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嗯?是这样的么?
在刹那之间涌入脑海当中的,是关于眼前这一位港口Maffia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的种种传闻。像是从水底伸出来的藤蔓,束缚住了手脚,塞住了口舌,带来了无法轻易的用言语去表述形容的恐惧。
他们最终向自己的本能屈服,退让了:是,谨遵您的意愿。
等到这里只剩下了利姆露和太宰治两个人的时候,他一把握住了利姆露的手,目标明确的朝着某一个方向赶了过去。
我们要救一个人。太宰治说,他是这个幻境的锚点,是幻境产生的基础和根源。
这个幻境是因为他而存在的。
他的死亡是幻境的终点和起点。
也是名为太宰治之人永远都无法遗忘的梦魇。
只要能够改变他死亡的命运
哪怕这只是一个幻境。
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也能够算是,自己对过去和友人做出的告别。
太宰治隐瞒了这一个幻境这一个梦境与自己之间的关系,隐瞒了织田作的身份,假装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倒霉的、被无故卷入又找不到离开的方法的人,用虚假的身份、虚假的轻易,向着利姆露提出来了真实的请求。
平心而论,既然是他太宰治的话,那么无论是撒谎还是演戏,都本该是不会被察觉到、是足以偷天换日以假乱真的那一种才对。
而他也的确是成功的将利姆露给欺瞒过去了。
然而,利姆露的身上还拥有这[智慧之王]这样的究极能力。
要深究[智慧之王]的本质极为复杂,如果截取更能够被理解和听懂的言语来表述的话,不妨将其设想为拥有着强大的运算能力的AI、或者是超脑。
而既然是超级计算机的话,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人类所蒙骗过去呢?
他们所相信的、所认可的,只有数据而已。
有赖于这样的原因,在太宰治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智慧之王就已经对着利姆露做出了警告;[在说谎。]
[虽然的确夹杂了真实的部分,但是绝大多数的构造仍由谎言组成,于虚假当中隐藏了真实的想法。]
智慧之王做出定论:[是撒谎成性的人。]
[唔?]利姆露稍作思考,[包括关于要救人的那一部分吗?]
[那是真实的。]智慧之王回答。
[那么,就没问题了。]
利姆露毫不犹豫的跟上了太宰治的脚步。
[因为我从来不认为,救助他人会成为错误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 缺失的遗憾
这一条路, 太宰治此前已经走过很多遍。
他甚至可以夸下海口,现在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够一路毫不磕绊的带着利姆露稳稳当当的走去他们的目的地。
走去, 那一个织田作和纪德一起同归于尽的战场。
你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啊。利姆露跟在他的身边,偏过头来, 一双金色的眸子里面倒映着太宰治的身影, 这样不要紧么?
没关系的。太宰治平静的回答,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这与我的速度、随身携带的东西、甚至是其他的一切都无关。
那是【被命中注定了的结局】。太宰治谨慎的使用了这样的措辞, 所以, 去早还是去晚, 实际上无有不同。
在利姆露这一个特殊的来客出现之前,太宰治已经在这个幻境里面渡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轮回、尝试过多少不同的方法。
但是每一次他能够见到的,都是一样的场景。
这是太宰治根本没有办法打破的一个怪局。
而现在, 他寄希望于利姆露。
这对于太宰治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他惯来都是那种想要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谋略者,在黑暗当中长大的孩子也从来都不会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身上。
他更加习惯于自己去将所有的事情解决, 让每一个人、每一颗棋子都被放置在正确的、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将所有的决策权都交到了利姆露的手上, 让这像是谜团一样的少年来解决一切。
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无比新奇的体验。
啊, 对了。利姆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抬起手来, 拽了拽走在自己前面的太宰治的衣角,我们还没有交换过姓名吧?你叫什么啊?
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我是利姆露,利姆露.特恩佩斯特。
太宰治愣了一下。
当利姆露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太宰治清楚, 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关于这个少年的任何的情报。
但是,这个名字, 太宰治却并非是没有听过。
你看这事儿多巧,之前坂口安吾给他打的那一个电话里面所提到的建议他去投靠的、那一位新任的第五王权者绿之王的名字叫什么?
