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几十年之后
大魏与西棠彻底重归和平,而且开始通商,边关的关口正常开放,原本就吃这口饭的商队们也全部开始活络了起来。
边关的情况很快的就送到了帝都,不止元卫那边有禀告,元极这边也收到了。
一些较为重要的密信被送到了宫里,足足两大摞,秦栀看了都觉得眼睛疼,也是替元极眼睛疼。
“元莯说明晚宫中有宴会,帝都的权贵会携家眷出席,算是为了庆贺大魏与西棠停战。要不要去参加?这宫廷宴会,我好像只参加过一次,就是在青园。那时我还没和你好呢,整天板着脸吓唬我,性子阴晴不定。”两人共同分享一张软榻,元极做的很端正,秦栀则在坐在他一侧,身体朝向另一侧,后背则直接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这个姿势,导致元极的一只手不能动,最后绕过她的腰,直接揽着她,只用另一只手拆信看信。
“你这一段话总共说了两件事,我该回答哪个?”元极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膝上的密信中,不过她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你想回答哪个?”秦栀也在处理密信,大概是因为夜晚的灯火不太足,她看的眼睛发酸。
“宫宴,没什么意思,我并不想参加。不过你若想去的话,那便去吧。”她若想去,元极也不反对。
听他这回答,秦栀就笑了,“看来你是不想回答我第二个话题。是不是忽然想起那时对我有多刻薄了,所以心里愧疚至极,又不想拉下面子说自己目光短浅?”
“我也算知道什么叫做无理搅三分了。”无缘无故的,他又被炮轰了,明明说着眼下事,也能无缘无故的转到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上,女人啊!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就说我是无理。这就证明,你是无话可说,连一点辩解的话都说不出,证明你那时的确是错了。认错吧,我会考虑原谅你的。”想起他那时的态度,秦栀只想翻白眼,顺便再啐他一脸狗屎。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想着攀附他呢。
元极被说的哑口无言,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是啊,你永远是正确的。”
听他这无奈至极的语气,秦栀也不禁笑,抓住他一直放在她腹部的手,直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元极不动,不挣扎,也不发出声音,只是任她咬。
她咬了一大口松开后,自己看了看,两排牙印成了一个不太圆的圆形,还挺好看。
元极始终都没动,好像没有感觉。不过虽说他对疼痛不敏感,但也并非没丝毫感觉,她牙尖嘴利,咬这一口还真感觉到疼了。
“疼不疼?”擦了手上的口水,秦栀又给揉了揉,然后问道。
元极几分无言,“不如我咬你一口,你就知道了。”
“不要。我这么年轻,皮肉娇嫩,可不像世子爷皮糙肉厚,我承受不住。”这个是坚决不能同意的。
她若说同意,元极兴许就放过她了。可她却说他皮糙肉厚,这叫元极不能忍了。
放下手里的密信,他直接手臂圈住秦栀的腰一个用力将她放倒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低头,一口咬在了她的下巴上。
他的牙齿很坚硬,呼吸也很热,秦栀抱住他的头,一时之间毛茸茸的,反倒让她笑出了声音来。
不过,笑也只是一刻,因为他咬疼自己了,抱紧他的头,秦栀蹬腿儿,似乎这是反击,但根本算不得反击。
咬了一口,元极便松开了牙齿,人却没退开,因为她也没松手。
近距离的看着她,两张脸贴在一起,几乎没有任何的距离。
“疼不疼?”他的手捏上她的下巴,轻轻地捏着,充当揉了。
“你说呢?我和你能一样么。再说,我又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咬你,你反倒一副要活吃了我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我丈夫,怎么瞧着像仇人似得呢。”一时疼的她眼睛发花,不过一下子就缓过来了,却是又故意挑刺儿。
“我根本就没用太大的力气,和你那一口相比,我已经减半再减半了。好,你别用这种眼神儿看我,我错了,成不?”贴着她的嘴唇,元极为自己辩解,但一瞧她眼神儿有变,他就立即又改了口,全部都是自己的错。
不眨眼的盯了他一会儿,秦栀才算满意,圈紧他的颈项让他再靠近一些,她直接吻上他的唇。
他的嘴唇很薄,看起来似乎很薄情似得,但只有吻上才知道,软绵绵的。
元极扣住她的耳侧,似乎是想控制住她不让她逃走,吸吮她的嘴唇,最后长驱直入,勾住她的舌头。
