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信念崩塌
李瑜珍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曲大夫说的有道理。”
小五不过是去院子里接了一壶茶水，一出来便看见一个俊逸非凡的男子在曲灵面前谈笑风生。
他瞳孔一缩，自然是认出来了曲灵面前坐着的就是京城中最年轻的亲王，在京城中也是很多女子梦寐以求的成亲对象。
小五立马警惕起来了，生怕自家少爷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几步上前站在了曲灵身后，对李瑜珍行礼：“王爷。”
李瑜珍被打断了显然有些不悦，皱着眉头看了小五一眼，对秦逸身边的随从，他自然是不熟悉的，因此问曲灵道：“这位是……”
曲灵道：“这是小五，是秦大哥派来保护我的。”
李瑜珍心中的不悦并没有因为曲灵的解释而消散，反而还有更加严重的趋势：“哦，本王倒是忘了曲大夫和秦大人两个人情投意合了。”
在这种情况下，曲灵适当的红了红脸，似乎是非常羞涩，毕竟一般的古代女子提到自己的心上人，总是非常不好意思的。
小五似乎就扎根在了曲灵身后，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李瑜珍觉得秦逸的这个下属实在是太不知礼数。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收敛自己脾气的人，作为高高在上的王爷也不必要为了谁收敛脾气，因此曲灵能够看出来他似乎是对小五有些不满。
她解释道：“因为之前医馆差点被人砸了，秦大哥让小五来保护我，一般情况不会离开我身边的。”
李瑜珍淡淡的道：“本王又不会伤害曲大夫，应该没什么不放心的吧？”
小五反正就当听不见一样，傻愣愣的站在曲灵身后。
看见一个老者慢悠悠的向着医馆又来，曲灵松了一口气：“今日王爷已经知道了我是女子的事情，我也已经向王爷解释了，不知道王爷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还没有等李瑜珍回答，她又接着道：“若是王爷没有事情了的话，我要给病人看病了。”
她看着李瑜珍身后，李瑜珍便也回过头去，看见了正向着医馆而来的老者。
他心中有些郁闷，他原本以为就算是曲灵对秦逸心中有情，凭借他的身份，他的外貌，根本就不比秦逸差，为什么曲灵一点对他刮目相看的意思都没有呢？如今竟然还催着他离开了，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
眼看着那个老者已经走进了医馆，李瑜珍也只好站起身来：“今日只是想过来求证一下，也没有其他事情，既然曲大夫要给人看病，那本王就先行离开了。”
曲灵心中高兴，表面上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微微点头：“王爷慢走。”
李瑜珍转身离开了，和那个老者擦身而过。
小五有心想说些什么，可看见有病人来了，他便也不作声，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曲灵身后。
老者皱了皱眉，走到曲灵面前：“曲姑娘，别来无恙啊。”
曲灵也是在老者过来的时候便认出来了，他就是她刚来京城的时候遇见的柳大夫的故交孙大夫。
自从她的医馆开了之后，孙大夫一直没有跟她联系过，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突然上门了。
在她心中，孙大夫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医者，便站起身来道：“孙大夫，快些请坐。”
孙大夫坐了下来，在曲灵开口询问之前，便主动的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是听闻这京城中有个济世堂，大夫是女扮男装的，便想到了你，过来一看果真是。”
两个人不过萍水相逢，其实真的没什么关系，可孙大夫还能这样挂念着她，曲灵心中有些复杂。
如实答道：“之前是女扮男装，一直也没出什么事情的，不过前两日有人过来找麻烦，却是将我的身份给拆穿了。”
孙大夫的医馆离得还是比较远的，没想到这两日的时间，已经传到那边去了。
“其实之前知道济世堂的大夫是治好何老爷的师兄时，我心中就已经有些怀疑了，不过想着你的济世堂一直是无事，便也没有过来打扰，现如今你的身份暴露了，恐怕会不太平静。”
“你也知道之前因为何老爷的事情，京城中许多人都在寻找你，你如今暴露了女子身份，大家也不难联想到你就是当初的那个女子。”
曲灵毕竟是他曾经故交的徒弟，能够提点一下便提点一下，也不想她在京城里面吃亏。
从李瑜珍的反应也可以看出，从她女子身份暴露开始，别人就会将她和治好何老爷的那个女子放在一起。
