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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臣进去给她继续钉鞋跟儿了。
小满又写完几个字后忽然放下笔两手拉她,“妈妈,我跟你说……”曼丽弯腰,听悄悄话儿一样听女儿说。小满凑到妈妈耳朵边儿“我今天又看见那个阿姨了。”神秘极了。
“哪个阿姨?”
“那天泼水的阿姨。”小满声音好小,小蝈蝈儿一样,这是她和妈妈的小秘密。
曼丽立即看女儿,“哪儿看见的?”
小满小嘴巴撅起来,“王叔叔今天去接我,路过你们医院,门口看见的。”
曼丽举起食指戳了戳她的小嘴巴,“你没说出去吧。”
小满又转而笑眯眯,“我可听你话了。”又高高兴兴去写字了。
曼丽叹了口气直起身,一手摸着女儿的头,心里也不知道该咋想,今儿一天她也“倍受折腾”了……
这时夕臣再次出来,见她发呆,“哟!”扯了下她衣袖,曼丽一惊醒,“干嘛!”你说她这叫“厉害还是不厉害”呢?外头,是个谁都能把她掐住,回来了,她就找元首“斗狠”了。
“想什么呢,一副冤死的模样,谁又惹你了。”
好玩儿的是,小满这时候抬头望着爸爸,一副就要“岔嘴告状”的模样,曼丽手还摸着她头呢,小小一拍,小满“哼”又把头扭过去写字了。
这娘两儿玩啥呢?夕臣也看的糊涂,不过赶在他问前,曼丽赶紧把话儿岔走,“后儿就走了?”
夕臣看她一眼,笑着也没问下去,顺着她答,“是的。”过来两手环住她的腰,“正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呢,”
“什么?”这就看出曼丽真是单纯,为了彻底避开刚儿那话题,多认真地看着他,“一心一意”跟他“商量事儿”,
“这次出去,我想带着小满,那边气候好,正好骑马,我家小满虽说有小马驹,可还不怎么会骑呢。”说着看向女儿,眼里全是疼爱。
又听见自己名字了,小满又抬头,
此时父母均看着她,小满笑得又甜又可爱,再低头写字。坐姿端正,很有范儿。
曼丽点点头,“去吧,多出去见见世面也好。”这还是独属曼丽的好,儿女虽然跟着她,却从不会因此阻隔他们与父亲的亲近,即使她也有她的“霸道”,偏就是这份“霸道”与“通情达理”很得人心,所以说,她这样奇葩的“家庭组合”,还真驾驭得蛮好。
晚餐,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吃好了饭。
曼丽跟一双儿女正在院子里玩耍,接到了院里来的电话,
是她的助手袁平,
“不好了,曼丽姐,下午手术那个病人伤口有感染……”
……
曼丽赶来医院时,已然乱套。
来时路上曼丽其实已经有点心理准备,那家人不好招呼啊……
哪知,
来了,才知,她所能想的,还是太“浅薄”了,
大门都被当兵的封了!
不是袁平出来把她接进去,曼丽都进不去医院大门!
乘电梯上楼,
“铛!”一声响,门开,就听见走廊……怎么说“如狼似虎”的哭喊叫骂,哭喊应该属于那位女郎吧,“如狼似虎”的娇气与冤屈感;叫骂当然属于大老爷们儿了,那个“地动山摇”感,感觉光凭这种蛮气就能把医院瞬间拆了!
曼丽忽然想起初次见照照也是这么个“大致情形”,那种戾气骄横……恍惚一下的功夫,已经走出电梯,……竟然走廊是没人的?原来声音从上一层传来,更可想气势了……
袁平拉拉她衣袖,“这边走,领导全在上面顶着呢,听说一会儿均区也会来人。邢主任他们都在这层楼等候指示呢。”
走进最边上的一间办公室,
气氛可想而知,各个脸上凝重的……
“嗯,曼丽来了,正好详细说说手术经过。”邢主任见她进来,看得出想脸色和缓些呢,可又实在做不到,总之不大好看就是。
曼丽的“通天”背景,医院自然不知道。她上哪儿工作,其实也用不上任何人插手,曼丽本身的资质那儿摆着呢。倒是她面上的背景那还是都清楚的,瞿淑清是她小姨,陈战是她老师,这等来历在医疗体系,特别是部队医院,已然相当“雄厚”了。
所以邢主任才表现出想缓和一下,可事儿又摆在眼前,是她的医疗团队主持的手术出了这大的事故,你说又咋一下“缓和”得下来。
曼丽心中疑惑,纵是袁平也不知道现在病患到底情况如何,只把自己都知道的告诉了她。曼丽只知道和她一起手术的,都是不晓得合作过多少次的战友,曼丽其实对他们有百分百的信心,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故!所以你说发生这样的事,以她专业眼光来看,算是概率最低的一种后果了……怎么会?!
面对眼前这么些领导前辈,认得的也好,不认得的也好,曼丽首先还是秉持着职业操守,冷静、专业、如实地将手术经过叙述了一遍。
邢主任蹙起了眉头,
“你说是林副院长把你一起叫了出去,后面的缝合都是程俊主导的?”
“是。”
“这,这不是胡闹!”邢主任这声训声音并不大,可足够气愤。毕竟他是外科主任,林逊是副院长,而且据说当初他和林逊都在争这个副院的位置,最后的结果,现在已然了然谁胜谁负。也许也正是因为有这层渊源,这会儿邢主任就揪着彻底要把气儿都撒出来了,直接的目标就是眼前的曼丽,
“你也是!他不讲规章制度,你也没有清醒的认识了?得亏你还是名家出身,一场手术,就是你个人的战场,从一而终知不知道!……”
很难听,
当然大部分还是“含沙射影”在讲那个林副院长,曼丽且当了回“大炮灰”。
实际,曼丽也确实被骂得抬不起头,她完全忽略了邢主任“含沙射影”的部分,觉得他骂得对,自己确实失职了……
再加上之后得知事故的严重性……也真怪不了家属那样大的反应了,
最低级的错误确实“最低级”地发生了,
一条薄薄的纱布遗落在患处造成感染……
曼丽更觉得自己“罪该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