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百般试探
她有预感，这只是刚刚开始。
接下来，黎染就该声泪俱下地质问，6年前，为什么是我？
我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您为什么偏偏害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郑智慧镇定地放下勺子，一本正经地说：“黎染，你太让我失望了，6年了，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事儿？”
黎染怔了一下，笑出声来，不愧是他的智慧姐，6年前几乎毁了他的职业生涯，现在居然在理直气壮地怪他放不下。
这就好像武侠剧里的反派灭人满门，却在若干年后，面对来寻仇的遗孤，一脸无辜地说：“这都多少年了，我早忘了，你怎么还记着呢？”
黎染笑着说：“不，智慧姐，如果我放不下，我就不会提了。我现在能跟您坦坦荡荡地说6年前的事儿，恰恰说明——我已经彻底放下了。”
郑智慧很意外，她已经做好应付对方鼻涕眼泪苦苦相逼的准备，对方却根本没这个打算，让她不免有种被虚晃一下的失落感。
但是，6年前让黎染背锅，毕竟不是什么光荣事迹，黎染现在翻篇儿了，倒是个好消息。
可是，为什么呢？
6年里他都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突然今天翻篇了？
郑智慧心里生疑，脸上却是一副好奇的表情：“怎么，突然大彻大悟，四大皆空了？”
黎染摇头：“不，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郑智慧更意外了：“说来听听？”
黎染说：“之前我一直想问您，为什么是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您那么干脆地弃若敝履……但现在，我已经完全理解您当时的做法。”
“您当年丢卒保车，干得漂亮；您当年踩着我往上爬，当然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因为我不重要，比起您的目标，微不足道。”
郑智慧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寒。
黎染看着她，微笑着说：“您再也不必解释，我都懂，真的。因为，我现在变成了和您一模一样的人；跟您一样考虑问题；我在做，跟您一样的事情……所以我能从您手中抢走钻石女声，所以，我还会从您手中，抢走更多的东西，用您教我的方式。”
“这就是我，对您的回敬。”
黎染说完，对着郑智慧浅浅鞠了个躬，接着拿了外套，转身走
了，步履轻快。
郑智慧呆呆地坐在那儿，勺子机械的扒拉着盘子里冷掉的炒饭。
她不知道为什么，当黎染说他已经放下，说他完全理解她，说他已经变成她……她心里，居然会难过。
钻石女声第九周，周日，早8：00。
一号公寓，大排练厅。
电子公告牌上显示着实时人气排名：
1， 谢无缺
2， 陆拂晓
3， 宁友友
4， 蓝晶琳
5， 原爱莉
聂飘在台上做下一场比赛的赛制说明：“下周六五进三的比赛，
名为‘影像盛宴，带你穿越’，选择的参赛曲目，必须是电影、电视剧或游戏的主题曲，而且我们评判的标准不止是演唱的完美，更要看整个表演、整个舞台的完成度，是否能让人穿越到那个你营造的幻境里……”
陆拂晓认真地听着，间或与谢无缺对视一眼，满眼都是孩子面对新鲜玩具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谢无缺在陆拂晓耳边说着：“又有得玩儿了……”心里想的却是——下一周，五进三；再下一周，总决赛。
还有，最后两周。
两个多月，九场比赛。
一号公寓，从最终开始的全国16强，到现在网友封的钻石女声“神之五人”——陆拂晓、谢无缺、宁友友、蓝晶琳、原爱莉。
明明下周的比赛，5个中的2人将离开这个舞台，淘汰率高达40％，竞争前所未有的残酷激烈，但女孩们之间的羁绊，却并没有因为竞争而减弱，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更紧密。
周日一早的饭桌上，谢无缺跟蓝晶琳和原爱莉解释，之前，无论是友友还是自己，跟陆拂晓闹得不愉快全是误会，现在误会已经解开，大家可以毫无芥蒂地相爱了balabalabala……
