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救人VS杀人
那女子依然瞪着惊恐的大眼，晃动着身躯试图挣脱开他的钳制，“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我。”
华崇义微微蹙眉，低声道：“好，我放开你，你冷静一点儿，外面有多危险你也知道，最好还是待在这里。”
女子见华崇义依言放开了自己，便转过身，瑟缩着脑袋，用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起他们，见他们虽然满是血污，却都是一身迷彩装束，盯着她瞧的华崇义的那双眼睛，更是大气凛然一丝阴邪也无，便稍稍松懈了一口气。
“你们，你们不是本地人，到底是什么人？”在发问的时候，还是警惕的向后稍稍退了一步。
华崇义同时也打量她了一会儿，才回道：“我们也是今天刚从商丘市区内过来的，你们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女子还未说话，旁边的门后就传来一声细微的摩擦声，类似于弱不可闻的那种痛苦呻吟。
华崇义和风轻羽立刻警惕起来，拔出军刀朝着门后走去。
女子见他们居然拔出了明晃晃的刀刃，连忙伸出双臂上前阻挡，“不不不，不是那种‘人’，他们是我的学生，只是受伤了，不信你们看，他们并没有被咬过。”
似乎是生怕他们不相信，女子掀开右侧挡住他们所有视野的门板，露出了两个少年人憔悴不堪的脸，和正在流脓渗血的伤处，其中一个的腰腹处居然还斜插着一条漆黑脏污的钢筋，肋骨下方露出一截，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血洞内往外渗着脓血，看似已经发炎溃烂，患伤时候应该不短了。
华崇义两步上前，蹲在他们身边，翻来覆去将两个人一一查看，确实没有发现被那些疯狗‘丧尸’咬过的痕迹。
他粗鲁的动作让女子微微蹙眉，刚想上前阻止，就被风轻羽拉住，一回头，对上他审视的双眼，“这回该换我们来问你了，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整个港口地区，满街游荡着要吃人的疯狗群？”
女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类似妥协一般的垂下头，深深的叹出一口气，难掩疲惫的脸上瞬间爬满了泪痕，“我是这附近一所大学的老师，这两名是我末世后教授的学生，我……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着，‘咚’一声靠在墙上，细瘦的身子缓缓下滑，捂着脸似乎不愿意再说。
华崇义站起身，查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这个楼层所有的门窗都被这个女子堵死，窗户的下半截也围上了破布。
“你把这里保护的很好，你们在这里被困多久了？”
女子从手掌中抬起脸，情绪稍微镇定了一些，“大概三四天了吧。”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起码已经发生了三四天。”
女子摇摇头，“不是的，如果你问的是大街上那些横冲直撞要吃人的‘家伙’，他们出现是在一星期之前，随着港口附近的那架飞机坠落后，才发现有这些人存在的。”
华崇义蹙眉，“你的意思是，在那架飞机坠落之前，这里并没有出现类似于这样疯狂的‘人’？”
女子僵着脸，木然的点点头，“是的，在这之前，我们这里一直有私人组织设立防御岗哨，还算平静。”
说着，女子顿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一星期前，突然有一架飞机发着火从天上掉下来，落地后就燃烧起来，我们没人敢靠近，第二天，就陆陆续续出现了有人被咬伤，然后感染、发疯、再咬人的事件频生，那些‘人’的变化太大，简直跟没有理智的疯狗一样，随后人心惶惶，有不少人就近逃去了商丘。”
风轻羽问：“那你们怎么没走，既然这么危险，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女子露出苦笑，“我们多多少少都有些顾及，而且没有交通工具和足够的粮食，也怕还没逃到商丘，就死在了路上，而我家里还有一位末世后就瘫痪在床的老母亲，怎么逃啊，我……我放不下她。”
风轻羽歪了歪脑袋，似乎是想琢磨她话里的可信度，这年头他不得不谨慎一点儿，一不小心就可能就得被玩儿死。
华崇义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指着地上躺着的两个少年身上被包扎后的伤处，问道：“这些是你自己处理的？”
女子点点头，“是的，我是医科大学的老师，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随即，她脸色一沉，无奈道：“可是就算如此，也比不上细菌与病菌的繁殖速度，他们身上的伤早在受伤的第一天夜里就已经恶化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咽气’两个字被这位女老师含在舌尖，硬是没吐出来，眼泪却先流下来。
突然间，华崇义屈了屈鼻子，随后眉头一皱，越过两名少年，往里面走过去。
女子见他往过道的深处走去，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指，抠出了数道细长的血印子。
风轻羽蹙了蹙眉，疑惑道：“你怎么了？”
华崇义在一块高耸成堆的破布前突然停下脚步，大手一掀，随着一股强烈刺鼻的恶臭味儿，一座坟墓似的血腥的碎尸堆映入视野，旁边还有一把沾满了血和毛发,已经被砍断裂的斧头，纵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华崇义，也难免的吃了一惊。
“什么玩意儿？”风轻羽抬脚就想跑过去。
被华崇义厉声喝止，“你别过来，会吐。”风轻羽肠胃娇贵，刚才一滴腥臭的粘液口水都让翻了胃，这一座碎尸堆……
风轻羽不是近视眼儿，但室内视线太暗，透过华崇义高大的身躯，他只隐约看到了一大团暗红色，但也隐隐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立时就转过脸，瞪着那个已经满脸惊慌失措的女子，“那是什么玩意儿？看不出来你这么弱不禁风还会玩儿杀人分尸啊！！”
那女子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他们，他们都已经，都已经受了很重的伤，都已经活不下去了啊……”
