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事实上，两个争锋相对的女孩子在一起，只会明争暗斗。
  周亦舟拉开车门见到蒋涵，早就想好怎么膈应人：“蒋涵，你那成绩都掉下来了，怎么还有空参加我们家亲子一日游啊？”
  蒋涵握着拳头忍耐她这副阴阳怪气的嘴脸，自王娅知道周亦舟比她考得好后，就叮嘱她期末考试一定要超越周亦舟。
  他周唯的女儿全世界最棒，她王娅的女儿也不甘落后，只会比原来站的更高，更远。
  蒋涵说得格外有高度：“周亦舟，生活不止学习，也是要劳逸结合的。而且，今天也是我的家庭日。”
  一个无忧无虑的周六都不给她。周亦舟心想，好啊，想比谁插足这方面厉害，还不得让你见识见识？
  周唯带他们买新衣服，两人又杠上了。缘起一件毛呢大衣，入冬大衣的畅销量难免陡增，所以抢手款就断了码，只剩白色一件，和粉色一件。
  周亦舟喜欢白色的这件，倒让蒋涵惊讶，毕竟她知道周亦舟无论什么发绳还是书包都是粉色的，今天硬选白色就是跟她争。于是，她也不让。
  “我比你皮肤白，我适合穿白色。”周亦舟套身上比划。
  她比划完，蒋涵抢过来试：“你皮肤白更适合粉色，你不就喜欢嗲嗲的吗？”
  周亦舟是喜欢粉色，可这件白色的她穿得的确更漂亮，还衬气质。
  “我就要白色。”周亦舟上手抢。
  蒋涵有先见之明，胳膊一伸递到柜台，跟周唯说：“周爸爸，我想要这件。”
  “好好，麻烦给我包上。”周唯吩咐收银员。
  “爸！”周亦舟不满。
  周唯劝她：“粥粥，那件粉色你穿得漂亮，你不打小就喜欢粉粉的？说像什么芭比。”
  周亦舟冒火，但又不能让蒋涵白占了便宜，不喜欢这粉的，也硬要了。
  吃饭的时候，周亦舟这小脑袋里就开始想鬼点子，果然吃饱后就想到了，把手机掏了出来。
  秦桡这时候正在外婆家，帮外婆把庭院的花刚搬进雨棚下，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粥粥：秦桡，在吗？】
  秦桡没想到是周亦舟，看来又是来问题目的，帮外婆把花都搬好后，他才回她。
  【Q：哪道题不会？】
  周亦舟心想还挺自觉，不过她今天不问题。
  【粥粥：［傲慢］我这么笨吗？天天有题不会呀？那你岂不是白教我了。】
  笨不笨？倒也不笨，秦桡觉得她挺聪明的，语文成绩斐然。
  【Q：有事吗？】
  【粥粥：嗯嗯，下个月就期末考试了，我在春风书店挑物理冲刺卷呢，发现好多种啊，不知道买哪个适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小老师～】
  小老师，可从没有人这样叫过他，现在听到，倒有点老师上身的感觉。
  【Q：常规基础题都行。】
  周亦舟跟他们往外走，手上还不停地发。
  【粥粥：都是哎，不想随便拿一本走，想让你帮我挑，你比较厉害，挑的肯定比我好。[委屈]】
  秦桡盯着那个委屈的表情，眉毛都皱成了八字，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模样。
  秦桡往上翻，眼睛停在春风书店上，就在外婆家一条街外的地，很近，很近。
  周亦舟不信约不出来，又开始炮轰他。
  【粥粥：你有时间吗？来帮我挑挑呗，就耽误你一丢丢的时间。好不好嘛？[可怜]】
  好不好说完，还非得加上一个嘛字，类似这种语气词就是增添可爱的，听来更像是撒娇。
  还没有人对秦桡撒过娇。
  外婆在喊他：“桡桡...桡桡...”
  秦桡过去，外婆把装好的蜜桔和冬枣，一起递给他：“都是新鲜的，冬天要吃些水果，别放坏了。”
  “好，外婆。”
  外婆知道外孙期末了，不耽误他学习，留人吃了一顿午饭，就让他回去了。
  周亦舟左等右等，他也不回，心里别提多挫败，杀手锏都拿出来了，真是块木头。
  她正打算算了，跟周唯后头上车回家，秦桡的消息又来了。
  【Q：我在附近，过去找你。】
  周亦舟“耶”了声跳着，引起蒋涵注意，回头疑惑她：“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周亦舟懒得理她，喊周唯：“爸，靳梦喊我去她家玩，不跟你车回去了。”
  周亦舟说完，赶紧拎着东西跑，那个春风书店离这还有段距离呢。
  【粥粥：你多久到？】
  【Q：五分钟。】
  周亦舟眼睛瞪大，说在附近，还真的在附近，看来就是凑巧把他约出来的。
  周亦舟急得要命，出门还抢了别人的车，一路求着司机大叔赶紧开到春风书店。
  秦桡到书店时，高二资料区并没有周亦舟的身影，整个书店都看不到她。
  【Q：你人呢？】
  距离秦桡发去消息，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周亦舟都没有动静，但他却还站在门口等人。因为答应帮她挑，至少要等到人回消息。
  他又等了一会，背挺得直直地站在门口，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回头就看见了周亦舟，动作吃力地拎着个袋子，怀里还抱了两杯喝的。
