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江湖再见

  周少在沧阳开了一家客栈。
  有个牧民打扮的老婆子带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来住宿。
  老婆子说着生硬的汉话，说是从昆仑山来，受人之托来找张朝阳。
  周少当时正好在店里，仔细一问，就听那老婆子说，是要带个小孩给我。
  周少以为是我在外面风流惹了事儿，也知道我刚结婚，怕破坏我和关灵的感情，于是将这事儿先给瞒了下来，然后带着那老婆子的所带信物来找我。
  我将桃木飞镖拿过来仔细一看，就发现桃木飞镖上面没有朱砂，而且符印是错的！
  我算是明白了，这是九天樱子让人带着信物来找我了。
  看来，她是遇见麻烦了！
  我赶紧进屋去和关灵将事情缘由说清楚，在征得关灵同意之后，这才和周少往沧阳方向去。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我将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关灵。
  当初的种种关灵也了解过一些，而且她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老婆子披着羊皮褂子，带着大烟袋，身上有一股牛羊的味道，她用生硬的汉话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的大致意思就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生病要死了，将孩子托付给她，让她无论如何要到沧阳来找一个叫张朝阳的人！
  带着孩子的女人应该就是九天樱子了！
  九天樱子死了！这个应该就是她跟黑龙皇的儿子了！
  老婆子从身上还拿出来了一封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天意不让我抚养他长大了，一切就请张朝阳照料！”
  我认得出来是九天樱子的笔迹。
  再看那孩子已经两岁左右了，生得格外的漂亮。
  是个小女孩。
  当初九天樱子一心想继承龙族的血脉，但生下来的却是一个小女孩。
  如今，她已经不再人世，我既然答应了她，自然不能食言。
  老婆子走的时候，我让周少给了她一百块大洋。我家小女孩带了回来。
  本以为关灵会有排斥，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关灵竟然喜欢的不得了。
  小女孩也没有名字，我给她取名若初，用我的姓，张若初。
  若初，人生若只如初见。
  回想起往事，让人伤感。
  人生，若只是如初见，那该多好？
  或许，她就不会出现在人间。
  她的母亲，现在一定也还活着。
  也她绝世的容貌一定不愁找到一个如意的郎君。
  若初，张若初，我不会教她玄术，我想让读书写字，安安静静，平平稳稳的做一个萌妹子。
  找一个如意郎君，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可能是血缘的关系，若初来到我家之后，阮老来了两次，她对阮老显得尤为的亲切。
  阮老显得愈发的老了，身体虽然还好，但是听力下降了许多。
  龙印文也常来，她每次来都显得心事重重，不是很开心！
  我也替她犯愁，想给她找个好人家。
  但是，她谁也看不上，并且决定终身不嫁。
  我将她接过来一起住，为了避嫌，我们结拜成为异形兄妹。
  从那以后，龙印文似乎开心了一些。但是，我却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我有三个徒弟，文婷，杨上贤和金荣彪。
  他们三个都是阴阳巡抚了！
  他们常常来看我，只是金荣彪只能晚上来，他已经不是肉身，而是灵体了。
  杨上贤说，天地秩序稳定之后，他这阴阳巡抚当着也没有多大意思了，他决定辞职不干，准备仗剑行走江湖。
  他这么说，也这么坐了，他很快就走了。
  于是，每一段时间，就会收到他的来信。
  他说他在苏州邂逅了一个想要永远在一起的女孩，他们一起在乌镇做乌篷船，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结婚之后还可以不可以继续修炼。
  我看到了信哈哈大笑，提笔给他回信，说：
  结婚于修炼并无太大妨碍，只是最厉害的武器童子尿，此后不能再用，祝君，新婚快乐。
  再收到他回信的时候，就改成了一个女孩字的字迹，信上是表达了对我真情问候，并且约定他与杨上贤要回来看我。
  金荣彪曾经是北方第一大悍匪，如今成为了阴阳巡抚之后，坐起工作来是头头是道，而且格外的尽忠职守，每逢七月半就是他的旺季，忙得不可开交。
  相比于金荣彪，文婷就随意多了。
  她听说杨上贤在异地他乡邂逅了爱情，心中似乎很羡慕，也准备出去走走。
  但是，她出门不了多久，便又回来。
  她说，哪里都不如她的家乡程海好！
  她想老死在这里。
  彭婆婆的魂魄曾经在地狱待过，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她。
  为此，我曾特意问过钟馗，阴司他们。
  但是，他们也不知道。
  那个时候，天地秩序混乱，彭婆很有可能在混乱之后离开了地狱。
  离开了地狱也总得有一个去处，后来在多番寻找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她。
  彭婆婆曾经去了南洋任职记命师，在地狱中她饱受李清流的折磨，趁着混乱逃出去之后，就一直躲在南洋。
  南洋的蛊术，可以将她的气息隐藏，所以找不到她。
  最近，她的气息重新被发现，作为人间浩劫的遗漏，她被重新带回地狱。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被金荣彪知道了！
