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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10)

  夏侯泰回身站好,看着哪怕他转了个身,也绝对不松手的千雪,冷峻的脸上,终于扬出了一丝笑,道:“好,本王听你的。躇”
  千雪惊喜,脸上挂了笑,而这时夏侯泰则抬起双臂,默默地俯视着眼前的人儿。
  千雪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其中的含义,咬咬唇,上前,一点一点的解开了夏侯泰外袍上扣,将外衫褪下,松手,任它轻轻滑落在了夏侯泰的脚边。
  千雪有些不敢直视眼前之人,始终低垂着头,而后也用指尖缓慢的解开自己的衣衫,她的手仍旧颤抖不止,似还处在方才的痛苦之中,尤其是当她抬起手蔓延出那无尽的血腥味后,她再一次的咬住了下唇,似乎无比厌恶着自己。因着这样的情绪,她捻着自己短扣的手,有些不稳。
  夏侯泰忽而握住她的手,帮她平复心情,然后替她一一解开了衣扣,身上的血红随着衣服一同褪下,衣角荡在水中,染上了一层红色的轻波。
  “本王第一次上战场时,也很厌恶这股血腥味。不,现在仍旧不喜。可是雪……”夏侯泰说到此,走近,将千雪搂在怀中,“这世间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比如,你若真的被抓回,先前替你死的人,会白死,你的家族最后的血脉会断。一味的善良,有时才是最大的残忍,偶尔的残酷,并不代表你是十恶不赦之人。人,总是要学会反击,总是要经历自己最害怕的事,而后才能强大起来。狸”
  “但……若我真的是妖邪……”
  “妖邪?”夏侯泰倏而笑了,“你明明知道自己是不是妖邪,不要较劲了。况且,谁道妖邪,就都是邪恶的,世间道貌岸然的人,比比皆是,他们可必妖邪,要更加残酷的多。若世间真有妖邪,本王倒是真想会会,说不定,还能谈天说地,交个朋友。”
  千雪一愣,似从未从这个方向去想过,身上的颤抖,终于停下了,不经意笑了一下,暗暗道:“若是真妖邪,许会吃了你的……”
  “那,你想吃了本王吗?”夏侯泰轻语,指尖撩过千雪长发,笑开,然后拉着千雪一同入了池。
  温热的池水在肌肤上徘徊,将那层层血色洗去,夏侯泰亲自为千雪梳理长发,指尖透着温柔,千雪安静的站在原地,感受着那细微的碰触,她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对她的珍视,也略微的感觉得到,这种珍视兴许并非纯粹的男女之情,可是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已经足以。
  “又在胡思乱想?”夏侯泰忽而开口,轻笑一声。
  千雪紧忙回了神,抬起金眸看向夏侯泰,坚定地说:“泰,千雪是你的人。以后无论千雪在哪里,在做什么,千雪都会是你的。”
  夏侯泰眸子微动,笑意更深,只手托起她的下颌,轻吻上了她的唇,“千雪当然是本王的,而且只能在本王身边,是不可以去别处的。”他笑,用力的吻上了千雪的唇,将那股未曾洗去的血腥一同卷入到了千雪的柔软之上,她对他毫无招架之力,只是揽着他的身子,任由他享受着她的全部。
  第一次对一个人依赖至此,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拥抱。
  只是此时的她,或许还不能明白夏侯泰话中更深的意思,她单纯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单纯的将自己交给了他,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不曾看到,在与他深吻之时,来自那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冷漠与踌躇,还有一闪而过的深邃的笑意。
  爱这个字,于她,是全部,于他,却包含了太多太多其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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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完后,夏侯泰替千雪换了一身安静的衣裳,然后陪她入睡,可是他却不似昨夜那样和她呆了一整夜,而是在看她熟睡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院里已经打扫的差不多,可空气里仍旧还蔓延着那股腥味。
  夏侯泰一路不停,交代了方尧在这里好生守着后,便披上黑色披风,策马向着外面赶去,独自一人,掩人耳目。
  孤傲的身影,被月色罩上了一抹幽静,随着一阵马蹄声,夏侯泰已来到了位于京城的南侧,当看到“将军府”三个字后,便勒停了战马,跃下,冷冷哼笑一声。
  将军府内,却还不知正有贵客即将到来,稍稍接到了今夜消息的钟将军,似乎正在犹豫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此时正值皇上病危之际,帝王之争马上就要一触即发,自己不能在站在三爷与五爷之间游荡徘徊,势必要选一边站好,然后着力帮着这边将
  tang另一边彻底击垮,好给新帝先立上一功。
  若是今夜南王府真是出了事,真的是与南雪有关,那么五爷这帝王之争,怕是要就此出局了。
  “去弹劾南王。”钟将军落下了这句话,欲赌上一赌。
  大门忽然就被撞开,指尖玥虹一脸苍白的抓着钟将军的胳膊大喊:“爹……爹你不能去弹劾五哥!不能去啊!”