两个人在软榻上亲昵,在不远处候着的宫人随后悄无声息的撤退,这偌大的宫殿里眨眼间只剩下那两个旁若无人的人。
宫中的晚宴即将开始,太阳垂到了天边,看起来马上就要落下去了。
秦栀也换了一身较为庄重的宫装,长发挽起,露出纤长的脖颈。
元极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但秦栀要去,而且还要抱着元昶琋去溜达溜达,没办法,他便抱着那个小家伙,一路朝着设宴的宫殿而去。
宫灯都已燃亮,看起来已胜过了太阳的光芒似得。
秦栀一手挎着元极的手臂,一边瞧着那个在他臂膀里的小人儿,刚刚睡醒没多久,又吃的饱饱的,眼下看起来十分的精神。
尽力的扬着头观看四周,一双眼睛充满了好奇,眼睛也漆黑亮晶晶的,唯独就是不发声。
他们这一家三口所过之地,的确是吸引足了视线,因为无论是宫中还是帝都中哪个达官贵人夫妇,都没有这样的。
他们看起来是真的随心所欲,根本不在意规矩之类的东西,更别说要避讳他人的目光和视线了。
陆续的走向了举行宴会的宫殿,前方大殿已汇聚了很多的达官贵人。他们正在谈天说地,即便在这后殿也听得到。
进了后殿,元莯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眼下正在瞧着元昶宸联系走路呢。三个宫女陪着他,一个在前引导,另外两个分别在两侧,一直伸着手虚空的扶着,以防他会忽然一个不稳而跌倒。
“大哥,小栀,你们来了。我那天提起今日的晚宴时,瞧大哥也没有一同参加的意思,还以为今晚你们不会来了呢。”元莯走过来,她一边招手要嬷嬷过来将元极怀里的那个小家伙接过去。
元极却微微摇了摇头,“天色暗下来,他一会儿就会困了,我便抱他回去睡觉。”
瞧他那样子,元莯也忍不住的发笑,她确实没想到,自己这大哥如今有了孩子,会是这样的,简直比元卫那时还要走火入魔似得。
落座,元极也将怀里的小人儿摆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他的视线追逐着在练习走路的元昶宸。
还是有些太小了,所以走的并不是很顺利,走几步就要跌倒,宫女就会立即伸手接住他,免得他真的磕碰到。
元极瞧着元昶宸在学走路,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那个小人儿,也不知他何时能学会走路,他还真是十分期盼。
“你们定下何时离开帝都了么?”将茶点挪到和秦栀的中间,元莯一边问道。元极从不会和她谈心,所以她也根本没打算和元极闲聊。
“过几日吧,虽然很舍不得,但的确是有很多事情堆积着。”瞧着乐于在地上乱转的元昶宸,秦栀是羡慕的。十分之可爱,可爱到无以言表的那种。
“办完了事情就再回来,反正你也不喜欢朱城。对了,倒是元烁怎么样了?这一年多和西棠有战事,他一直都在边关。和蓓蓓长久分开,连我都觉得心里不忍。”说起家事,元莯现在的态度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因为有了孩子,她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
“现在战事停了,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回去和蓓蓓相聚了。你这远在千里的,居然还担心起来了。”吃着点心,秦栀一边笑道,现在大家都在为元烁和蓓蓓的事情操心。
元莯轻笑,“就是觉得早点有好消息,我也能跟着母亲心里踏实了。”
两个人说笑着,那边元极却只是抱着元昶琋在看热闹,好像根本没听她们俩在说什么。
“对了,一会儿晚宴上,那个皇上相中要赐给姚相的苏小姐也会来,你去瞧瞧。”元莯忽然道。
“真的?那我得瞧瞧。”一听这个,秦栀来了精神,很是好奇。而且,人家是大家闺秀,平时必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要见到还真是不容易。
元极微微侧目,瞧了一眼那个无故兴奋的女人,然后收回视线。虽是心里不爽,不过却是没说什么。
前殿的宴席还没开始呢,一直坐在元极怀里看热闹的那个小人儿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困倦了,我带他回去。你看完了热闹,满足了好奇心,便回来休息吧。”元极站起身,将那个小人儿在怀中抱好,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嬷嬷也将一个小毯子送过来,盖在了那个小人儿的身上。
瞧他那样子,秦栀忍不住笑,虽是一脸淡漠的,可怎么瞧着都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和他一点都不相配。
“好。”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着元极离开。一行人跟随着他一同离开了,浩浩荡荡的。
收回视线,秦栀笑出声,“现在看你大哥是不是特别别扭?”
