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抢魂魄

  外婆慢慢地抚摸我没有生命线的左手，慢慢地说：“初一八岁那年，阳寿已尽，我实在找不到求寿的办法了，就把初一接到了身边，教她走阴，让她成为走阴女。走阴女可以积阴德，添福报，这些阴德和福报可以到城隍爷那里去换几年阳寿。”
  沈妍大惊：“原来初一的命是几年几年换回来的啊？”
  我心里巨怔，惊讶得快要连呼吸都不会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的命是这么捡来的，难怪我左手没有生命线，而右手的生命线原本很短很浅，现在倒是有一点点长了。
  外婆叹了口气：“我曾经问过老仙家，为什么初一的命是这样子的，命里该去逝得早，可是却又偏偏顽强地活了下来，老仙家不敢告诉我具体的原因，只说一切都是天意，初一，你明白外婆的话么？”
  我点点头。
  老仙家们说的话不能说得太透彻，否则就是泄露了天机。
  我们人有法律约束，老仙家们也有规矩方圆，这是阴阳两界的规矩，谁都不能打破。
  沈妍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小初一啊，原来你的命比姐姐还苦，姐姐是寿命长得活得都腻了，你是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掉，哎……”
  也不知道她是真心疼，还是故意戳我的短！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怪味道。
  外婆捏了捏沈妍的脸颊：“妍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生了眼缘，外婆很喜欢你啊。你这个孩子是嘴硬心软，本性不坏，哎，你是棺生子，你能有今天的善念，已经很不容易了。从今以后啊，你跟初一就是亲姐妹了，你们要相依为命，知道么？”
  我愣了下，心里一紧：“外婆，你怎么像在说遗言似的？”
  “外婆八十多啦，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活一天就是赚一天啦。”
  沈妍圈住了外婆的腰：“外婆，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把我的寿命给你二十年，我要你长命百寿。”她说完，转头看我，“唐初一，我偏心外婆多一点，我只把我的寿命给你十年。”
  我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你的寿命呢，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沈妍气急：“用别人的寿命来续自己的寿命那也是我自己的本事，你能么？”
  “我是不屑，那样太不道德了。”
  “你是傻！”
  外婆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初一，妍儿，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哈哈哈哈……外婆很开心呐，就算是死了，外婆也闭眼睛了。”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们两个要记住，外婆年纪大了，总有一天是会死的，到时候你们一定不能哭，知道么？外婆喜欢看你们两个笑，女孩子笑起来才好看啊，是不是？”
  听完外婆这句话，我的泪水一下模糊了双眼。
  沈妍也噤了声，很久都没说话。
  过了很外，外婆补了一句：“哎……这一切都是天意啊，睡吧睡吧，好孩子。”
  我死死捏紧了拳头。
  沈妍小时候被很多人卖来卖去，受过那么多的苦，她一出生就是棺生子，她又有什么错呢？外公死去之后，是由我们的手把外公葬在养尸地里的，外公又有什么错呢？既然大家都没有错，那错的是谁呢？
  难道这一切就是所谓的天意么？
  天意？
  多么讽刺啊！这个天意到底是谁安排的？命运到底是谁来操纵的？
  凭什么我一出生就没有寿阳？
  凭什么我要过不知道哪天会突然就死去的日子？
  我是走阴女，我相信鬼神之说，相信命运之说，但我更加坚信……人定胜天！对！人定胜天！
  我要在保持初心的基础上，去破了那道天意！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我和灵正去找余莹莹索要外公的魂魄，令人意外的是，在余莹莹家看到了赵天明。他已经恢复了健康，活蹦乱跳的，我们到的时候，他正跟余莹莹在打闹，笑声很爽朗，额头的碎发有些凌乱，天上太阳正烈，照在他身上暖暖的，像是给他镶上了一道金色的边。
  赵天明看到我们，很意外，哼笑一声：“堂堂灵三爷大驾光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呢？”
  灵正微微皱眉，没答话。
  我上前一步：“赵天明，我们有什么事，这得问你家好表妹了。”
