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回 碧火真气
第二日上,一群道士来势汹汹,闯进林页岛,在王朗屋中翻箱倒柜,如蝗虫肆虐,不留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赵昀冷眼旁观,极力控制自己不受小人嘴脸的影响。丈夫言出必行,他若出手,岂不坏了师父信义?何况那白桦阴险狡诈,必会加以报复,火浣堂此时力量未逮,碍于师父告诫,也不能逞一时之快。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我必将你们挫骨扬灰,以报今日之仇!若违此言,我赵昀誓不为人。”
誓言未必要大声告之天下,有时候,默不作声的刻在心中,分量更重。
一次又一次的苦难,没能让赵昀倒下,反而将他心智锻炼的更加成熟,坚韧,让他不再那么冲动莽撞。
王朗因半身残疾,不得担任火浣堂主事。新主事原是王朗副手,素来与王朗交好,因此对他们师徒三人多有优待,也没要多宝和赵昀从事杂活。他们两人便悉心照料师父,如此一月有余。
照多宝的性子,早要去找白桦算账,都被王朗劝住。反倒是赵昀权衡轻重,知道若不加深修为,轻易寻仇,无异以卵击石,终日冥思苦想,思量那日法会心得。
这一日,他正因修炼毫无法门,怔怔苦想,突听多宝咿唔叫喊,跑进房来。赵昀见师兄手势,知道是师父要自己过去,问师兄什么事时,多宝也是摇头不知。
赵昀自诚心接纳师兄,便加意留意师兄手势意思,到今日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师兄的手语,但交流已然无碍。两人情好日密,每每不用言语,就能心意相通。
当下赵昀随着师兄去向师父请安。王朗半坐在床上,将头倾靠在墙壁,见两个徒弟联袂而至,微微笑道:“臭小子,快过来坐下。”
待两人坐定,王朗对赵昀道:“今日我找你过来,乃是知道你这几日苦思冥想,想要提高修为。师父是没什么天分的,当年一点基础仙法都领悟不了,也没资格教你。哎,你拜在我门下,可真是委屈你了。”
赵昀忙不迭道:“师父,不要这么说。能当你的徒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耀。”
王朗大是感动,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什么仙法教你,这几日也是思来想去。没奈何,只要先教你碧火真气。”
“碧火真气?”赵昀奇道,“这是什么?”
这碧火真气有太多的回忆,王朗闭上双目,似在回味当年种种,半晌才道:“这碧火真气,乃是天元宗入门法诀。我当年虽然进了天元宗,可惜资质太差,毫无寸进,终于被赶了出来,还因此和白桦那贼道结怨。当年我心高气傲,自认为可以领悟碧火真气的玄妙,这碧火真气的法诀,也因当时日夜翻看而留了下来。只是蹉跎一年,了无长进,这才死了心。”
这碧火真气原来还有一段故事,赵昀也不禁心生感叹。
王朗继续说道:“前先年我看哑巴渐渐长大,便想着将修炼碧火真气的法门念给他听,也不知是我太笨说不清楚,还是这小子没有兴趣,搞了半个来月,什么都没学会,我也就不再管。我想你资质聪颖,或许可以领悟这碧火真气,所以叫哑巴帮忙,把当日记录下的法诀重新整理出来,看,秘籍就在那桌上。”
赵昀拾起桌上薄薄一册卷纸,封面已经发黄,边角有几处被书虫蛀烂。这秘籍很轻,赵昀拿在手上,却感到厚重十足。
王朗说道:“只有通过门派大比,才有资格进入内堂修习高深术诀。你若能稍有领会,只要能进了内堂,何愁不能接触更大神通?
当年听我师父讲说,这碧火真气虽是基础篇,若能修炼到极致,威力不逊色于上乘法典,关键在于各人的领悟了。就因为这碧火真气,我被白桦狗耻笑,臭小子你可要替我争气,不但要将碧火真气练成,最好还要练到第九重啊。”
赵昀想到这碧火真气不但是他进入内堂的唯一凭借,更关系到师门的荣誉,感觉到身上担子的沉重,郑重点了点头。他不会夸夸奇谈,只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多宝见师弟绷着个脸,瞧去都是严肃,觉得有意思,大手在赵昀脸前晃荡,大嘴张开,笑道:“笨师弟,一本书有什么好玩的,握的那么紧,还当作宝贝了!”
王朗能从多宝口型分辨出在说什么话,闻言对赵昀道:“你这个师兄真是个怪胎,虽然年纪不小了,还老是小孩子心思。不过他那个力气真不是一般大。当年我把他带上岛来的时候,他一手就把一颗柳树连根拔起,把全岛的人都吓呆了。”
多宝咧嘴傻笑,颇为得意,对赵昀比划道:“那算什么,我十棵树也拔得起。”
王朗继续说道:“这小子就是一身蛮力,叫他学碧火真气,是千不肯万不肯。说来也是有缘,十五年前我被派出火浣堂去西京采办食材,回来路经钟南山,因遇上大雷雨,急忙躲避,刚好被我找到一个残破的寺院。”
赵昀听师父说起故事来,而这故事明显和师兄有关,便聚精会神,很是感兴趣,问道:“后来呢?”
“只是还没进去寺庙,早十丈外就听到震天巨响,竟比天上的玄雷还要声势惊人。我当时惴惴不安,差点就不敢进入那庙中,就在门口徘徊犹豫,竟达半个时辰之久。
后来听响声虽大,并无别的异状,而风雨狂暴,躲在庙檐下也避不开。我便大了胆子推门进去。
当时庙内暗无灯火,我的心咚咚直跳,凝神屏息,不敢有所懈怠。直到电光一闪,才瞧见那佛像前香案上睡着一个人。这下把我气的啊,真是又羞又恼。
我竟然被呼噜吓了半个多时辰!我居然被呼噜声吓到心胆战栗!臭小子,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这人是谁吗?”
饶是赵昀不苟言笑,这时也忍不住一口气喷了出来,把那本珍而视之的碧火秘籍都丢到了地上,单手撑住床沿,半个身子都倾倒下来,笑声不止。
隔了好一会才硬生生把笑声止住,腔调犹带着笑意:“那还要说,不就是眼前这一位,我的好师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