元莯点头,“我是从不敢想,今日见了真是新奇。如果被父亲和母亲见到了,怕是也会惊讶的合不拢嘴。”
秦栀轻笑,元极有这样的变化,她莫名的觉得很是有意思。人果然是会变得,似乎只是一刹那间,就变了一个样子。
元极一路将那个小家伙抱回了映月宫,放回了他专属的小床上,又将他的尿布重新换了一下,他始终没任何的反应,软绵绵的随他摆布。
盖上被子,元极又在小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离开。
洗了个澡,元极换上一身银白色的中衣回到卧房,灯火的光亮使得他身上中衣都在泛着光一样,如同流水。
坐在床上,处理下午没处理完的密信,整个宫殿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十分寂静。
没有秦栀在身边,就是这样的,元极充分了解这种感觉。虽说她并不是话特别多,但两个人在一起时,她的确是说的比较多,高兴时也显得很聒噪。
可聒噪也有聒噪的好处,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他好像个孤家寡人。
那个等着看热闹的人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想想元极就控制不住的叹口气,她对别人的事儿也是很上心,知道要看热闹,眼睛都发出两道光。
静静地处理着手头上积攒的密信,身边摆了一摞,渐渐地他处理完了,那个人儿也没回来。
看来热闹很好看,不然她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将所有的密信收起来装好,终于听到了从前殿传来的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元极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总算回来了。
不过,即便回来了,那个人儿也没有很快的过来扑入他怀中,又等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她才出现在卧房门口。
一眼便看到那个靠在床上老太爷姿势的人,秦栀就笑了。几步过来,直接扑到他身上。
本不想理她,但面对她这招,元极只能抬手接住她圈起来,“还知道回来呢?”以为她兴奋的连自己有丈夫的事儿都忘了。
“这是什么语气,我又没四处乱跑,就是看了一会儿热闹。热闹真是很好看,不然也不会这时候才回来。”说着,她翻身起来,开始脱衣服。
瞧着她满脸笑,几乎笑的眼睛都成了两个月牙儿,元极几不可微的蹙起眉峰,“到底瞧见什么了,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好事呗。我又不是会见着人家丑态幸灾乐祸的人,瞧见人家幸福,我就想到了自己。与世子爷在一起如此开心,自是也想别人幸福。”将衣服脱了,秦栀才翻滚到床上去。而元极则直接将她搂在怀里,让她置于自己的双腿间。脑袋枕在他腹部,他也正好低头能瞧见她。
“这么说,姚相和那位苏小姐好事成了?”一只手顺着她的脸侧抚摸,元极一边问道。
“嗯,皇上今日已经口头下旨了。明日,圣旨就会出来了吧。”靠在他身上,秦栀说着,呼吸之间有一股淡淡的酒气,她喝酒了。
“很好。”元极几不可微的颌首。
“那个苏小姐出自书香门第,面目清秀,但气质很好,和姚相很是匹配。而且,在人家面前,我忽然发觉我读了那么多的书,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她能作诗,即兴的那种,给一个题目,她就能作一首诗出来,真是厉害。这是真才实学,我是真比不得。”往后,她都不敢说自己读过很多书了。也幸好这么多年没人要她即兴作诗,似乎是因为边关军营生活粗犷豪迈,没人喜欢这类东西。
“作诗又有什么新奇的,只有闲着无事的文人才喜欢这些酸溜溜的东西。”摸着她的头,像抚摸小狗似得,元极的声音很轻,但其实是另一种安慰。
秦栀听着颇为顺耳,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她不骄傲都不可能。
“唉,人家的确优秀,不得不承认。而且,姚相明显很欣赏。看对眼与否说不上,但有共同话题应该没问题。”反正圣旨已下,苏小姐就是未来的相爷夫人了。
“你准备礼物吧,那时姚相送了几本古籍给你,你也该还礼了。”别人相配与否他管不着,反正姚清和成婚了是好事。