对她有关注的人便不难猜到这其中的关系了，不过曲灵却是觉得，她当初已经大方的将消渴症的药方给了那些大夫，他们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孙大夫，之前我的济世堂刚刚开门的时候，你可有从其他的大夫那里拿到消渴症的方子？”
本来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毕竟她当初将方子给那些大夫的时候，是告诉他们可以回去一起研究的。
可谁知道孙大夫却是果断的摇头：“治消渴症的方子？那是你的，我又怎么会得到呢？”
他说到这里，看见曲灵慢慢变得严肃的表情，已开始意识到不对了：“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将消渴症的药方给了别人了？”
想到之前那些一个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大夫，曲灵忽然觉得有些心寒。
凡是来她医馆问消渴症的大夫，她通通都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们方子，并且还会跟他们细细的解释，这其中各种病症所对应的各种治疗办法，本来是打算让他们大夫圈子互相交流，大家共同进步，一起学会治疗消渴症的。
可如今看来，那些大夫分明就是藏私了，这也就证明这京城中还有很多人并不知道消渴症的方子，而且心中可能还在偷偷的记恨着她。
如今她的身份暴露了，情况并不像她想的那么乐观，她忽然就意识到了人不可貌相这一句话一点都没说错。
面对孙大夫关切的目光，她有些沉重的道：“我的济世堂开门之后，有很多大夫来试探，为了避免麻烦，凡是来我这里询问何老爷病情的大夫，我都给了他们方子。”
“甚至还有一个大夫来我这坐了很久，我跟他细细讲了各种情况的各种治疗办法，我想这京城中的大夫总也该有个圈子的，让他们回去跟其他大夫一起交流探讨一下。”
她说到这里自嘲一笑：“今日问了孙大夫才知道，原来他们拿了方子回去却都藏起来了，一点风声都不露。”
孙大夫震惊不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没有想到曲灵会这么大方的直接将消渴症的方子拿出去，更没有想到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骗局。
“其实每个大夫都有自己擅长的一方面，大家对于自己擅长的都是不愿意告诉别人的，老夫也是认识许多大夫，交情深厚的也有几个，不过他们对你倒是没有恶意，因此便没有过来打探过。”
“若是他们得到了消渴症的方子，自然也会告诉老夫，可是老夫却一点风声也没听见。”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曲灵的目光中带着些怜惜，曲灵这个年纪，就跟他的孙女差不多大，可这么小便已经自己独当一面了，如今遇见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心疼。
曲灵一直是知道人性是自私的，甚至从前在科室当医生的时候，还遇到过许多不讲理的病人，而她之所以来到这个地方，也是因为一场医闹。
可这仅限于那些蛮横无理的病人，而不是同行。她对同行始终是抱有一种亲切感的，可别人显然不是这样看待她的。
在这个落后的古代，所有人抱着自己的一点医术固步自封，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了，医术没有交流，又何谈进步，她此刻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古代的医术比起现代要差了许多，这其中不仅仅是因为仪器和药物的关系，还因为他们的自私。
原来她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她想和这些大夫建立一个良好的交流关系，可他们却是从未想过。
忽然就有一种信念崩塌的感觉。
“你处理这件事情实在是非常大方，这么轻易的就将一个难倒所有大夫的病症方子给了他们。”
“老夫比你多吃几年的饭，对这京城中有些大夫的嘴脸，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曲灵道：“当初将药方给他们的时候，我从未怀疑过，甚至心中觉得京城中的大夫兴许都已经知道消渴症的治疗办法了吧。”
“毕竟不可能所有得了这病症的人，都让我去医治，若是我有顾不到的时候，也能有人去替病人诊治，将病人给治好，避免落得一个遗憾的结局。”
孙大夫是越听越震惊，曲灵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份心性，甚至就连他都做不到如此的无私。
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忽然也有些感叹：“其实曲大夫坚持的，才是真正的医者之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