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 夜黑追击
对于林淮生来说,最近这样的调查行动已经太多次了,但是大部分是队无人机侦察到的零星情报,被误读所致。有时候是逃进山里的印度小股部队,有时候是当地民兵武装在偷鸡摸狗的行动,总之与洛桑集团都没有什么关系。而梅加亚拉邦由于过于偏僻,缺乏战略价值,一直没有被攻占,目前处于无政府状态,各种武装势力的滋生也导致了,空中侦察的困难。这个邦从行政上看,仍然属于印度管辖,徐景哲的情报人员潜入后发现,西隆周边倒是平静,原先的印度官员似乎还在战战兢兢地上班,城区周围甚至还有几百人的警察部队建立了不堪一击的防线,不过管辖地区已经缩小到城镇周围了。这片广袤区域,已经完全与印度本土隔离开来,成为了一片独立王国。
如果不是洛桑最可能的落脚点在西南,林淮生根本没时间顾得上那里,上级也希望借助孟加拉国对这个孟加拉族裔占多数地区的影响力,水到渠成地解决自制问题,而非使用武力,但是洛桑下落不明后,事态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指挥部内的林参谋长一筹莫展的时候,2架深入到梅加亚拉邦腹地的直升机正在群山上空飞行,他们的任务正是赶到西隆以东36公里的一处山谷,核实无人机夜间拍摄到的军车活动情况,即使希望渺茫这一趟也必须得来。
机上的雪狼成员当然知道自己追查的目标有多危险,但是他们并没有穿防护服,因为经过几天的演习后发现,穿上那样的服装严重影响战术动作,反而更加的危险。
飞行员透过山间的雾障,远远就看到森林里一道滚滚的浓烟,其间好像还裹着火苗,以他的经验,像是军车在燃烧,而位置大约就在无人机发现名堂的地方东北2公里处。飞行员回过头,示意坐在舱门口的王铁川看那里,王立即向驾驶员做了一个索降的手势,示意不必靠的太近,以防敌人有放空武器。
他估算距离起火地区大约2.5公里,一个小时内部队能够分成小组以互相掩护的包抄队形赶到,较之冒冒然靠近更有把握。随后大约40名士兵以及2条军犬从2架直升机上迅速降下,人员消失在遮天蔽日的从林中后,直升机专向返航。
雪狼落地后,分两路向当地进发,一架无人机在空中提供早期预警,后续有2架,正在赶来的途中。无人机已经拍摄到了燃烧地域的图像,共计有4辆军车,初步判断型号为印度陆军使用的奔驰全地形系列;印度陆军的特种部队小规模调动,以及炮兵拖带一些小型火炮时常常会用这些车,王铁川通过数据链终端可以看到大致的情形,他由此判断,至少不是这些天碰上的本地草寇,不过他不敢把自己的谨慎乐观表达出来,只怕最后又是一场空欢喜。
45分钟后,他带领的一支人马已经到达了现场,另一支则留在外围担任警戒。
