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让我带你走
可是她终究还是醒过来了。
在她意识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的时候，她知道她又回来了。每一次，当她在生死关头边缘徘徊时，都是炎晨曦拉了她一把，救了她一次又一次。但这一次，她伤透了他的心，他还会再伸出手来救她一命吗？
她的意识愈来愈清楚，接着，她就悠悠转醒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她的床边浮显一张紧张担忧的脸，但这个人不是炎晨曦。她明显感到自己的心里有了一股重重的失落。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默念将她的枕头垫高，让她可以舒服一点。
“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实她想问的，是怎么没看到炎晨曦？但是她立刻就在心里取笑自己的愚蠢。炎晨曦已经恨她入骨了，怎么可能还会来？
“碰巧经过而已。”沈默念推了推眼镜。他并没有说实话。其实打从夏洛琳小产昏迷之后，他就会来医院，明着是要来跟炎晨曦讨论公事，其实是偷偷来关心她。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是沈默念毕竟和阴险狡诈的欧阳询不同，他只会将自己对夏洛琳的情感放在心底，不会作出任何踰越的事情。
而那天，他其实也在，但是听到炎晨曦和夏洛琳吵架的声音，他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想当然尔，他们之间的对话全被沈默念听了进去。
他其实知道，炎晨曦与夏洛琳彼此都是有爱的，但是他们爱得太过于迂回，把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搞得彼此伤痕累累。他想帮忙，可是却无从帮起，只能看着两个人，用不对的方式折磨对方。
“嗯。”夏洛琳没有再多问。她眼神空洞，脸色坏得吓人。
“炎太太，今天怎么样了？”主治医生来巡房了，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温暖的微笑，令人感到温暖。
“医生，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干脆让她跟她的孩子一起死去就好？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竟然还可以这样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她对于这个孩子，有满腹的罪恶感。
对于她的问题，医生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拍拍夏洛琳的肩膀。“救人是医生的天职，虽然我们知道，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但是我们会拚了命去做；就像每一个妈妈，她明明知道不一定能保住自己的孩子，但是她还是会用她的生命去保护他、去爱他。”医生顿了顿，“虽然会有遗憾，但是至少我们都尽力了，不是吗？”
医生的这番话，象是触动了夏洛琳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她当着医生的面，放声大哭，似乎想把她的难过、委屈、心碎一次发泄出来。
医生怕她的情绪又受到波动，于是在点滴了打了一点镇定剂，夏洛琳哭完后，又沉沉地睡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沈默念竟然还在。“默念，谢谢你的帮忙。我没事了，你快回去吧！”她说完，便将头转过去，独自一人沉思什么。
“没关系，反正我没事。”他将桌上的鱼粥端来她面前，“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医生刚刚说过，你如果醒来了，一定要让你吃点东西。”
夏洛琳摇了摇头，眼神依旧空洞。她好像好几天没有看到炎晨曦了，为什么他都不来看她呢？
“还是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买？”沈默念像在哄孩子一样。
夏洛琳依旧摇头，且始终没有把头转过来看他，默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不用等了，晨曦不会来。”
听到关键字，夏洛琳终于有了反应。“他去哪里了？”
“他飞去深圳跟上海，处理YK的烂摊子。”他曾经劝过炎晨曦，在夏洛琳的情况还不稳定的时候，这些事先派别人去做；但是炎晨曦怎么样都不肯，非得要自己飞过去一趟。
沈默念气得大骂他没有责任感，但是他也知道炎晨曦在逃避些什么。他看着夏洛琳这种风中残烛的模样，再想到炎晨曦，多日来的情绪终于忍不住。
“我真是受够你们两个人了，非得要把对方以及自己搞死，你们才会甘心是不是？”
夏洛琳沉默。
“洛琳，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很不适合，可是我不想管炎晨曦了，更舍不得这样子看你下去。”他突然握住夏洛琳的手，“放下这里的一切痛苦跟磨难，跟我到国外去，我会给你新的生活，新的一切！”
夏洛琳没想到沈默念会这样说，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默念，我知道你是在安慰你，真的很谢谢你为我、为晨曦做的一切。”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跟你走。纵使晨曦对我这么坏，但我还是爱他、爱得我粉身碎骨也要爱，这你懂吗？”
沈默念点点头，好像懂了；但是他又摇摇头，好像又不明白了。
“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同情；而我，这辈子只爱炎晨曦一个，到死都不会改变。”她悠悠地说。
“可是即使他这样子折磨你，你也愿意继续这样爱他吗？”沈默念反问。是他真的不懂爱情，还是他们的爱情并非常人所能理解？
“你一定知道我的身分，我们XS集团欠他、欠炎家太多太多了，不是我这辈子还得起的。所以，他要囚禁我、绑着我，我没有第二句话。”
“可是你的自由呢？你的爱情呢？就这样终生不见天日吗？我想救你出来啊！”沈默念为她抱屈。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即使知道他这样做，可能会毁了他跟炎晨曦之间多年的情谊，他也要去试！
因为他有个可怕的直觉。如果这次不把夏洛琳救出来，会不会这辈子，他都无法再见到她了呢？
“就说你是侠客了，专门拯救在水火之中的苦难之人。”夏洛琳终于笑了。
“可是……”沈默念还是不想放弃，但是夏洛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默念，我真的很开心，在我这样痛苦难堪的时候，还有人愿意真诚的待我好。”她冰冷的双手放在他温暖的大手上。“谢谢你。”
沈默念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他为什么一直觉得，夏洛琳好像已经不属于这里，她的眼神中除了空洞，好像还有一种……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悲怆感，冷得他背脊一凛。
是他想太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