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只要一人

  接连好几日,顾亦丞每日早出晚归,夫妻二人见不到面。
  顾亦丞夜深后回府,云浅凉早早入睡了,担心吵醒浅眠的人儿,顾亦丞只能委屈地在侧卧将就。
  顾相府内刚有好转的气氛,因着负责采买的小厮一句碎嘴如同冰封,逐渐把气氛冻僵。
  奴婢们暗地里揣度主子是否在外面有了新欢,而连日来顾亦丞回府心情一日比一日糟糕,烦心透顶,往日里顺心的事,这几日特别看不顺眼,动辄生气,府内下人深受其苦。
  休息几日,云浅凉风寒渐愈,若雪的肌肤白里透红,如珍珠般莹润,姑娘家的青葱印在脸上,澄明的眸散发这柔和的光芒,雅逸悠然,大气婉约,真正是少女般的模样。
  “夫人,这是近几日的账目,请您过目。”顾管家捧着三本册子站在下首。
  “还和往常一样就好,不必特意拿给我过目。”云浅凉爱财,却不爱打理这些事务,奈何身为主母需要了解府内财政与人情客往,她每月一次查账与百善堂的日子相同,此外她这不过问平日里财政事宜。
  顾管家突然在不是查账的日子送来账本,欲意何为她心里清楚。
  家里那外每日陪人逛街游玩,有的是花钱的地方,顾管家这是想让她有所表示,这就让云浅凉为难了。
  怎么表示?
  别给顾亦丞钱,一旦这么做,外面恐怕会传她是妒妇,不容人,严重些罪犯七出,可休之。
  府内上至管家侍卫,下至奴婢小厮,也不可能是指望着她独霸顾亦丞,只是对方来路不明,望她提防着点,或是给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收入府中,哪里如她那般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且她这般想法于他人而言,恐是天方夜谭,甚至认为她过分了。
  既然处处受限,何必多加插手惹人嫌呢?
  “依夫人所见,相爷那头该如何是好?”顾管家只好收了账册,直言相问。
  “相爷已非孩童,行事自有分寸,顾管家不必忧心。”云浅凉如斯说道:“相爷回府后派人来青松院告知一声。”
  这日,顾亦丞依旧回来得很晚,但比之前几日倒是算早了。
  已过晚膳时分,青松院那边已经用过晚膳,顾亦丞只得单独在正厅用膳,这几日贯来如此,奴婢们已习惯,厨房都会备好膳食等人回来。
  奴婢把菜肴摆好,仅是家常的四菜一汤。
  “何时起府内厨娘开始偷懒,竟把这种东西端到我面前了。”顾亦丞扫了眼无摆盘的青菜与小炒,不悦的心情飙升,“还不赶紧撤掉重做。”
  “在外受了气,回府来对下人撒气,相爷越发本事了啊。”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云浅凉着一拢月牙白长裙款款而来,临桌而坐,奴婢们手脚麻利地把桌上菜肴收拾得空空如也,冷不丁地扔下一枚炸弹,“看来相爷对妾身做的食物成见很大,想来是外边的女子做得十分好,将相爷养刁了。”
  “拿回来!”顾亦丞急忙喊住撤走膳食的奴婢。
  “撤走。”云浅凉指尖点着桌面,温言笑语,“相爷方才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这些东西不配端到你面前,还是撤走的好,免得惹相爷不快了。”
  “夫人做的饭菜怎会不好,为夫心情烦躁胡乱撒气,是我不该。”顾亦丞转瞬间脸上已见笑容,摸着肚子装可怜,“为夫着实饿了,能否请夫人赏口热乎饭菜?”
  “就知道卖乖。”云浅凉皱皱鼻子,无可奈何,让奴婢重新把饭菜摆上。
  顾亦丞端着白米饭,看一眼对面的人,由衷觉着自家媳妇很下饭,秀色可餐不为过,心里逐渐暴躁的猛兽如被顺毛般,静静伏身陷入沉睡。
  顾亦丞享受着简单的家常菜,不忘问道:“要再吃些吗?你最近都没养回来。”
  “我吃得可比你好。”云浅凉撑着下颌看对面的人吃得开心,仅仅是静谧夜晚的一顿饭,竟让她内心升起满足感。
  “还挺骄傲。”顾亦丞失笑。
  云浅凉掩唇轻笑,想着自己的来意正色道:“是哪家女子有这等本事令我家相爷吃瘪,把自己气成这样?”
  “你知道了?”顾亦丞不觉意外,话锋转向别处,“身体可大好?”
  “转移话题?”云浅凉挑眉。
  “你情绪得好好缓缓,这些糟心事莫要惹你心烦才好。”顾亦丞狠狠咬了一口菜,“不过这女子不要脸起来,当真是难缠。”
  “你脸皮也不薄,反正是男子不吃亏,对方如何气你,直接气回去。”云浅凉唯恐天下不乱的出馊主意。
  “浅浅,我是有家室的人,为媳妇守身如玉是基本。”顾亦丞无奈,言辞眼神里均是宠溺。
  云浅凉想了想,终是把埋在心里深处,有意避而不谈的话说出了口,“放眼四国,男子均是三妻四妾,你不用顾及我,遵从本心想想,自己当真不想纳妾吗?”
  这个时代里,权贵间身份地位越高,妻妾越多,仿佛后院女子的争宠斗艳,象征了地位的高低,那种病态的攀比,简直是这个时代的特产。
  闻言,顾亦丞有些生气,重重地放下碗筷。双目中如藏着一簇烈焰。
  “有些话你不提,我便没说,今日既然说起,我便与你说开来。”顾亦丞双目如藏着一簇烈焰,烁然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燃烧起来,“我年少时行事离经叛道,游离众人之间,从不肯主动接近谁,更莫提是交心。入朝为官,多不愿与人为伍,刻意作对,落到奸臣之名倒是实至名归的,因此对于想得到的,我从来是不择手段,与外公相认后才改了这些毛病。”
  “失去得多了,想要的就少了,这么些年也不过一个你,入得我心,宁囚不放,再多的我也不想要了。”
  他自幼丧母,遭父亲抛弃,那些难堪艰苦的岁月孤身一人熬过来,对于那些重要的东西,他不奢求多得,有一样便好。
  云浅凉就是他心里的那份唯一,容不下他人了。
  云浅凉眉眼间越发温柔,注视着面前男子,心湖涟漪荡漾,一曳一曳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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