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他说他是我爸爸
杨拂晓其实不怎么担心睿睿，因为睿睿是个聪明的孩子，即便是有人去幼儿园接他，除了幼儿园会做登记之外，也要经过孩子本身的许可。
幼儿园的老师也的的确确是没有见过睿睿的爸爸，而且当时在睿睿的妈妈的信息登记表上，“父”这一栏也是空着的。
但是，当这个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男人来接孩子的时候，幼儿园问睿睿：“是你爸爸么？”
这个小孩子点了头，然后由这个男人牵着手离开了幼儿园。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是的，不会有问题。
幼儿园老师安慰自己，虽然说自己也是一时间被俊朗的外貌容颜所蛊惑了，但是事实不可否认，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是属于外貌协会的。
特别是对那种眼神冷漠而笑容带着有点邪气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
所以，当杨拂晓转过身离开的时候，幼儿园老师也就放下了心，孩子他妈妈都没有什么表示，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吧。
………………
杨拂晓路过超市，买了鱼和肉，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蔬菜，准备晚上回去给这两个小孩子好好吃一些东西来补充营养。
她一路上都在想，要不要找个地方搬出去呢。
辛曼这里虽然说地方大，但是她现在带着睿睿，对于辛曼这么一个未婚女性来说，她在家里邀请个异性朋友过来，都很不方便。
上了楼，杨拂晓拿出钥匙来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楼梯口的裴昊昱，两只小手正托着腮，一脸仇大苦深的模样，看见杨拂晓的表情就好像是欠着她几百块钱似的。
裴昊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阿姨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
都快在地上坐出一个洞了。
杨拂晓开了房门，把从蛋糕房买来的曲奇饼干开了盒子，“小火过来吃……先洗手！”
她打掉了裴昊昱伸过来的小脏爪，然后拎着她到洗手间去，看着他用了两遍香皂才终于在脏兮兮的手掌心里打出泡沫来，才放他出来吃东西。
裴昊昱塞了一嘴吃的东西，衣足饭饱之后才想起来应该还有一个小家伙啊，嘟嘟囔囔地问：“睿睿呢？”
杨拂晓将今天晚上需要的菜品分类，一部分放在冰箱里，另外一部分拎着放进厨房，擦了擦手走出来，“我有个朋友给接走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耳边嘟嘟的声音响过三遍，杰森特接通了电话。
“带着睿睿去哪儿了？今天晚上我做红烧鱼，你也一块儿过来这里吃饭吧。”
杰森特被杨拂晓这番话搞的有点摸不清头脑，“我现在在故宫呢，前两天不是给你说了，我在北京这边给罗拉教授拍纪录片么。”
杨拂晓：“……”
此时此刻，杨拂晓的脑袋里就无限循环着几个字：睿睿呢，睿睿呢，睿睿不见了。
然后她的手机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
而就在一个小时前，一辆自北而南行驶的黑色宾利欧陆。
前面开车的董哲觉得，老大似乎有点不大一样了，此时此刻，隐隐约约是多了一些……柔情？
铁血柔情？
这个词放在一向铁腕的顾青城神上，真的是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在半个小时之前，顾青城先是派了另外一辆车去接了杨小姐，然后又去接了这么个孩子。
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子。
董哲从车镜里向后看了一眼，这个孩子的书包放在一边，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顾青城的腿上。
没错，是坐在顾青城的……腿……上……
那个只属于顾总心尖上的人的专属位置，董哲一直以为是属于杨小姐的，现在，多了一个杨小姐的儿子。
哦，不，并不是杨小姐的儿子。
顾青城为人谨小慎微，董哲早就帮他查了，五年前在那个医院里，的的确确是有一个婴儿出生不久就死了，这算是爱屋及乌么。
但是，这样看过去……的确会发现，这个小孩子和老大的眉眼之间有几分相像，应该是错觉吧。
到了紫荆园，顾青城拉着睿睿下了车。
睿睿个子小，跟不上顾青城的大步伐，在后面跟的有点气喘吁吁，顾青城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小睿睿红扑扑的脸蛋，俯身把睿睿给抱了起来。
睿睿被抱起来的同时，就抬手抓了一把顾青城的头发，原本服帖的短发被睿睿这么一抓，一下子没了型。
顾青城转过来盯着睿睿的一张漂亮的小脸看，挑了挑眉。
睿睿也看过去，也挑了挑眉，浓黑的眉一挑成了八字眉，有点滑稽。
上了电梯，顾青城因为抱着他，腾不出手来按电梯，便说:“九楼。”
睿睿伸出一根瘦小的食指，帮忙按了一下电梯按钮。
顾青城说：“谢谢。”
睿睿十分高冷的没有回应。