  余莹莹仗着有赵天明在，胸一挺：“唐初一，我怎么得罪你了？你喜欢灵三爷，我已经把灵三爷让给你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下巴差点吓得掉地上：“见过沈妍那么厚脸皮的，没见过余莹莹这种不要脸的。”
  余莹怒了：“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余莹莹不要脸！”
  “你有种再说一遍！”
  “说十遍都可以，余莹莹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唐初一！”赵天明突然恶狠狠地喊了一声，把余莹莹拉到自己身后，冷冷地盯着我，“我之前是对你有一点好感，但是你这样对莹莹，我饶不了你。”
  “你说饶不了谁？”
  灵正冷冷开口，上前一步，挡在了我的身前。
  赵天明怔了下，突然笑道：“哈哈哈哈……灵三爷居然为了一个小女孩要跟我动手？好啊，来，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咱们好好比试一场。”
  灵正淡淡站着：“好。”
  余莹莹突然说：“表哥，你等一下。”说完，她迅速跑进家门，没过一会儿，就拿了一把铜剑出来，递给赵天明，“表哥，你用这个。”赵天明把铜剑拿在手里，轻蔑地看着灵正，一副必赢的姿态。
  他拿的是掌位人的铜剑，是走阴堂口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威力的确不小。
  我拉了拉灵正的衣袖：“灵正，要不要清明尺？”
  “不用。”
  灵正淡淡回了一句，双手背到背后：“赵天明，出招吧。”
  赵天明冷哼：“灵三爷，你不用法器，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哼……”他说完，指尖翻动，铜剑剑尖对准灵正，脱手而出，带着一股冷冽的寒光直逼灵正的胸口，灵正不闪不避，负手而立。“砰！”铜剑重重打了灵正的身上，灵正抿嘴不语，定定地站在那里。
  “灵三爷，你怎么不还手？”
  赵天明将铜剑收了回去，对灵正大吼。
  在同行比试灵力与招试的时候，灵正这样的态度，明显激怒了赵天明。
  灵正唇角微翘：“你是晚辈，让你三招。”
  赵天明眼里泛出凌厉的光，左右手交叉，铜剑闪现出血红色的光，再次撞在了灵正的胸膛。
  砰！
  灵正单膝跪地，脸色煞白。
  “灵正！”我的心跳陡然停止，浑身止不住地发抖，额头上冷汗直往下流，我抬腿冲到灵正身边，“灵正，你为什么不还手啊？赵天明看起来明明跟你差不多大，你怎么说他是你的晚辈，再说了，就算是晚辈又怎么样？我们凭什么非要让他三招啊？”
  灵正摆了摆手，示意我他没事，然后又站了起来，淡淡地看着赵天明。
  我急忙走到灵正身前，张开双手，看着余莹莹：“余莹莹，你犯了规矩，私自把我外公的魂魄扣住，我们来要回要什么不对？”
  赵天明的脸色明显变了，他转头看着余莹莹，余莹莹心虚地低下了头，躲到赵天明的身后。
  我继续大喝，“余莹莹，你有本事别躲啊，咱们两个来打一场，怎么样？你别总躲在赵天明的背后，你以为赵天明很厉害么？他是你们余家堂口的掌位人，可在我的眼里，他什么狗屁也不是！他连给灵正提脚都不配！还让我家灵正让他三招，我呸……啊！”赵天明手里的铜剑突然向前飞来，直接打在了我的肚子上，我仰头倒地，痛得快要昏死过去。
  “赵天明，你这个卑鄙……”
  我话没说话，看清楚刚才那一剑并不是赵天明出的，而是站在他身后的余莹莹，而此刻，赵天明铁青着脸看着余莹莹，余莹莹急得快哭了：“表哥，就算我再不对，也不该让一个外人来教训我啊，表哥，你快替我打他们啊！”
  那铜剑是做法事用的，并不锋利，也没有剑口，像是一把钝棒子。
  我捂着肚子，疼得跪在地上。
  灵正的脸一下变得阴寒，像是快要结成了寒冰。他死死地看着赵天明，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杀气，五指渐渐收拢，声音低沉：“赵天明，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你比我更清楚吧？”
  赵天明眼里闪过一丝惧意，但为了余家堂口的威望，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灵三爷，这里你年纪最大，辈分最高，你在这里欺负我们这些小辈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冷笑。
  现在知道说这些乖话了，刚才打灵正两招的时候，你还不是下手重得很呐？
  正说话着，余莹莹的爸爸妈妈回来了，余莹莹更加放肆了，拉着她爸妈把整件事情一说，说我们欺负了她。
  她爸妈却并没有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反而看着我轻轻柔柔地说：“初一啊，我们两家的村子相隔不远，乡里乡亲的，大家有话好好说，叔叔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知道你为人善良，这样啊，我们把你外公的魂魄还给你们，至于莹莹这次的错误，就由我们家规代替，你说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