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七年前的痛与错

  凯瑞酒店——
  秦凌枫今日是来赴唐正勋之约的。
  他守时赶到了凯瑞，唐正勋已经在等着了。
  见秦凌枫过来，他忙起身，“秦伯伯。”
  “你坐你坐！”
  秦凌枫的脸『色』没有太好，“你站起来，我受不起。”
  唐正勋能感觉得到秦凌枫对自己厌恶的态度，他抿了抿薄唇，没有解释什么。
  因为，他也无从解释。
  秦凌枫坐了下来，看一眼对面的唐正勋，才道，“我听我女儿说了，你脑袋里有一颗子弹，对吧？”
  “是！”
  唐正勋如实点头。
  “恩！正因为这个，我才准许我女儿跟你来往的！”
  也就是，正因为知道他可能活不长了，所以才允许他们两个人走得稍微近些。
  “妍希为人比较单纯，我能理解她，也不想为难她，但你对我们秦家所做的一切，我没办法像她那样大度！所以，我说的这些话，你应该也懂。”
  唐正勋幽蓝的眸子凹陷了几分，点点头，却没多说什么。
  “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终于，秦凌枫进入了正题。
  唐正勋抬眸，看一眼对面的秦凌枫，稍稍思忖了一下，半响，才道，“秦伯伯，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秦凌枫握着被子的手，蓦地僵了僵，脸『色』有一秒的恍惚，却很快的，恢复如初。
  “过去的事情，本是不想提它的，可是，没想到你们这些孩子竟然会因为过去的事情犯下这么大的罪！！”
  秦凌枫叹了口气，“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唐正勋微微愣了一下，“您说。”
  秦凌枫将手中的杯子搁了下来，才道，“是不是在你的眼底，我秦凌枫就是一个伤害朋友，谋夺你们家产的坏人？”
  唐正勋垂下了眼眸，半响，才道，“听我父亲的口吻，是这样……”
  “放屁！！”
  秦凌枫突然怒火一窜，大骂了一句。
  唐正勋眼眸深陷几分。
  秦凌枫叹了口气，才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秦氏当年确实是叫祈氏，可那并不是你们祈家的私有财产，是我秦凌枫跟你父亲一起合作的公司！！当年他要叫祈氏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野心那么大，他利用公司背景竟然帮着黑道洗黑钱，后来被警官查到了，他又想把所有的事情盖到我的头上，当然，他的意图被我发现了，所以……我揭发了他！！后来，你父母亲『自杀』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凌枫的语气，有些沉重。
  眼底还有淡淡的伤然流窜而过。
  似乎，对于过去，他显得已然有些无法释怀。
  唐正勋搁在身前的双手，一阵阵紧握。
  对于这个答案，他，不太相信！！
  有或者说，根本就是，不愿相信！！
  秦凌枫是看出了唐正勋的心思，起了身来，“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确实是我的片面之词，但也是事实！我不在乎你信不信，这跟我没什么关系！话说到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凌枫说着，就要走。
  “秦伯伯。”
  唐正勋叫住了他。
  声音有些嘶哑，“我还有件事情想要请教您。”
  秦凌枫没有坐下，只看着他，“你说。”
  唐正勋没有抬眸去看秦凌枫，只顿了少许的时间后，哑声问他，“那……你跟我妈……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正勋的话，让秦凌枫漆黑的眼瞳剧缩了一圈……
  沧桑的眼底，泛起层层异样的涟漪。
  “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依旧坚定之前同妍希说过的话。
  “你跟我母亲的关系，就像我爸跟妍希的母亲是一样的关系吗？”
  唐正勋搁在身前的手掌，不自觉紧握。
  对于秦凌枫的话，完全是置若罔闻。
  秦凌枫凹陷的眼眸剧缩了一圈……
  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继而，一片沉默。
  沉默……
  唐正勋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等着他。
  很久……
  久到唐正勋以为秦凌枫或许不会再说话了，可是，他却还是缓缓的谈起了过去的事情……
  “我跟你妈，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是……”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我跟妍希的母亲，真是一段孽缘……孽缘啊……”
  他回忆起过去，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声音喑哑着，情绪还有些悲痛。
  沧桑的眼底，布满着猩红，“我爱妍希的母亲，是很爱很爱的那种！！但我知道，她的心里一直还有一个人，即使我娶了她，她的心里都始终没装着我！我那时候一气之下，竟然混账的就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女人……结果，后来就有了妍菲！是！我是挺对不起她们母女俩的！我给不了她们任何的名分，可我没想到即使是这样，她却还一点都不在乎，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秦凌枫兀自喃喃着，不管是神情还是话语里，都透漏着一种伤痛。
  一种……
  让人心揪的疼痛！！
  唐正勋听得，都觉得胸口，闷闷的。
