
杜谦火更大了:“她心烦?谁心里不烦?谁又没个心烦的时候?再烦,还能不顾纲常伦理?今天敢指着鼻子骂,明天是不是要我的命?”
紫苏陪着小心:“老爷最清楚小姐的脾气,再心软不过。她只是气老爷偏心,哪敢杵逆老爷?”
杜谦叹了口气,道:“两个都是我的女儿,岂有偏心之理?不过见她是姐姐,眼下又有能力,希望她拉拔一下荭姐罢了。我也是为她好,姐妹和睦,相互倚靠,总比她一个人硬撑的好。蘅姐眼下是风光,可谁又能保证一辈子顺风顺水,没个为难的时候?”
看了她一眼,又道:“算了,跟你说这些也不明白。总要等你以后成了亲,当了娘,才能体会做父母的心。”
紫苏不以为然,可惜身为奴婢不能指责主子的不是,委婉道:“将心比心,老爷若处在小姐的位置,也许就能理解她了。”
杜谦默了半晌,无奈地问了一句:“蘅姐怎么了?是不是跟世子爷吵架了?”
紫苏笑道:“世子爷最心疼小姐不过,他们两个好着呢。不过是些家里的琐事罢了。”
“那就好,”杜谦又摆了家长的架子,道:“回去告诉她,德容言工,女子首重德行,不要仗着世子爷的宠爱,胡乱使小性子!省得闹到最后,吃亏的是她自己。”
“多谢老爷教诲。”
说话间,已到了二门,杜谦上了车,怏怏地离去。
紫苏松了口气,赶紧转回去劝杜蘅,结果人已经躺到炕上蒙头大睡去了。
一屋子人摒气凝神,连走路都踮着脚尖。
萧绝一进门,就察觉气氛不对,叫了白蔹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白蔹道:“下午老爷来,为三小姐的婚事跟小姐吵了一架,弄得不欢而散。”
萧绝皱眉:“这个杜荭还真是阴魂不散!没事都要招来一身腥!”
掀了帘子进屋,杜蘅却已经听到动静,披衣起来了。
“你不舒服,躺着就是,别起来了。”萧绝赶紧抢上去,按住她的
肩。
杜蘅横他一眼:“存心呕我呢?”
“不错,”萧绝低了头仔细在她脸上,逡巡了一遍,笑道:“还能抛眉眼,可见真没事。”
“去你的!”杜蘅轻推他一把。
萧绝取了个靠垫塞到她腰后,笑眯眯地问:“晚饭吃了没?”
“没。”
“正好,我有些饿了,陪我吃点?”
“嗯~”
紫苏见萧绝三言两语就把杜蘅哄过来,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退出去安排饭菜。
夫妻两个安静地用了饭,洗漱毕,打发了丫头出去,关起门来说话。
“皇上怎么说?”杜蘅直奔主题。
“这种情况下,他能说什么?”萧绝面色凝重。
杜蘅默了一下,又问:“赵王究竟是怎么死的,有消息了吗?”
“行军途中,不慎自马背上摔下来,摔折了头骨。”
“这种鬼话,你也信?”杜蘅低嚷。
北齐皇室马上得天下,所有皇室子弟很小就开始学习骑术。且赵王的骑术她不是没有见过,当年在别院打猎,那么崎岖的山路上都能疾驰如飞,还能张弓搭箭。
现在行军,身边高手护卫如林,居然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的确可疑,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萧绝道:“主要还是中了埋伏,加上虎跳峡地势本来就很狭窄,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他不在大理好好呆着,跑到虎跳峡做什么?”杜蘅问。
虎跳峡她当然知道,那是从永平到大理的必经之路。
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狭窄山路。
断崖是呈倒喇叭形,越往上越开阔,到最上方时已有几丈宽。
犹记得当年她和慧智从虎跳峡下经过时,她还曾笑着问过慧智,以他的功夫,能否飞跃断崖?
萧绝看她一眼,解释:“赵王攻下大理,苗王虽投了降,可仍有小股贼匪不服朝廷招安,四处流蹿做案。二月初,听闻南诏大军压境,赵王率大军南下,意欲支援永平关的守关将士。结果在途径虎跳峡的时候,遭遇贼匪设下的陷阱,猝不及防之下,才着了道。”
“南诏发兵了?”杜蘅更吃惊了。
按说,慧智刚从北齐回去,脚跟尚未站稳,不可能选在此时向北齐发兵。
除非,他事先跟南宫宸达成了协议。
发兵,只是一种姿态。
目的是造成边境紧张局势,逼迫赵王走虎跳峡向边境移动。
“是!”萧绝很肯定地答:“半个月前收到的消息,不过据最近传回的可靠消息,南诏虽号称五十万,实际只有二十万不到。”
“有阴谋!”杜蘅不顾一切地脱口嚷道:“这一定是事先安排好的,不然不会这么巧。”
萧绝没有吭声,默默地看着杜蘅。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有多紧张!
因为他不能确定,这究竟是她的一次失言,还是一个开诚布公的信号?
整颗心都悬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着,全神贯注地盯着她,仿佛怕错过哪怕是最微小的一个表情。
“师傅他,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杜蘅已经意识到说错了话,表情变得十分迟疑。
意识到这并不是失言,两人近乎凝滞的关系将要面临一次重大的突破,饶是镇定如萧绝,此刻也不禁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一时竟觉得口干舌燥,听到自己极干涩地问了句废话:“你是说,慧智?”
杜蘅顿了顿,没有说话。
萧绝其实不知道她究竟沉默了多久?
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盏茶,也许只不过是几秒,对他已经是个极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他紧张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出声,生怕惊忧了她。
好不容易才决定迈出来,又会重新缩回壳里去。
终于,杜蘅似乎下定了决心,犹犹豫豫地问:“那,你知道吗,师傅其实是南诏的太子。”
“我知道~”萧绝索性不瞒她:“这次就是我亲自护送他回大都。”
“怎么是你?”杜蘅吃了一惊。
萧绝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早说过,我跟慧智很小就认识了。”
杜蘅有些茫然:“哦,我还以为……”
这种事,慧智不会跟他说。
原来,到底还是她天真了。
忽地又想到另一种可能,猛地抬起头:“外公呢,他知不知道?”
“你说呢?”萧绝反问。
“那……”杜蘅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接。
这一刻,真相呼之欲出,触手可及,她却没有了探究的勇气。
“你没猜错,”萧绝给了她答案:“老爷子交给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慧智,保证他
在大齐境内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