  钟将军蹙眉,将玥虹胳膊一甩,道:“你懂什么!这么大好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你可知,招惹南雪是多么大的罪过吗?”
  “这……这这……”玥虹有些结巴,脸色愈发难看。
  钟将军倒是觉得今日这闺女有些不对,却也没多想,只当她是不愿意自己心仪之人落魄,于是冷哼一声,道:“反正也与你无关,倒时谁当了帝王,你嫁给谁就是了!”
  他欲走,却听外面徐徐传来了一个低沉温雅的声音:“若是本王倒台,钟将军你,势必会陪葬。是否弹劾,可要考虑清楚。”
  钟将军步子一顿,即刻抬眸,便看到了披着一身黑衣而入的夏侯泰。
  “南王……”钟将军没想到自己前一刻还要去弹劾,这一刻就被撞个正着,他尴尬的清了下嗓子,颔首行礼,“末将失礼了。”
  这一声末将,喊得实在违心,夏侯泰不紧不慢地撩下罩在头上的披风帽,对他哼笑一声,又不紧不慢的径自走入了房间,道了杯茶,独自轻饮,丝毫不像是像方才钟将军口中即将放弃争夺皇权之人。
  放下杯,杯底轻触桌面,发出一声响动。夏侯泰莞尔坐在蹬上,视线撩过一脸煞白的玥虹,“今日玥虹妹妹,怎不与本王亲近了?”
  玥虹没想到这第一句竟是提及自己,心上一哽,私底下用力地推了推钟将军。
  钟将军实在是一头雾水,他是觉得南王摊上事,想来将军府寻个助当是自然,可这毫不避讳的冷漠,却一点都不像是来求助之人,反而是随时可能夺去他姓钟的的人头一样。
  钟将军看了眼面色不好的玥虹,然后凝神问道:“末将实在不懂南王的意思。”
  夏侯泰冷笑,温雅看向玥虹,“郡主,还是你说,最为合适。”
  玥虹后退半步,仓皇说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钟将军再是木讷,也感觉出了自进门后,夏侯泰的这几句话是冲着玥虹来的,于是也看向玥虹,低吼一声:“玥虹,究竟是怎么回事!”
  玥虹见实在躲不过了,紧咬牙突然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这一下,明白的告诉了钟将军事情绝不简单,他蓦然回首看向夏侯泰,却见他仍旧谈笑自若。
  半晌,他起身,从容的走到玥虹身边,仍如过去温温一笑,道:“玥虹妹妹,本王当是要谢你的。若非你给本王带来的这些贵客,本王……还真有可能会被钟将军找到机会弹劾。如今,大概是不用有此一虑了。”
  淡笑两声,他扬步而出。
  在门口时,恰好遇到了听闻客来,正送糕点的凝文。
  许是听到屋内的一声力喝,凝文受惊,手上一松就将盛放糕点的碟子掉了下去,幸好被夏侯泰伸手接住。
  他将碟子重新拿还给凝文,雅然一笑,“小心。”
  凝文怔然的接过糕点,转头目送夏侯泰离去,俏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她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好,于是将糕点交给了丫鬟,突然就提裙跑了出去。踏过门槛,直接唤住刚刚上马的夏侯泰:“王爷,且慢!”