  ***
  “她不在乎我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女人，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了孩子！她唯一在乎的人……竟然是你父亲，我最好的兄弟！！我当时真是差点失了理智，想要冲去你们家理论，最后还是被她给拉住了！后来，我就每天以酒为伴，从来没清醒过！再后来她跟你爸的事被你母亲知道了，大概你母亲心里也呕着口气，好几次找我聊天，我们俩……不知道该说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是因为心里太气，太难受，就胡搅在了一起！那天，我们俩都喝了些酒，醒来的时候，都懊悔不已！但我保证，那是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秦凌枫猩红的眼潭凹陷了下去，“我跟你妈之间的关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一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可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是知道了！”
  秦凌枫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述着，“那次我向警方揭发你父亲的事，被妍希的母亲知道了，她求我，她一直求我……甚至于，还给我下跪……”
  那一刻，唐正勋清晰的在秦凌枫的眼底看见了那一抹闪烁的泪光……
  仿佛间，连他都感觉到了他心里的痛！！
  “她不知道，她越是求我，我的心里就只会越发的痛苦，越发的难受！！她那样不顾尊严的求我放过你父亲，我真的……好想求她放过我！！看着她那样不顾一切的袒护着你爸，我有史以来对她第一次动了手！甚至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向警方拨了电话……”
  后来的事情……
  秦凌枫已经不愿再去回想了！！
  祈家的家破人亡，始终跟他都脱不了干系的。
  再后来，妍希母亲的郁郁寡欢，最后，甚至于郁郁成疾……
  再到后来，离他而去……
  再到眼前这个孩子的出现！
  仿佛，一切都早已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这辈子我秦凌枫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祈家那个无辜的孩子……当然我真的是错手！错手……我没想过他竟然会推我！！我当时手里抱着的，可是他的孩子！！太狠心了……太狠心了……”
  秦凌枫还在喃喃着，声音喑哑，甚至于还有些语无伦次。
  唐正勋的胸口如若被重锤狠狠的锤击着一般。
  一拳又一拳，疼得他，宛若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从来没想过，七年前的错……
  竟然到了他身上之后，却还是一种错误的延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们秦家又做了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歉疚和痛苦都染在心头，难以化解。
  他垂下头，声音沉哑的向对面的秦凌枫道歉，“秦伯伯，对不起！”
  他唐正勋，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的真诚过！！
  今日，秦凌枫的一番话，彻底将他对过去的认知，全然瓦解了。
  可是，在愤怒和震惊过后，他却选择了相信！！
  因为，他秦凌枫的情感……
  太真了！！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情绪，是演不来的！！
  即使是演员，也不一定能像他这般……
  更何况，他所说的一切，跟现在的情况，如出一辙，他又还拿什么去推翻他呢？
  唐正勋突来的道歉，让秦凌枫微微怔楞了一下。
  缓缓的，他敛了神情，调整了情绪……
  半响，才沉声道，“过去的事情我本是不愿再提起的，可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只可惜，这代价不是我秦凌枫受了，而是我女儿……”
  一想到秦妍菲身上的痛苦，秦凌枫就恨得咬牙。
  但他心里也清楚，其实这些也不能全怪他唐正勋。
  当年如果不是妍菲不怀好意，不是自己那么自私的想补偿她，让妍希退出，或许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往这条路上走……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也不会再提了！逝者已矣，也希望你自己把心结放开！还有……希望这半年时间里，你对我女儿好一点！！如果再伤她的心，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凌枫说着，起了身来，略显殷红的双眼看向唐正勋，“不要忘记你那天是怎样帮她教训我这个父亲的！！是你亲口向我保证，你会保护好她！！我希望上次你带给她的痛，只是一时的过错！！”
  唐正勋起了身来，“谢谢你，秦伯伯！！”
  他低头，真诚的道谢。
  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秦凌枫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就准备走人。
  “秦伯伯！！”
  唐正勋却还是叫住了他。
  “还有事？”
  秦凌枫转头看他。
  唐正勋的眼眸剧缩了几圈……
  摇头，“没……没事……”
  刚刚，他差一点点，就将继晴的事情脱口而出了。
  可是……
  再等等吧！！
  等继晴的心脏好了再说吧！
  其实，说实在的，他的内心，真的就那么自私的希望，继晴还是他们祈家的孩子！！
  “慢走……”
  “恩。”
  秦凌枫出了凯瑞。
  一时间，包厢房里只剩下唐正勋还怔怔的站在那里，很久很久都没晃回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