顾青城抱着这个小家伙一路到了家门口，门口是电子密码锁，顾青城侧过身，报了一串数字。
他并没有说面前的这个密码锁需要怎么开，但是，睿睿已经侧过身来，一手扶着顾青城的肩膀，一只小手在密码器的开关上长按了一下，等到屏幕显示亮光，才将顾青城刚刚报出的一串数字给输入了进去，一串十位数的数字，竟然一个都没有错，然后门锁发出轻轻的一声咔嚓，打开。
说实话，顾青城是有点惊诧的。
不过也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因为顾青城知道属于杨拂晓的好记性。
脑海中不由得浮起在五年前，杨拂晓坐在她腿上，输入电脑密码全对的时候，扬起小巧的下巴向他邀功的时候那种得意满满的表情。
顾青城进了门，便将睿睿放下了，转身关上了门。
睿睿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也没有任何不适应，就乖乖地站着那儿。
顾青城看了一眼时间，便走到厨房里去，用微波炉热了一杯牛奶，给睿睿端过来。
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这个小家伙已经坐在沙发上，将一个盒子里的拼图倒在了茶几上，双腿跪在沙发前厚实的沙发地垫上。
顾青城扫了一眼，在茶几上的拼图足足有几百块，都是一些不规则的拼图。
他把盒子里的一张原图画的纸拿出来展开，看了一眼，这张图纸上的图画只有一种动物——青蛙。
然而，这一种动物，却是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一张，粗略的估算一下，少说也有横竖超过九九八十一。
顾青城将牛奶杯给睿睿放在左手边，嘱咐了一句：“趁热喝。”
然后就抱着手臂，靠在沙发靠背上瞧着这个小孩子拼图。
其实，说到底，顾青城并没有打算把这个小孩子带回来，但是，当车子停在路边，顾青城摇下车窗看着照片上的二维图，陡然现于现实生活中的时候，看见这小孩子十分沉默听话地站在幼儿园的绿色大铁门前面，心中的某一处就好似被戳了一下，没有来由的。
顾青城不喜欢孩子。
是真的，因为太聒噪，就比如说裴三家的裴小火，虽然逗趣，可是如果有一个这样的孩子时时刻刻在耳边，他觉得以他的脾气，会忍不了三分钟就把这个孩子给丢到房间里去锁起来。
不过这个睿睿，倒是真的出奇的安静，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话。
难道……
顾青城心中有疑虑，问出来：“你是个哑巴？”
已经拼图拼了五分之一的睿睿抬头看了一眼顾青城，和他大眼瞪小眼，噘嘴动了动唇：“你才是哑巴。”
顾青城：“……”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顾青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孩子，将拼图一块一块地拼好，最终，大功告成。
顾青城直起身来，俯身看了一眼睿睿茶几上的拼图。
放眼看过去，满满的一片，真的是……无数只绿色的青蛙。
睿睿转过来，唇角向上勾起，扬起一张小脸蛋，眼睛里都闪着光。
顾青城摸了摸睿睿的头，没说话，睿睿皱了皱眉，伸手戳了一下顾青城的肩膀，又戳了一下茶几上摆放着的拼图，明显是很不满意现在顾青城的这种表现。
顾青城：“……”
片刻之后，他懂了，抬手从茶几下面拿了一颗糖出来，递给睿睿：“做的非常好，奖励给你。”
顾青城觉得自己说的真的是生硬啊，他不太会夸小孩子，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小孩子真的是很聪明。
这颗糖还是他在被梁锦墨强制性戒烟的时候，留下来的一颗薄荷糖。
睿睿笑了，将这颗薄荷糖收了起来，放在了口袋里。
小孩子饿了，而紫荆园别说顾青城不经常回来，就算是回来也不会买多少东西吃，顾青城就给董哲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超市里买一些孩子喜欢吃的零嘴。
董哲成了称职的超市采购员。
“老大，我买了一大包，现在要送上去么？”
顾青城趁着睿睿跪在茶几上玩急切人的时候，用肩膀夹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把折叠小剪刀，靠近睿睿脑后的头发，轻巧的剪去一绺头发。
“上来吧。”
顾青城把手机撂在沙发上，睿睿忽然间猛地转过头来，顾青城急忙把小剪刀收进在袖口里，一绺黑色的头发藏在手掌心里。
睿睿皱了皱眉毛，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眯起来，转过去两秒钟，还不待顾青城将小剪刀藏起来，又猛地转过头来，盯着顾青城的表情好像是在防贼似的。
顾青城起身，走到厨房里，找出一个透明的封口袋，将这一绺头发放在袋子里，封口，装好。
董哲拎着一个袋子上来的时候，睿睿已经重新背上了书包。
顾青城接过董哲手里的袋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包饼干来给睿睿递过去。
董哲的目光倒是没有被这一大一小之间的互动萌到，他被放在茶几上的一张拼图给震惊到了。
这是什么，密密麻麻的癞蛤蟆？！
他觉得他有密集恐惧症了！
然后，董哲就听前面的老大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去找个点把这个拼图裱起来。”