利姆露.特恩佩斯特。
以暴风为名的、像是精灵一样的少年。
他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去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心下若有所思。
?
给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却久久的没有能够得到回应,利姆露歪了歪脑袋,迷惑的望着太宰治,头顶都几乎要具现化出来一个巨大的问号。
太宰治这才晃神,意识到自己沉默了太久的时间。
我叫做太宰治。
他这样介绍着,然后看见了利姆露的面上缓缓的、缓缓的流露出来了一种接近于是胃疼一样的表情。
太宰治略感新奇的挑了挑眉。
说实话,听到他的名字之后露出什么样反应的人都有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怨憎和恐惧这一类并不怎么会让人觉得愉快的情绪但是,像是利姆露这样的还是头一遭。
那或许可以被称之为是一片空白,和隐隐的怀疑人生。
他的这一个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以至于太宰治都无端的起了那么几分逗弄的心思;再加上利姆露的身份,导致了原本一分的在意也迎风暴涨成了十分。
您是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我的名字吗?
太宰治面上笑容不变,像是只是这样单纯的随口一问,实际上内心却已经是千思百转。
因为即便是太宰治自己都知道,他在外面的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好名声的。
如果是知道他的名字、以及那一个名字之下所代表着的黑暗和鲜血的话,会感到恐惧、厌恶、怨憎这些全部都应该是正常的。
可是看利姆露的表情,好像并不是那样?
太宰治都开始有些好奇,利姆露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时间点、什么样的背景下听到过自己的名字,所以才会对着他本人流露出这种模样了。
但是太宰治当然猜不中利姆露究竟都在震惊些什么。
[是我听错了吗?]
与其说是在询问智慧之王,倒还不如说是利姆露在自言自语来的更为恰当一些。少年金色的瞳孔看上去有些呆滞,隐隐是一种世界观破碎重组的样子。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自己叫做太宰治]
利姆露艰难的询问。
智慧之王能够阅读到利姆露的记忆,以及一些表层的心里想法,因此自然也就知道利姆露都在震惊一些什么。
它满含悲悯的,回答了利姆露的问题:[正是如此。]
[解,此世界与主人记忆当中的『日本』终归是有所差别,不仅仅是日本,放眼整个世界的构成,一些主人记忆当中的文豪们都并未写作过,而是拥有了异能力,成为活跃在现世当中的异能者。]
利姆露:[呃、呃?]
他的三观发出来了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而利姆露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呆头呆脑的胖头鱼,除了张嘴吐个泡泡之外,居然再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利姆露:阿巴阿巴阿巴。
就一脸痴呆。
他这个样子,哪怕是智慧之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您难道没有注意到,之前那一位来向您道歉的、异能特务科的长官的名字,是叫做种田山火头的吗?]
利姆露:[这个我真的没有注意啊!大家不是都直接喊他种田长官的吗?更何况我以前也不是文学专业的学生哇。]
实际上就是在暗搓搓的表达自己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即便是不知道也不应该怪罪到他的身上。
久久的得不到来自于利姆露的回应,太宰治慢慢的眯起来了眼睛:利姆露君?
而利姆露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用有些蹩脚的方式去打断了来自于太宰治的试探:啊怎么说呢,也算是,呃,听说过吧?
毕竟是那个太宰治,人间失格可不要太有名。
听过他的名字吗?那样的话,是否还愿意信任他、并且听从他的安排行事?
太宰治不免心下一沉。
很显然,对于自己在外界究竟都有着一些怎么样的名声,太宰治的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只不过很快,太宰治就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或许利姆露口中的这个知道、和他以为的知道是两个概念。
因为眼下少年看他的目光中正平和,没有丝毫的恐惧厌恶的神色
就算是能够将这些都归结于身为王者必然有其与众不同之处和过人的胸襟胆量,但是那些却又不能解释为什么利姆露在看着他的目光里面居然还会有着、会有着隐隐的
太宰治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才会这样去错认。
所以说啊,这一位素未谋面的绿之王,为什么在听到了他的名字之后,看向他时眼睛里面会闪烁着这种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天王巨星一样的目光啊?