面对蓝晶琳、原爱莉两人探询的目光，宁友友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认可小谢的说法。
倒是陆拂晓提出了异议：“其实不是误会……”
宁友友立刻打断了她：“让你说话了吗？”
神仙姐姐少有的王霸之气如此突如其来、不容置喙，竟让女王难得地无言以对，讪讪地闭上嘴巴。
这之后，蓝晶琳、原爱莉二人和陆拂晓重新亲近起来，尤其是蓝晶琳。从西区比赛开始，她就特别喜欢陆拂晓这个酷酷的姐姐，憋了好长时间没能跟偶像亲热，憋得十分饥渴。
所以只要看到陆拂晓，她就会扑上去抱住陆拂晓，赖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每次这种时候，陆拂晓总是摸摸她的头，贴贴她的脸，把她当一只粘人的小奶猫一样宠溺纵容。
但只要让谢无缺看见，她一定冷着脸第一时间拎着蓝晶琳这只重达85斤的小奶猫丢到一边。
蓝晶琳发现，小谢变了。
本来，在和陆拂晓反目之前，小谢和陆拂晓也有一段短暂的蜜里调油的好日子，但那时，谢无缺对陆拂晓完全是简单粗暴的亲昵，说不过陆拂晓就立马动手，动辄跳到陆拂晓背上直接把她压趴下。
而自从上一场比赛陆拂晓回归，两人破镜重圆、重归于好之后，
谢无缺简直把陆拂晓当成了水晶琉璃之类的易碎品，小心翼翼轻拿轻放，别说蓝晶琳往陆拂晓身上赖这种粗鲁行为了，就连在蓝晶琳在陆拂晓身边说话声大一点都会被小谢瞪，好像怕声波会把陆拂晓震碎了。
蓝小朋友觉得奇怪，想来想去不得要领，跑去找陆拂晓问：“姐姐你怀了小谢的孩子么？”
旁边正和原爱莉闲聊的小谢一口奶茶直接喷在原爱莉脸上。
陆拂晓还耐心地跟孩子解释：“可小谢没有那个器官和功能啊……”
原爱莉已经在小谢狰狞的瞪视下连抱带拖把蓝小朋友带走了。
连蓝小朋友都觉得不对劲了，遑论是敏感的宁友友。
如果不是被井芸的退赛乱了心神，为了让井芸回归拼尽全力，她其实更早就能觉察到异常。
她跟井芸聊过这事儿，井芸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你问也没用，那两口子嘴紧得，跟什么似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井芸把自己和小谢的微信对话截图发给了宁友友。
说是对话，确切地说，只有井芸一个人在叨逼叨叨。
“为什么陆拂晓当时非让我退赛不可呢？她明明不是那种人，是为了让你留下吧？”
“为什么那个帅出天际的赞助商会亲自开车堵截陆拂晓？潜规则现在都这么高调么？”
“为什么你和黎染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事儿，所以让我和珊妮假扮你俩调虎离山？”
……
微信聊天记录生生变成了钻石女声版《十万个为什么》。
比起井芸的啰啰嗦嗦，小谢的答复就简明爽快得多。
如果“您的好友已开启验证，您还不是他的好友”算答复的话。
宁友友问：“你为什么要问小谢，不去问陆拂晓呢？”
井芸有点不好意思：“那啥，上周六，我俩不是已经一咬泯恩仇了吗？再跟她纠结这些岂不显得我很娘？”
宁友友很是不以为然——所以你跟小谢纠结这个就很爷们儿了？
再说，这一切谜团的根源是陆拂晓，要问，就直接问陆拂晓。
而且，绝不能像井芸一样，问得那么没有重点、不痛不痒、毫无杀伤力。
如果第一个问题不能直接把陆拂晓放倒，让她有了防备和戒心，就更撬不开她的嘴了。
那么，陆拂晓的弱点，是什么呢？
钻石女声第十周，周三。
练习间隙，宁友友在餐室找水喝，正看见陆拂晓一个人坐在桌旁看i-pad，嘴角不自觉地微翘，宁友友是先被她的笑容惊到，才听到i-pad里传来谢无缺的声音——陆拂晓居然在看谢无缺前几天录的一个超无聊的综艺节目，陆拂晓果然是谢无缺大写的迷妹。
看到宁友友抽搐的嘴角，陆拂晓也觉得有点丢脸，她咳嗽一声，一脸正直地关了综艺节目，随手点了一个音乐节目，还是谢无缺参加的——无人知晓CP是真爱啊。
宁友友心中一动，突然知道她该怎么开始了。
她沉吟着，说：“前天，我经过小谢的练习室，她的参赛曲目是《速度与激情7》的主题曲《See you again》，我看到她唱着唱着，就突然哭了，是那种，哭成狗的哭法……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