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过往旧情

  见祁云情衣服笑意盎然的模样,云浅凉自然不能伸手去打她的脸,况且祁云情是祁国公主,不管天徽帝对谈和一事有何打算,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于是,云浅凉跟着笑道:“公主肯赏脸参观,自然可以。”
  一路从前院走过随后穿过花园,来到九曲长廊,穿过九曲长廊再往前些就是青松院了,云浅凉在九曲长廊前止步歇息。
  看着顾相府内庭院里的花园,竟不见一株牡丹,祁云情眼中不由得划过疑惑。
  顾亦丞喜爱牡丹,他母亲还在世时亦是喜爱牡丹,来前她以为在顾相府内能看到满园牡丹,百花绽放,却不曾想连一株都寻不到。
  “听闻顾相喜欢牡丹,我对牡丹亦是十分喜爱,原以为能跟顾相讨要一株,失算了。”祁云情掩嘴轻笑,像是在笑话自己,但让人觉得突兀且扎人。
  “是吗?”云浅凉佯装不知这个喜好,回想片刻,道:“说起来刚嫁进相府时,府内确实栽种了许多品种的牡丹,后来便没了。”
  云浅凉并非不知这个事,只是外人传言终归是传言罢了。
  顾亦丞压根不喜欢摆弄花草,会在府内栽种牡丹全因母亲之故,许荃离世后留下一院牡丹,开始顾亦丞会用心打理,但他不善养花,弄死了不少,只好请人打理。
  年年岁岁,当初留下的牡丹一株未剩,他懒得纠结这些点缀之物,便依旧让人种上牡丹。
  “只是当年听顾相提过。”话刚出口,祁云情自觉失言,抬手掩唇,且小心翼翼地打量云浅凉神色,见云浅凉凝视着湖面,浅笑盈盈,她心安地放下手,大方坦诚道:“其实我与顾相乃旧识。”
  “难怪相爷对公主颇为照顾。”云浅凉顺着她的话往下应,有意刺探各中往来。
  昨夜某位爷如实交代过往,她倒是听了一出美女救英雄的戏,但顾亦丞到底会顾忌她的感受,说出来的故事可能别人口中的有所出入,所以她很想听祁云情口中的往事是那般“郎情妾意”。
  “那是顾相曾答应过一个人,会照顾我一一辈子,他是个守信之人,定不会违背当年应承之事。”提及此诺,祁云情面颊泛红,完全是春心大动,提及情郎的动情模样。
  春花与秋月跟在一旁听着,心里气恼,总算弄明白祁国公主的来意了。
  一辈子,这世间,唯有夫妻才能相伴一生,目的可谓昭然若揭。
  对方特意登门炫耀挑衅,想给夫人一个下马威!
  “一辈子。”云浅凉低喃品着这三字的意思,轻轻一笑,“公主是要留在万宋吗?”
  “他若想的话,我会留下。”祁云情答完又觉不妥,“不过他还未与我提过这件事。”
  还未。
  那就是迟早会提的意思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主容颜不凡,想来定会觅得如意郎君。”
  “我与他相识时年纪还小,样貌倒是不出色。”祁云情望着因秋风而起涟漪的湖面,笑意更浓,
  云浅凉确实比寻常官家小姐要难对付,这时还能维持面不改色,但她不信听过两人过往后,云浅凉内心当真如面上这般波澜不惊。
  “公主不妨与我说说,你与相爷相识的过程吧。”云浅凉收回看水的目光,指着附近的凉亭,“到那处坐着说如何?”
  “顾夫人若不介意的话,我乐意告知。”祁云情自信洋溢。
  云浅凉很聪明,所以她懂得刺探内情,试图在从中找出破绽,否则她是不会仅凭数语相信那番言论,可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九真一假,云浅凉一个局外人,晾她无法识破。
  两人相识至今算了快六年了,当年铁骑军遭皇帝算计身陷囹圄,被敌人逼至一处有沼泽的林中,那时他们被庞大的军队围困数日,武器是最差了,粮草也不足,而外面是强大的敌人,等到弹尽粮绝同样是死路一条,不如突围。
  那次突围对他们而言,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只是多拖着一些人去死而已。
  那时,顾亦丞还不如现在这般手握重权,手里那块兵符不能动,仅带着十七人赶去相救,他破了那场局,但人数悬殊,兵器不足,那场战斗几乎是浴血奋战,每个人身上染满了血,战了整整十二日,才破局而出。
  顾亦丞掩护铁骑军离开,但那时他已身受重伤,刚好遇到了遇袭的祁云情。
  祁云情以前曾拜过一个师傅,她与师傅生活在皇宫之外,一边游玩一边教她机关巧术,救下顾亦丞的人便是祁云情的师傅,但后来因追捕的人赶到,那位师傅为保护顾亦丞而丧命,临死前把当女儿对待的祁云情交托给了顾亦丞。
  当时情势所逼,顾亦丞只好应对方所求,答应照顾祁云情。
  顾亦丞替埋葬了那位师傅,带着祁云情离开,途中遇到苟延残喘的散兵,祁云情那时曾替他挡了一剑,虽不是伤在要害,但也是落到了重伤。
  后来养好伤后,顾亦丞亲自把人送回了祁国皇宫,且答应往后每年那人忌日会陪她去祭拜。
  一来二往,便生了情谊。
  “每年忌日,都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在那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仿若这世间浮华都与我们无关了。”祁云情面露怀念与向往。
  可是后来变了,三年前她及笄,到了嫁人的年纪,她将心间爱慕告知与他,一心以为两人该携手共进,白头偕老,可他却拒绝了。
  她以师傅临终之诺质问,他却告诉她。
  “我确实答应过,他并未说照顾到何种程度,我以为的是把你安全送回家,我做到了,倘若他话里之意是要我迎娶你,我当时便不会答应。”
  自那以后,忌日只有她一人去,他要么提前来,要么推后,再未遇到过。她几次修书于他,质问他各种缘由,信件都石沉大海了,不得已她只好一次次以画桑的身份来寻他。
  她将他身边女子赶走,一次次,但他从未生过气。
  以前她认为那是心中仍有情谊,对她纵容,过了段时,她才明白那根本不是纵容,只是他不喜欢那些女子,而她与那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没有丝毫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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