  周亦舟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前弯腰，袋子也扔到了地上，累得伸着一只手搭在秦桡胳膊上喘着。
  周亦舟真的累到了，不找样东西支撑，话都讲不出。她抬头，胸口一起一伏，抱歉：“秦桡，你等了我很久是吧？不好意思啊，我去买奶茶了。”
  说完，她抖了抖怀里的两杯喝的。
  秦桡的胳膊僵住了，隐约能感受到她的起伏在向自己传来，蔓延到他光着的脖子上，风一吹，更加敏感了。
  “没事。”
  周亦舟松手，把怀里的奶茶递给他一杯：“喏，给你买的。”
  他不喝这些东西，没伸手：“谢谢，不用了。”
  “为什么呀？你不喝奶茶吗？”她疑惑。
  “嗯。”
  “那怎么办？我特意去买的，你一杯，我一杯。”
  你一个，我一个，这样才算完整。
  周亦舟还是塞他手里：“必须喝，叁好学生不能浪费，不然回学校举报老师，给你撤了。哼～”
  秦桡忙接住，瞧她歪了歪鼻子，一副开玩笑的表情在吓唬人，不但没被吓住，反而觉得她这模样挺，挺可爱的。
  “好啦，快上去吧。”周亦舟拎起地上的袋子，又推着他往前走，一步两步才垂下胳膊。
  周亦舟瞧他奶茶抓手上不喝，非得让他喝。征服一个人，就是让他打破自己以往的规则，不然算什么征服？
  周亦舟插上吸管，把自己那杯递给他：“秦桡，你帮我拿下。”
  秦桡刚接过，手里另一杯就被她拿过去了，同样是插上吸管。然后，她低头咬住吸管吸了一口。
  “嗯嗯，真好喝，你快试试，我都帮你戳好了。”她笑一笑，又抻着下巴示意他。
  秦桡没办法，只能抬手吸了一口，嘴里顿时泛着一股甜甜的奶粉味，还有那个珍珠，嚼得很累。不禁瞧她一眼，她嘴巴一努一努地适应，看来经常喝这东西。
  周亦舟问他：“好喝吗？”
  他摇摇头，实话实说。
  周亦舟心想，这家伙真难伺候，不知道喜欢什么玩意。
  秦桡帮她挑完一套试卷，周亦舟又在书店逛了会，在精品区挑玩偶挂件。
  “秦桡，你过来。”
  秦桡过去，看见周亦舟举着两个相同样貌的娃娃。
  “哪个好看？”
  秦桡愣愣：“不都一样吗？”
  “笨蛋，问你颜色啦。”她无语。
  他总能听她嘴里冒出些在自己身上没听过的词，但又挺奇怪的，他并不感到生气。
  他盯着粉色，记得周亦舟的发绳和书包都是粉色，下巴指了指她左手：“粉色。”
  周亦舟会心一笑：“我也觉得粉色好看，我喜欢粉色，看来你和我眼光一样。”
  一时间，秦桡竟不知道她是在夸自己，还是夸他，低头轻轻笑了下。
  “你笑什么？”周亦舟把白色的挂回去，瞥他一眼，看见他手上还有个袋子。
  “没什么。”他抬头。
  “这是什么？”周亦舟指着袋子。
  秦桡提了提：“水果。”
  周亦舟好奇，探头凑了凑：“什么水果呀？”
  秦桡打开给她看：“蜜桔和冬枣。”
  周亦舟喜欢吃橘子这类，抿抿嘴笑着看他，有点不好意思：“我能吃一个吗？”
  “可以。”秦桡拿了一个给她。
  周亦舟刚要去拿，又停住了，瞧了瞧自己干净的手指甲举给他看：“秦桡，你帮我剥一下吧，剥橘子会把指甲染黄的。”
  她见秦桡愣了愣迟疑，撅着嘴补道：“你不知道吗？女孩子都很爱美的，指甲黄了，手就不漂亮了。”
  秦桡也注意过几回她的手，很小很白，天冷的时候，她放在他桌上时，指节处还会泛着淡淡的粉色，指甲缝里永远都干净剔透。
  他愣了愣，轻轻地点了几下头，帮她剥开了一个。
  “谢谢。”周亦舟接过来掰着吃。
  又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好甜啊，你在哪买的？”
  “外婆给的。”
  “真甜，你试试。”周亦舟笑着点头，举着胳膊递到他嘴边。
  秦桡的记忆里，没有人喂他吃东西的场景，因为他很小就能自理，也不喜欢这样。
  周亦舟见他发呆，踮了踮脚，胳膊伸得更近，把橘子塞进了他唇间：“啊，张嘴，都举累了。”
  他急忙抿住那片橘子，用指背送进了嘴里，见周亦舟甩着她酸酸的胳膊，对他又笑了笑。
  “是不是很甜？”
  很甜，没吃过这么甜的蜜桔。
  他点头：“嗯。”
  周亦舟拨着货架上的娃娃玩，突然问他：“秦桡，你话都这么少的吗？”
  秦桡一贯如此，又听到她问：“还是你不喜欢跟我说话？”
  “没有。”他立即说。
  “那你以后回我消息，哪怕回一个嗯字，都要发两个好不好？”周亦舟眨巴着眼睛看他。
  嗯嗯？他觉得这不是重复了吗？还是这有什么其他含义？
  “为什么？”他真的不懂。
  “傻瓜，这样显得可爱一些啊。”
  秦桡觉得这个词更适合周亦舟，没有说话，好一会，听她又开口：“你不觉得你挺高冷的吗？”
  秦桡只是性格如此，解释：“我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为什么不爱说话，我就特别喜欢说话，因为能表达自己。”周亦舟转身看着他。
  面对面的，秦桡望着她沉默。她的确很爱说话，不论是在手机上，还是现在，一直一直说个不停，却不惹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