董哲：“……是。”
把一张癞蛤蟆图装裱起来？
好吧，老大的品味就是与众不同。
二十分钟后，一辆宾利欧陆停在了辛曼住处的公寓院前，靠着路边缓缓停下来。
睿睿背起小书包，顾青城开了车门，把小孩子放在地上，一个装满零食的购物袋给睿睿挂在手指上，“这是个秘密。”
睿睿看了顾青城一眼，然后笑起来，露出一口明晃晃的洁白牙齿，点了点头，转过身，向公寓里面跑走了。
顾青城看着这小孩子的身影，一直到进了公寓楼房内，才吩咐前面的董哲开车。
董哲问：“老大，现在去哪里？”
顾青城说：“市医院。”
………………
杨拂晓已经快急疯了。
睿睿竟然丢了。
一时间，杨拂晓彻底慌乱了，她甚至两次拿起手机，哆哆嗦嗦的想要拨通谁的电话，但是到手边却又按不下去。
她的心脏跳的厉害，呼吸逼仄，在内心再三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一定要镇定。
其实，杨拂晓现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针对顾青城的版主水月，难道是那个水月绑架了这个孩子？
不。
杨拂晓镇定下来，先打电话报警，虽然说还不够丢失的时间，但是警察比较好说话，问了详细的地址，便说马上出警过来帮忙寻找孩子，然后给幼儿园的老师打了电话，孩子丢失，幼儿园也有一定的责任，这样的话，就有另外两拨力量帮忙寻找了。
“老师，麻烦你把幼儿园前面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我发过来好么。”
“好的，我现在就去找人调监控。”
杨拂晓心中忐忑，如果只是绑架的话还好，那样的话对方绑匪也肯定会给她打电话勒索，她现在害怕的就是拐卖。
想起电视上那些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拐卖走的小孩子，杨拂晓的内心就一阵阵的疼痛。
裴昊昱一听说小睿睿不见了，也急坏了！
这个坏小子，一点都不如他省心，有人接还能丢了。
他拿着手机给老爸打了电话，“老爸，我有事找你，你现在过来一趟。”
这句话，对他老子用的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我有个小伙伴走失了，你帮我找回来。”
就在这样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传来了敲门声。
杨拂晓冲过去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背着书包的小睿睿，一双明澈的眼睛眨了眨。
她看见孩子的时候，眼睛里原本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一下子就喷涌而出，蹲下来将睿睿一把抱在了怀里。
“你到哪儿去了！”
当这孩子小小的柔软的身体重新清清楚楚纳在怀抱里，杨拂晓才觉得浮萍一般的内心有了一丝安稳。
睿睿露出一口白牙笑着，伸出小手在杨拂晓的背上拍啊拍。
杨拂晓把睿睿拉进来，在灯光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孩子，没有伤着。
她随即就观察到睿睿手中拎着的一个很大的购物袋，一眼看过去，都能看清楚在袋子里面的都是一些小孩子吃的零食。
杨拂晓皱了皱眉，“这是哪儿来的？”
睿睿把袋子放在桌上，说：“叔叔给的。”
叔叔？
杨拂晓问：“哪个叔叔？”
睿睿摇了摇头，不回答。
他答应了的，是秘密，不能说。
所以，接下来不管杨拂晓怎么问，这小孩子就闭紧了嘴巴不肯说。
杨拂晓不禁有点生气了，刚刚一声不响的就不见了两个小时，现在回来了，问又不说。
“说不说？”
睿睿摇头。
杨拂晓知道这个孩子的性格，一根筋，如果是他不想说的时候，不管你威逼利诱，都不会说。
但是，现在刚刚经过了大起大落，原本都以为孩子不见了，被拐走了，孩子回来了却又不说是为什么，杨拂晓当然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着熊熊烈火。
她指着墙边，“你去给我站着，什么时候想清楚要不要给我说，再站过来！”
杨拂晓这么严厉的话都让后面正在挑睿睿拎回来的这个袋子里零食的裴昊昱吓了一跳，为了缓解气氛，小家伙夸张地大叫：“哈哈，这个魔法棒我吃过，炒鸡好吃！还有这个巧克力豆，还是不同颜色的！”
只不过，收效甚微。
裴昊昱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转了转，撕开一盒巧克力豆，丢进嘴里一颗。
睿睿靠着墙罚站，一声不吭。
杨拂晓掐着腰，等到手机响起了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才接通电话向阳台上走去，“抱歉啊警察同志，我家孩子回来了……是的，真的是谢谢你们……我知道，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照看孩子的……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对已经出动的警察同志千恩万谢之后，杨拂晓又给幼儿园老师打了个电话：“孩子自己回来了，谢谢你们……”
………………
市第一人民医院内，此时此刻，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除了急诊处的医生护士仍旧在忙碌，大多数医生护士已经下班了。