从现场看,军车燃烧是通过一场伏击造成的,有一发火箭弹击中了最后一辆军车的油箱。军车一字排开,从轮胎印看从西隆开来。现场只有刹车痕迹,没有转弯的动作,看来伏击战过程很快。的一侧布满7.62以及5.56毫米弹孔,所有的车窗玻璃都被打坏,座位上才留着血迹和脑浆。大致说明了伏击者的方向,他们没有采用两侧交叉火力封锁在山林中穿行的印度军车,显然是对自己的火力有把握,同事也为了防止误伤;而狙击手应该躲在60米外的树上,在第一时间消灭了司机。整个场面看上去一边倒,如同大屠杀,卡车附近只有血迹没有弹壳,说明车上的人没有来得及反击,现场也没有发现尸体;树林里倒是找到了不少5.56毫米弹壳,这显然是袭击者留下的。印度能发射此类弹药的主要是英萨斯和塔沃尔型自动步枪。王铁川捡起一个弹壳,发现略有些短,仔细分辨是一种特殊的5.56X30弹药,这显然是属于特种作战使用的紧凑型塔沃尔21型突击步枪发射的,整个藏南作战中,目前还只发现印藏特种部队装备了这种武器,但是也不常用。而狙击手使用的,则是常见的苏制精确步枪。
一系列线索,以及最终的指向,让王铁川心中一凛,他知道尽管之前投入调查的所有线索都断绝了,但是今天一定是有门了。按照洛桑的习性,他不会将尸体埋得太远,正好可以利用军犬找一找。雪狼随队带着的军犬派上了用场,通过它们嗅闻血迹,果然在70米外找到了藏尸坑,在里面发现了层层叠叠的印度内务部队的尸体,大约有20具,没有身份证件,不过已知这些人是印度军方留下来展开游击战的,之前与解放军交过手,战斗力不弱。
基本的事实在于,洛桑出于他的某些尚不为人知的目的,伏击了这支部队;而杀人应该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一定是想从这批内务部队手里抢走了什么东西。当然洛桑部队对印度军队展开自相残杀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夺取核弹,而这次是为了什么?
王铁川自然不敢耽误,立即与后方进行了联络,将茫然若失的林淮生从发呆状态中拯救了出来。林淮生立即判断这条线索很有价值,应该跟着痕迹追上去。但是王铁川同时也提出了他的另一些看法,军犬或许可以跟踪敌人留下的气味进行追踪,但是不排除这是一个圈套;以他与洛桑交手几次的经验来看,那是一个很善于故布疑阵的家伙,为什么会使用暴露身份的特殊弹药,是一个问题,另外燃烧的军车似乎是被一发40毫米火箭弹打着的,火力似乎有些多余,而燃烧的浓烟很容易招来空中侦察,这个道理洛桑应该知道,他却没有扑灭大火。王铁川不希望自己的发现,可能会给上级的决策带来失误,这样他自己就会间接地被洛桑当枪使,所以必须趁早将事情的疑点全盘讲清楚。
林淮生自然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是突如其来有了线索和方向,当然不能放手,他立即命令王铁川追查下去,另外又加派无人机对该地区上空进行不间断侦察,同时加强了提斯普尔西北方向的陆上守备。
雪狼部队一直都是丛林追踪的高手,很快就在地面上找到了蛛丝马迹,然后一头扎进密林。这一路,敌人留下的痕迹不多,但是总是可以找到一些,其中有丢弃的止血带,还有溅落在树叶上的血迹,这些倒是可以让带着军犬的雪狼更加顺利的追踪,但是王铁川之前对伏击战场的判断,洛桑的人马应该是在一瞬间制服了对手,似乎没有人受伤才对。这一路地形变得越来越崎岖起来,绵延的森林也没有尽头,无人机探测到前方50公里,没有一条可以行车的道路,这又让王铁川觉得,洛桑选择这样的地区躲藏,要么他放弃复仇,打算隐居起来了,要么只是一个次要的藏身处?