“所以你就为了自保，为了救助还能活下去的人，将他们的血液抽干，当液体补给你们作为水分，挖出他们内脏中尚能使用的细胞，移植给了你这几位学生，是吗？”华崇义质问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冰冷的气息。
他慢慢转过头，“看来，你也不只是一位普通的女士，也是一位‘能人’啊。”
女子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震慑的一时说不出来话，只哆哆嗦嗦的向后退，“我，我只是想自救，只是……”
风轻羽冷笑，“那我看，是不是你的这两位学生要是再撑不下去，你就会喝了他们的血来自保吧。”
“我明白，末世来临，已经没了严格的法律与规章制度来约束，试图想办法自救，也是可以理解的。”
华崇义虽然这么说，但是风轻羽明显感觉到他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丧失了法律制度来控制，完全靠道德来约束，还是抵不过想要活命下去而剥脱他人生命的自私欲望，不光是强者之间，就连此等弱质女流，同样如此。
见那女子低垂着头，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华崇义也没有过多纠结，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拉着风轻羽，走向走廊的另一头。那女子见他们就要离去，三步两步跟过来，抓住华崇义的手，流着眼泪，央求道，“求求你们，如果你们有办法出去，有办法离开这里，请带我们走吧，求求你们。”
风轻羽剥开她手，“别拉的那么紧，有话好好说。”
那女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满眼乞求，“我知道我可能有些残忍，但是身处这样暴乱的末世之中，想活下去太难了啊，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我求求你们，带我走吧。”
说完，见华崇义眼中有了一丝松动，便重重的一个头磕了下去，继续给自己加砝码，“你们带我一起，我有用的，很有用的，我可以研究怎么让刚被咬伤，让刚刚受到病毒感染的人还能有药可依，相信我，我会努力的。”
华崇义微微拧眉，似乎是在衡量她的话。
风轻羽轻嗤一声，“这点我们不需要你，我们那里有一位段位高出你一百阶的女强人。”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他亲妈罗雪的牛掰，心里不由轻叹，现在这世道，都把女人迫的那么厉害了。
华崇义瞥了一眼那两名仍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少年，问女子，“如果我说，我们能力有限，不能同时带走他们，你还愿意跟我们走吗？”
女子惊然一愕，怔怔的看向华崇义，尖锐的指间深深刺进掌心，憔悴的脸上布满了挣扎。
是自己逃走，扔下两个学生，还是守在这里，迎接更多未知的风险？
面对这样的问题，想必谁都会难以抉择吧。
风轻羽轻轻拉了一下华崇义的手，华崇义回捏了一下他的指间，俩人对视一眼。
“请快点做出抉择，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女子回头望了那两名学生一眼，“我就算留在这里也救不了他们，没有药物和食物，我们迟早都要死在这里。”
华崇义淡然的点点头，淡然的近乎有些无情，“那你就是要留下他们，自己跟我们走？”
女子跪坐在地上，垂着脑袋，鞠篓着背脊，苦笑了两声，“算了吧，与其活在无人问津的恐慌末世，不如死在自己熟悉的人身边，留下一点，我体内仅存的良知。”
风轻羽微微一滞，他以为，这个女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着他们走，扔下她的学生，从她可以斩杀那么多手无寸铁的伤弱者就能看出，她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这样的人为了自己活命可以舍弃很多，他也不是没见过。
那女子扶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擦干了眼泪，宽大的白袍下是矮小瘦弱的身躯，抬起眼睛迎视他们的目光。
“你们从前面的那道门出去，不用穿过走廊，直接往下再下两层就到了一楼，前两天这栋楼里还徘徊着一些那样的‘人’，现在如何我也不清楚，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们留下一把刀，给我防身。”
风轻羽与华崇义对视一眼，想了想，说：“我可以治好他们的伤，但是，你们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但是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还得看你们自己，你们有手有脚，我们不会保护你们的。”
闻言，女子满面惊喜，激动的捧住风轻羽的双手，“真的吗？你有办法可以治好他们的伤？”
风轻羽也是懒得跟她废话，白眼儿一翻，转身朝着躺在地上的两位少年走过去。
只见他一只手握住少年肚腹上外露的一截钢筋，往外一拔，一股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溅了他满身，他扔掉钢筋，徒手堵住那个深刻的血窟窿，将能量净化后缓缓注入少年的体内，还在泊泊流血的伤口在肉眼可见下缓缓愈合。
女子震惊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在自己眼前发生，如果不是风轻羽那吊儿郎当的态度像个十足的痞子，她也许真的会当做是那举头三尺的神明下凡了。
但是，她聪明的没有去追究这是何等奇特的异能，甚至都没有开口询问，在这末世中，她已经见过了很多人和动物异变成让人惊悚的模样，但是风轻羽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华崇义见两名少年已经清醒，便阻止了风轻羽，“行了，这样就可以了，能量释放太大很可能会引来其他危险。”
风轻羽点点头，站起身，擦了额上的薄汗，转头对那两名看着他露出不可置信与防备表情的少年，呲牙一笑，随后还顺带抹了一把左边那个，眼睛下面有一颗烟青色泪痣的少年，“不错，这小脸儿真嫩，小模样也清秀，没白救。”
华崇义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