其中，当然也就包括即将下班的梁锦墨。
梁锦墨算是客座的专科医生，他也就是偶尔过来这边专家坐诊，限量坐诊的时候看多少个病人。
但是，就在这个坐诊的下午即将结束的时候，梁锦墨接到了顾青城的一个电话。
“你下班了没？”
梁锦墨说：“已经换了医生服，准备走了。”
顾青城叮嘱：“站着别动，我马上就到。”
梁锦墨觉得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顾青城到了，保准没有什么好事情。
不过二十分钟，顾青城就到了，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封口袋，丢在梁锦墨的桌上。
梁锦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干嘛？”
顾青城说：“验DNA。”
梁锦墨觉得自己成了顾青城的御用DNA鉴定医生了，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拿了塑料袋，看了一眼里面的一绺头发，问：“这次是谁和谁的？”
顾青城说：“我和我儿子的。”
………………
晚上，辛曼从报社回来，就看见在墙边站着的睿睿和裴昊昱，两个孩子一高一低，靠着墙。
“诶，你俩这是干嘛呢？”
辛曼说着，就看向裴昊昱。
裴小火一眼就看懂了辛曼眼里的神情，抬起头来，“姑姑，这次绝对不是我捣乱！我很听话的！”
不是裴昊昱？那是睿睿？要是说睿睿不听话，辛曼死都不信。
裴小火就用他稚嫩的语言，将这件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睿睿丢了，然后杨阿姨就急疯了，打电话找，后来睿睿又回来了，杨阿姨问他去哪儿了，他也不说，就被罚站了。”
杨拂晓刚好做好了饭菜端上桌，“曼曼回来了？”
辛曼把包放在一边，招呼这两个小的去洗手，“赶紧洗了手吃饭了。”
裴小火去洗手，但是睿睿没动。
“睿睿！赶紧去吃饭了！”
裴小火转过来拉睿睿的手，但是睿睿仍旧低着头不动。
辛曼把杨拂晓拉到旁边，“到底怎么回事？”
杨拂晓把围裙解了扔到一边，“不知道。”
“哎，其实睿睿一直挺听话的，”辛曼说，“现在也就是脑子里扭着一根筋，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儿子，犟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孩子现在自己回来了，就不用想了，你难道还想要打他一顿啊。”
睿睿从来都没有挨过打，因为他很听话，而且因为行动和语言都有点迟缓，杨拂晓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杨拂晓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一眼在墙边的两个小孩，裴小火硬是要拉着睿睿去洗手，而睿睿硬是站着不去。
她心里软了软，“去洗手吃饭了。”
睿睿听了这句话，才跟着裴昊昱去洗了手。
不过，过了一分钟，裴昊昱从洗手间里出来，说：“阿姨，你去看看睿睿吧，睿睿哭了。”
杨拂晓心里狠狠的一揪，丢掉手中的纸巾，就向洗手间里小跑过去。
睿睿现在长了这么大了，一直是个坚强的孩子，就算是因为个子小或者说沉默寡言而被别的小朋友嘲笑过，却也从来都没有哭过。
杨拂晓走进洗手间，蹲下来，两只手捧着睿睿的脸庞，将他脸上划下的眼泪用手抹去，“不哭了，好孩子。”
她将睿睿一把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
睿睿的眼泪汹涌而下，哭的有些哽咽了，就连同话语说的都不太清晰了。
杨拂晓的背却僵硬了一下。
辛曼靠在门框上，看着这相依相偎的娘俩，觉得睿睿开口说话真的是稀罕了，“他说的什么？”
杨拂晓抱起睿睿，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没有回答辛曼的话，抱着孩子出了洗手间。
刚刚睿睿说：他说他是我爸爸。
………………
医院里，梁锦墨听了顾青城的这句话，诧异的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你儿子？”
梁锦墨说：“你儿子……又活了？”
顾青城在沙发上坐下来，长腿交叠伸长，手指按压着眉心，“只是有一种感觉。”
梁锦墨拿起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已经下班了，明天我帮你送到鉴定科，让他们最快速度鉴定出来。”
顾青城点了点头。
“尽快。”
梁锦墨忽然抬起头来，“那如果鉴定结果出来，不是你儿子呢？”
顾青城深深的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不是，也是。”
………………
杨拂晓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睿睿解释他的爸爸，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但是他却没有。
不过，睿睿从来都不问，杨拂晓说什么就听什么。
可是，现在这个话题最终还是被翻了上来。
让这两个小孩子回到房间里睡下，辛曼拉着杨拂晓出来，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