入夜时分,追踪终有所发现,优势的夜视设备使得野狼提前发现了藏在树上的敌人,先头人员看到了头戴夜视仪的2名敌人,正从隐藏的树上棚屋攀着藤条里下来,显然是部署在小道上的后卫兵力,在做交替的逐次后退,多走几步,就可能被敌人先发现。雪狼不敢怠慢,暂时放弃前进,交给使用热成像仪的无人机继续跟踪,自己则拉开足够远才前进。他们又进一步从敌人留下的足迹判断,大队中有两个人的步伐异常沉重,并且脚印前后相叠始终平行,看来他们一直是抬着一副担架翻山越岭。
王铁川见识过印藏特种部队抛弃伤员,有时候重伤的伤员会自己留下来担任绝望的阻击任务,而不拖累其他人,这些亡命徒往往会将最后一刻子弹或者手榴弹留给自己,所以他有理由相信,一定有一个重要的,不能放弃的目标负了重伤,会不会是洛桑本人?他将这个情况上报了指挥部,没有提出自己的看法,保险起见,判断还是留给林淮生自己做为好。
新德里的地下会议室内,这一天的例行会议照常举行,气氛照例的沉闷而又压抑,唯一的不同是外交部长回来了。一个小时以来,钱德拉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谈论从北京带来的苛刻的挺火条件,就好像他给一个要溺死的人找来了一根稻草。尽管他这次主动上门,没能碰上任何高级别的官员,但是中国领导层还向他传达一份备忘录,以表明他们对印度挺火建议的反应。
首先中国人表达了快速停火的热切期盼(至少文字上如此),他们认为印度的共同撤军方案具有一定的建设性意义,但是不同意将所谓的阿鲁那恰尔邦包括在议题内,哪怕是最初的接触,这个地区也是不能在讨论之内,这当然在印度的底线之下;鉴于中国军队已经牢牢控制住了那一地区,钱德拉认为,从这个反应反而可以看出中国人的要求是比较务实的,不像是虚伪的缓兵之计。辛格在一旁报以白眼,钱德拉能够从最恶毒的文字中到对方的善意,这个本事很让他吃惊。
钱德拉并非没有注意辛格或者卡汗的难看表情,但是他必须抓住机会,进一步阐述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如果从国家现实面临的严重情况出发,现在讨论战争收场的问题,比如从巴基斯坦撤军以换回阿萨姆的大部分地区,这未尝不是不可行的。
面对如此露骨的投降主义叫嚣,辛格忍不住站起来予以坚决的反驳,他提醒钱德拉这次谈判的目的,本身就是迷惑敌人并拖延时间,这一点他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必要费心考虑敌人是否安得什么好心。钱德拉坐下后,四周的官员尽管不少认为有其道理,但是没有人敢公开支持,这显然是政治上不正确的表态。于是会议自动进入下一个阶段——情报汇总。
由于美国情报界的深入,每天都有大量的情报涌入,目前查曼在战争内阁的情报汇报,从例行的每两天一次,改变为每天一次,有时候早上还要单独向总理汇报从美国那里收集到的最新情况。在他汇报完之后,还将有一项特别的议程,有关国防部在北方反攻计划的,由辛格来讲;那才是是今天晚上会议的重头戏。
查曼首先谨慎支持了辛格的看法,他认为中国人目前军力正盛,不会有什么诚意谈论停战,如果要谈,也是在他们在北方的进攻受到挫折以后,这也是美国人的看法。
情报局最近在与美国的情报合作中获益匪浅,美国人从中国人在西线纵深地带的部署情况判断,这一仗无法避免,他们已经通过很多渠道向印度提供了类似的意见,好像生怕印度会在大战将近的关键时刻,被中国人灌了迷魂汤,自己懈怠下来一样。
美方判断,中国军队会在一周内,从北方的几个出发阵地突入克什米尔,随后展开兵力,发起一次印度从未遭遇过的强大攻势。中情局一直全程掌握,印度秘密派出高级别官员赴北京进行的外交试探,他们很担心印度政府会受到中共的欺骗,所以坦陈希望直接与守备北方的军区指挥部建立情报联系,但是这一设想被辛格否决了。
从卫星拍到的照片看,军事上的情势已经犹如箭在弦上,敌人可能投入的兵力大约有15至18万,大约一千辆坦克,这是他们后勤决定的极限。另外,从截获的巴基斯坦内部通讯记录看,巴方高级官员最近正在谈论,如果能从印度旁遮普邦分割处一块穆斯林地区,作为地缘牵制或者战争赔偿,而进行占领的话,应该如何有效治理的问题。如果不是从中国那里得到了某种暗示,他们应该不会做此如此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