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最后的时光（三）
山脉被白雪覆盖，除了山雪间偶尔能看到一间白顶红墙的房屋，此外便再看不到一丝其它颜色。
两人坐缆车登顶后，先去酒店办理了入座，打开客房的电热毯烘床。
苏臻惊讶地问他：“这会儿又不睡觉，怎么开了电热毯？”
闻亦荣说：“山里潮湿，现在打开电热毯烘一烘，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舒服。”
苏臻没经历，对闻亦荣的安排听之任之。
随后闻亦荣带着苏臻出去闲逛，看了雪景，又拍了许多的照片。
在雪林碰上小松鼠，闻亦荣拂去台阶目的积雪，拿出坚果放在古板上，然后就拉着退开十来米。
树上的松鼠见他们退到了安全距离，这才放心下树，坐在雪堆上咔嚓咔嚓的啃着坚果。
闻亦荣拍了几张。
苏臻问他怎么知道山上有松鼠的。
闻亦荣停下拍照，回头看了看苏臻，说：“小时候我妈妈带我来过几次，我想看小松鼠，妈妈就放坚果在地上。”
回忆起过往，闻亦荣的神色很平静，就像他与母亲并未经过那惨痛的经历一般。
喂完小松鼠，天渐渐黑下来。闻亦荣带着苏臻回了山庄。
两人先在山庄吃过晚饭，离开前苏臻部了餐厅经理，第二天一早看日出的时间，随后回到房间。闻亦荣开了空调，苏臻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蜷缩在窗前的八宝椅上看外面的雪景。
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像是置身于童话之中。
闻亦荣正在玩相机，一抬头就看到苏臻趴在窗口若有所思，房间里暖色光晕将他的五官晕染得更加立体，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下一片疏影。
闻亦荣连忙按下了快门。
苏臻听到快门声，回过头来轻蹙着眉头问他：“你怎么又拍我？”
闻亦荣说：“因为你好看啊。以后的你再帅我也没有机会看到，所以趁此机会用相机定格下这一瞬间。”
苏臻知道，闻亦荣是故意拿话刺激他，可他心里仍然止不住的浮起一股酸涩。
他早就暗自打定主意，不和闻亦荣较劲儿。于是收拾起心里的情绪，笑着换了个POSS：“你继续拍。”
闻亦荣脸色变了变，果然拿起相机，又连拍了数十张，末了还让苏臻换新的POSS。闻亦荣和他较上了劲。苏臻越是退让，他的劲就越强。
苏臻十分配合，拿窗户以外面的雪景当背影，用八宝椅和窗帘当道具，不断地换着扭捏造作的姿势。
看似轻松和谐的气氛，其实暗藏汹涌。
两人折腾了近半个小时，两人终于同时又意识到彼此的傻劲不相上下，才又没了较劲的力气，苏臻软软地瘫在椅子里，朝闻亦荣伸出双手：“让我抱抱。”
闻亦荣放了相机，来到他面前，朝他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臻把脸埋在闻亦荣颈间，深吸一口气：“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特别的傻？”
闻亦荣说：“是你傻，不过你傻得还挺过可爱的。你像头小蛮牛，明明没角，还非要来顶我。”
苏臻说：“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明明是只刺猬还当自己是小白兔，非要扎我。你以为我不痛？痛死了！”
闻亦荣说：“你比我傻，傻气都快冲破房顶了。”
苏臻呲了呲牙，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两人在‘你比我傻’的你来我往地斗了十几分钟嘴，原本暗潮汹涌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恢复和谐。
两人耳鬓厮磨一番，闻亦荣开始给苏臻讲故事，讲他曾经和母亲一起来金顶看日出的故事
闻亦荣很会讲故事，声情并茂，画面感强烈。
苏臻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躺在被窝里聊了会儿天，就依偎着睡下了。
第二天，两人快七点了才起床。连没洗牙没刷，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冒着凌冽的寒风，手牵着手往舍身崖走去。
一起去看日出的人还挺过多。他们到崖边时，已经有许多人到了。
有的架起了设备，就等着拍日出时的盛景。
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山巅的轮廓渐渐显现。接踵而来的是萦绕在山巅之下的云海一角。
随着橙黄色的太阳缓缓升高，群山和云海逐渐显现。
流动的云海，像白色的棉花糖填满了山谷，让山间变成棉花糖游泳池。
舍身崖如一块跳板，只要纵向一跃，就会彻底坠入云海。
美妙的腾空，在云间嬉戏……
这些只是想象。
这样的美景，就算想象也只剩下飘飘欲升仙。
苏臻被眼前的美景迷惑，忍不住探出身体往崖下看了看。
胳膊被闻亦荣拉住，激动紧张地问他：“你想干什么？”
苏臻看着闻亦荣，他的脸都涨红了，紧张和恐惶茂不住。
意识到闻亦荣在担心什么，苏臻觉得他的想象力比自己丰富多了。
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对闻亦荣说：“我只是想看看贴着山边是什么样子。”
闻亦荣的表情将信将疑。
苏臻也不再解释。
耳边是其它游客发出的，此起彼伏赞叹，还有各色想机手机按下快门时的声响。
闻亦荣今天也事了相机，却没拍照。
苏臻问他为什么不拍。
闻亦荣说内存只够拍几张照片了，他不想浪费。
旭日东升，很缓慢。可要完全露出山顶，也只需短短几分钟时间。
苏臻被闻亦荣拉着，走到崖的最边缘。
没有温度的日光撒在他们脸上，被云雾裹挟，透出丝丝凉意。
闻亦荣把他的手握得很紧，说：“苏臻，我爱你。”
他说得不轻不重，足够苏臻听到。
苏臻惊讶地回头，看着闻亦荣。他迎着朝阳，深粽色的瞳孔变得透明，可以看内里丝丝绕绕的云雾般的纹理。
苏臻惊讶得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闻亦荣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然后重复说：“苏臻，我爱你。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
苏臻激动得身体轻轻颤抖，不知哪里有了热气，在他身体里散开，蔓延至每一个小毛孔。
他握紧了闻亦荣的手，张口想要回应他。
闻亦荣却抬手按住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