说到底,拥有着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的第五王权者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甚至是有些天真了的孩子,这件事情真的不要紧吗?
太宰治偏过头去,那一双鸢色的眸子用一种并不容易被察觉的、夹带着打量和评估意味的目光观察着利姆露。
无论如何,太宰治都没有办法将他同坂口安吾口中所描述的那一个强大、宽宥、慈悲的第五王权者联系在一起。
因为不管怎么看都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甚至会让人疑心他是否理解,在自己头顶所悬浮的那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究竟都拥有着怎样沉重的意义。
太宰治直觉,利姆露对于自己名字的知晓以及他本人那实在是有些壮观了的过往履历的认知缺失之下,必然有着一个大秘密。
这要是换成以往的其他什么时候的话,太宰治显然会很乐意想方设法,从利姆露那里撬出一个答案来;但是考虑到那并非是眼下最主要的事情,于是他便也将这件事情先行搁置。
他们相互之间保持了沉默,在横滨的街道上匆匆的行走;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太宰治率先停下来了自己的脚步。
?
利姆露从他的背后探出头去问:我们到了吗?
太宰治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应声,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建筑物看着站在空旷的场地上,朝着彼此发射了子弹、然后一起倒了下去的那两个人。
他听见自己开口,声音沙哑。
是的,我们到了。
他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那个拥有着棕红色短发的男人的身上,语气莫名。
那就是这个幻境的锚点
织田作之助。
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阻止他的死亡。
这便是,名为太宰治之人,努力了上千次也没有能够达成的遗憾。
第三十七章 梦魔
利姆露闻言啊了一声, 脚下移动,便已经朝着织田作的方向跑了过去。
太宰治跟在他的身后,目光沉沉, 鸢紫色的眸子瞧上去像是清洌洌的一道冰棱,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都隐藏了多少的情绪在其中。
啊, 是太宰啊
织田作看见了走过来的太宰治, 勉强的朝着他勾起来一个笑容。
太宰治几乎都能够背诵出来之后织田作之助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已经是重复了无数遍的步骤, 而以他的记忆里, 自然也绝对不可能出错。
织田作朝着太宰治伸出手来。
太宰治抿直了唇角, 也想要握住他的手。
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能够握住友人的手,因为有人先他一步的攥住了织田作之助, 同时伴随的,还有少年人清朗的声音。
呜哇,你看上去伤的很严重哎。
他说着这样的话, 但是声音里面并不见慌张和严肃,正好相反, 那听上去甚至是轻松的。
少年一边这样说着, 一边伸出手来,握住了织田作的手。
太宰, 这是你的朋友吗?织田作并没有挣扎,只是语气有些欣慰和怅然,你能够交到新的朋友,这实在是太好了。
织田作心里十分清楚, 他绝对是活不长久的。
那么,在他死亡之后, 太宰治又该怎么办呢?
或许在其他所有人看来,太宰治这个人就是天生的坏种、毒坯,没有人去思考他曾经都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成为如今的模样,仿佛从对方出现在普罗大众的面前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注定了是这样的存在。
但是在织田作之助看来,自己的这一位挚友、在外界声名显赫的港口Maffia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实际上还只是一个孩子,甚至是比他的年龄还要来的更加幼稚一些。
正是因为他有着这样的认知存在,所以才会在发现太宰治拥有了其他的、适龄的朋友的时候,感到由衷的欣喜。
他偏过头去,像是还想要对着太宰治说些什么,但是却因为某些突发的变故而止住了声。
因为,就当着织田作和太宰治的面,只见身姿纤细惹人怜爱的少年,居然在砰的一声后,变成了一只史莱姆。
太宰治:哇。
他这一次是真情实感的震惊了。因为即便是在太宰治的阅历里面,也还真的是没有见过这种,呃,大变活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