  等夜色落下来的时候，金荣彪带着彭婆婆来了。
  在中堂里面，等彭婆婆现身的时候，我和关灵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师父，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关灵哭着问道。
  彭婆婆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能变的只有活人，灵魂永远都是一个样。
  “灵儿，朝阳，你再看见你们就已经很好了！”
  彭婆婆的眼中也含着泪光。
  “婆婆，你过得还好吗？”
  我又问了一句。
  “好，我很好啊，你们呢？”
  彭婆婆一脸微笑的说道。
  彭婆婆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我知道，彭婆婆经历了很多，过得很痛苦。
  “我们……也很好！婆婆，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关灵现在已经有了身孕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喜讯告诉彭婆婆。
  “真的嘛，好得很，好得很啊！”
  婆婆高兴的泪眼朦胧，她伸手想要去摸摸关灵的肚子，但还是停住了，阴阳相隔，鬼魂会对胎儿产生的影响……
  这已经成为了永远的隔阂了！
  如果婆婆活着，如果婆婆可以亲眼看见，亲手摸一摸，那该多好？
  “朝阳，灵儿，知道你们好我也就放心了！以后的路还长，你们要相互理解，相符扶持，要一直在一起！”
  “嗯嗯！”
  我和关灵不住的点头。
  “朝阳，关灵，我要走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彭婆开始辞行了……
  最痛苦的时候来了！
  “师父，师父……”
  关灵泣不成声。
  “婆婆……”
  我心如刀割，如果能够将婆婆握在手中，永不分离……
  “婆婆，我们最后再送你一程吧！”
  金荣彪带着彭婆往外面走，我和关灵跟着他们的背后。
  他们出了门往前走，前面是朦胧的一片。
  人越往前面走就越模糊了！
  “回去吧，我走了！”
  婆婆回头冲着我们挥了挥手，然后人影就消失在了黑雾中。
  此次一别，此生永别。
  若有来生，有缘再见。
  关灵扑倒在我的怀中放声痛哭。
  我站在门口看着婆婆消失的地方，泪眼朦胧。
  ……
  平凡的日子每天都一样！
  一天，一天，关灵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出入越来越不方便了！
  龙印文照顾着关灵，周少送来了很多小孩子的衣服。
  有一天的清晨，我在程海的上空看见了一只金雕。
  它在程海的上空盘旋着，来来回回飞了好几圈。
  我看了很长时间，它一直没有离去。
  我觉有些眼熟。
  “咻……”
  我冲着他发出了一声口哨。
  但是，它没有反应。
  我想错了，我还以为眼熟是因为他们跟我的金雕儿有些联系，看来，不是的！
  第二天，清晨，我在程海的上面又看见了他。
  第三天，它也在。
  第四天，它还在。
  第五天，我就给他准备了食物，它没有吃，但是靠近了我一些。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我落在了我身边，我伸手摸了一下它的羽毛。
  它没有拒绝。
  它愣愣的看着我，眼神之中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跟我说。
  只可惜，我听不懂。
  这一天的夜里，月华如昼，整个院子里面像是被罩上了城薄纱。
  “张兄弟……”
  我听见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我赶紧起床推开了门。
  一开门，就看见了院子里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竟然还是七夜和天女。
  “七夜，你回来了？”
  我冲过去一把将七夜牢牢的抱住了！
  “是啊，我回来了……道尊的七宝葫芦又让我回来了！”七夜笑着说道。
  在七夜怀中是天女，天女一脸幸福。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来做，外面凉……”
  我打开了门，招呼七夜进来，“我们好好喝一次……”
  “不了，我们要走了，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再不回来了……这次特地来跟你告别……”
  “你们这就要走？”
  “走了，朝阳，保重了！”
  七夜和天女同时说道，挥手之后，身影不见。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但这一切却只是一场梦。
  “朝阳……”身边传来了关灵的声音，“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
  “啊……你别急，接生婆就在外面！”
  我赶紧起来跑出去叫接生婆，关灵的临场的日子就是这几天，接生婆就住在了我家中。
  半个时辰后，我在关灵身边看见了一个大胖子。
  “给咱们儿子起个名字吧？”关灵开口问道。
  “咱们儿子的名字里面也要有你的名字！”我想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就叫张起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