“说的是。”秦栀点点头,的确如此。
两个人互相依靠着,元极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蓦地说道:“今日城中的甲字卫送来了消息,说是萧四禾醒了。”
“真的?太好了。”林蕴慢了他们一天才回帝都,进城后便直接将萧四禾送到了城中的那个宅子里。
随后,有太医过去给萧四禾治疗了,这都过去很多天了,终于醒了。
“醒了过来,言谈正常,只是暂时无法下床,他躺了太久了。”元极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支起,秦栀的大部分身体都压在了他那条伸直的腿上。手也在他腿侧,隔着一层布料在抚摸着。
“醒来就好。若是一直睡着,用不了多久他就全身功能都退化了,那可不是好事儿。既然他醒了,咱们走时去看看他。但一时半会儿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就让他在帝都养着吧。这里繁华,到时不管他是想去青楼楚馆,还是什么别的地方都能寻得到。”这个地方萧四禾肯定喜欢,利于休养身体。
“你倒是替他想得周到。”揉了揉她的头,元极那条支起来的腿忽然抬起,直接跨上了秦栀的身体,转而将她整个人夹在自己两腿之间。
秦栀发出一声欲断气的声音,在他双腿的夹击中忽然转了个身,仰躺变成了俯卧、。
“你的腿像两条钢筋一样,不要用力,不然我可咬你了。”长发缠裹在她的脸上,她那个模样像个想吸血的小妖精。
元极垂眸看着她,一边若有似无的弯起薄唇,“你倒是很久没咬过我了、。”这话明显是另外一层意思。
秦栀微微皱眉,“整日不想好事,那句话说的对,饱暖思淫欲。”
“你我在一起,不想那些事,说不准就得被你定罪了。”两条腿用力夹住她的身体,她的腰很细,好像他只要再用些力气,她的腰就能被他夹断。
“你道理倒是多,一个接一个。”他也是能言善辩,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简直是层出不穷。
元极几不可微的扬起入鬓的眉,让她自己体会,他不辩解也不同意。
看他那眼神儿,说邪恶吧,又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样子。本就长得好看,故意弄出这个表情来,让人觉得不满足他好像特别狠心似得。
明明她比他小十岁,这会儿好像他比她年纪小,需要她来哄着他似得。
转念一想,秦栀也明白了,他是越来越狡猾了。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秦栀蓦地动手直接抓住他的‘作乱分子’,肆意的蹂躏了一番后,倒是也成全了他。
终于要离开帝都,两个人都很不舍。不过他们俩也商量过去了,在翎山停留几天,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然后就返回帝都来。
元极那时想要潜入西棠,不过此时倒是心里有了牵挂似得,更想回帝都来。
去西棠可以选择下次离开帝都之后,毕竟时间有很多。
眼下吴国玄衡阁分崩离析,西棠大月宫助力公冶峥处理百废待兴的西棠内部,三国之间三个组织的明争暗斗倒是暂时停歇了。
面临离开,秦栀反倒有些犹豫,看着那个玩累了睡着的小人儿,她不太想走。
还是元极直接将她拖走,若是她也不在自己身边,那才是真的无聊到极致。
离开了皇宫,心却还在那重重宫墙之后,还是不想离开,想陪着那个小人儿。
元极自是看出她心情不太好,一直搂着她,将她扣到自己怀里。
思绪飘了大半天,秦栀才回过神儿来,揽住元极的腰,然后转脸靠拢在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仔细想了想,还是陪着元极比较重要。
他太孤独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个人,他需要人陪。
“心里舒服了?”看她贴着自己,元极不由开口问道。
“嗯,这分别真是难受。你好好保养身体,不要再陷入枪林弹雨之中了。若到时咱们老了,你得和我一起走才行。不然只剩下我一个,我受不了。”不禁想起几十年后的事情,她害怕分别。
元极不语,这也是他不敢想的。他本就比她年长十岁,若说衰老,也必定是他先。
不过,他会尽力活的长久一些的。
和她在一起,几十年的时光似得根本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