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天台
但是医院里除了昏迷的江可依，病房里再没有别人。
看着安静躺在床上没有一起变化的她，再想起昨天梦里的样子，我有些心悸不敢靠近，但转念一下宋珏可能真的要出事。
也不敢再有半分耽搁，总觉得宋珏还在这所医院里，他不会离开江可依那么远的，我跑遍了医院的每一层。
带着千万不要的心情上了顶楼，宋珏安静的坐在天台上背对着我，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是触手可及的死亡。
我慢慢的靠近，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害怕会吓到宋珏，让他就这么掉下去。
只不过往前走了几步，宋珏就自己转过身来，没有笑也没有意外，只是告诉我他看见了，然后视线下落，仿佛我没出现过一样。
“你来了……”宋珏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是什么意味。
“怎么想到这里来？”我想他应该是不抗拒我的，所以便试着往前继续走，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要上来试试吗？俯瞰整座城市所有人的感觉。”宋珏把头转过去，看起来倒很轻松，双手自然的搭在身后的地板。
我走到他身边伸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距离心里升起一股恐惧，后退了一步。
从这里摔下去，应该没有救活的可能吧，可是宋珏却坐的这么安稳，两只脚全耷拉在外面，好像感觉不到那种逼怂的感觉。
“你真的没事吗？”我总感觉他现在是在回光返照，只要稍微再有一点不冷静就会马上跳下去。
“你以为我要跳楼吗？”宋珏笑了，轻然叹息轻松的低下头。
“难道不是吗？”开玩笑的语气，我站在他身后，其实我已经放松下来了，这么玩味的话，宋珏又怎么可能是对生命失去了兴趣呢。
或许的确是我太紧张了，过度自责，才会把潜意识的想象化为梦境，宋珏和江可依都活的好好的，以后也会很好。
“欢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私？”宋珏撑着身体仰望天空，他要的似乎不是我的答案，而是一个肯定。
或许他已经这样给自己定义了，又或者只是想有个人能听他说说这些话。
“你指哪方面，对我，还是对可依？”我并不想刺激他，所以也不会给任何答案，让他自己说完心里想说的话，自然就好了。
“对谁不都是一样吗，其实你们都很清楚，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伤你们最深的就是那副伪善的面孔吧。”
宋珏像是在忏悔一般，声音小的可怜，但是听得出来还是有些不甘。
对于他来说，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应该是毕生追求吧，他不缺钱财，不缺名誉地位，唯独缺的就是身边良人。
以前一直被自己困扰，觉得对于江可依是没有爱的，于我则是浓烈的欢喜，两个女人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却最终才明白，在心里早已抛弃的那一个，却还留着一丝牵挂，扯不断的一开始就已经生根发芽的感情。
“发展到这一步，谁都不想的，你也不用想太多，总是会有奇迹的，不是吗？”我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来安慰宋珏。
好话坏话都说尽，他始终还是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任何人能够左右的，我要做的只是陪着他，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奇迹吗？难道你不知道，那种东西，只有在所有人放弃希望的时候才有万分之一可能出现的机会，而除了那万分之一，”
“剩下的万人，都可能在那奇迹出现之前就已经丢了性命，我当然希望可依能够一直好好的活下去，再醒过来，和我一起走进婚礼殿堂，”
“不过现在看来，都不可能了……”
宋珏在楼顶的边缘，整个人感觉都是在晃荡的，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上来清醒一下，但现在听他的话，未免太过绝望。
“我认识的宋珏，可不是这样悲悯落魄的男人，如果连你都放弃了希望，可依还会有活下去的意志吗？”
不管是不是我的最坏的猜测都好，现在这个时候，我该让他明白的，就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不管是江可依，还是他的命，都是独一无二值得珍惜的。
宋珏，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把自己看清的太晚，谁都不想这样，可偏偏命运安排到了此时，我们又能奈何什么。
“你说，每个人都有一次接触奇迹的机会这是不是才叫公平，如果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把它转赠给可依，让她再活一次吧？”
我看不清宋珏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能看到江可依醒过来的样子。
最难过的，不是发现不爱的人在缔结婚约之后陷入昏迷让自己被道德耽搁无法摆脱，而是现在这般，亲眼看着自己爱的人永久陷入昏迷。
我很奇怪，这种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傅明觉，如果他昏迷了，又或是陷入更难的境地。
我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不远万里的搭上飞机奔赴他身边，能不能不顾一切的艰难险阻也要走到他身边。
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安慰他，一切事实摆得很明显，我知道他没有求死之意，也并不是责怪他矫情悲悯。
只是他越说下去，就连我也感觉要被他感染更多的难过情绪，我并不是厌弃为伤害我的江可依同情。
这是经历了太多，我知道，最无力和没用的就是后悔和如果。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过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江可依为什么宁愿跟你签离婚协议书也不让你替她送命，这些你都忘了吗？”
或许宋珏记在心里的，只有我那些苛责，和江可依到死也不愿意相信他掏出来的爱。
就像我一直跟傅明觉强调的，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怎么样也抹不掉。
不管是怀着善意还是恶意，我们没办法揣测别人的心会产生怎样的臆想，那带来的结果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承受的。
是没错，他应该跟所有人一样，都有追求自己最直戳内心感情的权利。
只是他的左顾右盼，让原本有可能属于他的都已经远离了，男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吧，永远按照自己的心思，觉得谁都会在原地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