  夏侯泰勒住骏马,冷漠的侧头看向眼前人,他是记得这个女子的,钟家的大小姐,少时有过几个照面。
  凝文因身子柔弱,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然后扶着门对夏侯泰道:“家妹一向鲁莽,定是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都是我这做姐姐的管教不严,还请王爷原谅她。一切的罪责,都请让凝文来承担,让凝文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夏侯泰倏而笑了,然后摇摇头道:“凝文,你是个好姐姐。但,有些事,你是担当不了的。外面风大,还是早些回屋吧。”
  夏侯泰说罢,策马前行,走时却无意中落下了他那块雕有“泰”字的玉佩。
  凝文匆匆上前捡起,用袖口细心的擦拭了下,她走了几步来到方才夏侯泰停留之处,望着远处已经悄然消
  失的身影,长叹一口气,摇摇头。
  总之,晚上却找玥虹了解下情况,明日一早去南王府,还一趟玉佩吧。
  而远行的夏侯泰则早已沉下了视线,明日辰时,皇上要上朝,钟将军究竟倒向那方,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了。
  唇角若有似无扬动了一丝弧度,他再度加鞭,心里,已是念着那在府中还熟睡着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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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夏侯泰返回附中后,并没有打搅千雪。而是径自换了衣衫,想要陪千雪一会儿,然后便起身上朝。
  可是在房里带着带着,他却不自觉的有些怀念千雪身上虽然有些微凉,却仍旧不失温暖的身体。挣扎了好一会儿,他索性也入了被,当真是陪着千雪。
  始终没有睡意。
  夏侯泰单手撑头,一直凝视着窝在他身边的千雪,他在想着,待过阵子大事办成,一定是要给千雪一个名分的。他喜欢这个女子,喜欢她安安静静伴在他身边的感觉,他喜欢宠着她,也喜欢看她毫无自觉的羞涩。
  大概,即便是不会放手了。
  不久之后……他就可以完全拥有她了。
  夏侯泰想着,唇角不免露出笑意,他倾上前,吻上了千雪的额角。
  他不愿受命运的束缚,总有一天,他会将帝王将相的命运打破,他不会让自己心疼的女子独守宫中,他愿将全天下最好的给她。
  纳兰千雪,少年时第一次听人说起在南雪山有这样一个被关起的女子时,他的心就跟着痛了。
  这份情,她不知,他已持续了许久许久。
  只差最后一步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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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春风和煦,扑面的清香将房中的千雪撩醒。
  她睁开迷离的双眼,发现房间里一片透亮,房间也被人收拾过了,干干净净,外面家仆忙碌的声音时而传来,仿佛昨夜只是一场让人不堪回首的梦魇。
  千雪大概知道的,是夏侯泰不愿让她再回想起昨夜,所以特别交代过,也安排过,她领这个情,可心底的歉疚仍然不会消失。
  她赤足走下,左右看看,发现已经不见了夏侯泰的身影,询问之下,原来他已经在天还未亮时就赶往的皇宫上朝。
  千雪有些懊悔,懊悔自己竟睡得不省人事,自己的睡颜大概已经不知道被夏侯泰看过了多少遍。
  千雪长叹一口气,右手敲了下自己的额,即刻换好了衣服。
  其实她昨夜便已经有了些打算,因为她的关系,将南王府波及不轻,尤其是对南王府那些未曾蒙面的下人,她是抱有非常自责的心态的。她想做些什么,好让周围人得以安慰,可她又实在不知自己能做什么,是故只能在府里走动走动,看看谁那里需要人,她就去搭把手,帮衬帮衬。
  可一路上,见到千雪的下人,大多是避讳的,或许是因为昨夜之事,多少有些鬼神化的传入了他们的耳朵,他们虽受了上命不会将此时外放,可心里边儿却一个个都惊颤的很,生怕这出手就见血的女人,在将他们生吞活剥。
  千雪一路走,视线一路跟,但凡她想要叫住的人,都会战战兢兢的跑走。
  不由叹口气,千雪也只得自己一人在后院的椅子上,揪根草叶,无聊的晃悠着小腿。
  就在这时,钟家的凝文恰好入了府来还玉佩,她是算准了时间,往常这个时辰众臣已经下朝,可偏偏今日就耽搁了。
  她在府里孟叔的招呼下,也是独自在院中走动,她也如千雪一样,无声安静,然后走到池畔,轻撩水波与鱼儿嬉戏,弯弯的眉下是温润的笑眸。
  这样惊艳温婉的女子,让在后面坐着的千雪吃了一惊,她有些看得痴了,索性站起身想走进她,步子才一动,她又有些踌躇,想起了自己不被人喜欢的金眸。
  千雪有些失落的将发帘向下遮了遮,最终怯步,欲返回身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谁料就在她转身的一霎,身后凝文却突然因一颗滑石跌入池中。
  “噗通”一
  声,将水花溅得四处都是。
  千雪一惊,蓦然回头,她来不及有任何言语,突然就加了几步,用力跳入了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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