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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六十七章 烟雨朦胧湿衣角

  夜凉迢清醒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了,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首一处布置精妙的屋子,能用到的东西全部都放着,一看布置这一切的就是个心思巧妙的人。
  有种摇摇晃晃的感觉,大概是在船上吧。夜凉迢只记得自己看着沐温安的脸失去了意识,他好像还掐了人家的脖子,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了,只着了一件白色里衣,似乎是害怕他冷,给他盖着的被子很厚。
  这里看起来很平常,不像是修罗场,大概沐温安没把他的大逆不道放在心上吧,这看起来是个好结果。
  夜凉迢把被子撩开侧坐到床沿的售后,才发现没有人给他准备鞋子,他似乎只能光脚踩地上了。
  正当他懊恼的时候,门轻轻的响了一声,门缝间多了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夜凉迢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家老哥已经醒了,索性不客气的把门踹开,“哥啊,你怎么这么能睡!”
  从打开的门能看到波涛汹涌的江面,这让夜凉迢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大概真的在船上。
  外面天色有些暗,能看到淅淅沥沥的雨汇入江面,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潮湿的感觉。
  夜凉迢有些疑惑,“汐颜姑娘不是说有大暴雨吗?”
  夜凉风直接给了个大白眼,“暴雨?那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我看你是睡迷糊了。”
  睡?夜凉迢可不觉得自己是睡着了。
  端着大盘子的夜凉风还在絮絮叨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蹦蹦跳跳的出去,竟然躺回来了,还是人家把你抱回来的,我都替你丢人。”
  “不过呀,沐大哥说的还挺准的,你果然这个时候醒了,先吃点东西吧,我怕你饿死。”
  过去几天的时间,夜凉风也习惯了“沐沐姐姐”是“沐大哥”的事实,能轻轻松松改口了。
  结果夜凉风递过来的粥碗,夜凉迢问,“我睡了多久?”
  “嗯?大概有七八天了吧,之前都是沐大哥灌你药的,他说你今天会醒,就换我过来了。”
  七八天?原来这么久呀,夜凉迢失笑,他就感觉是闭上眼睛又睁开了而已,根本没想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人没事就好,”夜凉风语气有些失落,“哥你都不知道,你们出去得那一天,月哥哥吐了一大口血,把一大群人吓得心惊胆颤,汐颜姐姐当场就带着人走了,据说伤的很重。其实,说是人家安排一切,倒不如说是沐大哥搭了我们的船。”
  从皇宫里跑出来才几个月,夜小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不过很快便是曲终人散了,几天的时间和做梦一样梦醒了人就散了,也不怪夜凉风心情低落。
  填了填自己的肚子,夜凉迢放下碗抱了抱自家弟弟,“高兴点,好不容易走出了牢笼,你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别人说话,你还小,大概和谁都能处的来,无需失落。”
  夜凉风都快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难受。”
  第一次经历离别,心口当然是郁结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和谁人说。
  当初离开皇宫的时候,他就像是放出了笼子的鸟,根本没感觉到分别是什么滋味。这一次因为花月溪,一大群人急急忙忙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他自然是难受的。
  其实夜凉迢明白,京城人心险恶,没有人会把夜凉风把孩子宠着,他先是皇子,然后才是十三岁的孩子。
  大概沐温安身边的人身上都有种奇怪的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舍不得离开。
  安抚过弟弟,夜凉迢惦记起了失去意识前见到的人,“他现在人在哪里?”
  就算没有指名道姓,夜凉风也知道老哥说的是哪号人,虽然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嫂子变成了男人,夜凉风一点也不排斥,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兴奋。
  心里暗骂自己老哥见色忘弟,夜凉风还是乖乖的指路,“沐大哥现在在船头。”
  而且,他还很好心的提醒,“外面下着雨,沐大哥没带伞。”
  到底该怎么办,只要夜凉迢还是个脑子正常的,心里就应该有数。
  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夜凉风,心里不停的抱怨,其实他已经给自己老哥准备好了衣衫和雨伞。
  沐温安双眼迷茫的看着远处,整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有种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感觉,这副场面让夜凉迢心里一痛,连忙走到他身边。
  沐温安衣衫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心底空空的自己都不知道该想什么,然后面前就多了一幅画,墨色江山大气磅礴,一双人甜蜜恩爱对雨诉情思。
  不得不说,夜小风绝对用心了,为了勾搭嫂子,他完全是豁出去了。
  沐温安失笑,“岭南绵绵细雨无需撑伞,白白破坏意境罢了。”
  其实细雨绵绵,沾衣不湿,的确没有拿伞的必要。
  夜凉迢微微抬头对上了沐温安的眼睛,“绵绵细雨淋久了也会感觉到凉意的,你在外面站太久了,衣衫都湿了。”
  赏雨叫意境,同撑一把伞是绵绵情谊,两者各有一番情趣。
  沐温安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于是开了个很不愉快的话题,“不想问问你身上到底出了什么情况吗?”
  夜凉迢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把氛围破坏掉,“我更好奇你刚才在想什么。”
  那种独身一人的寂寞,让夜凉迢这个旁观者揪心的疼。
  沐温安茫然的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心底缺了一块,想不起来了。”
  还是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是沐温安实在想不起来了,心头缺失的那一角真的让沐温安很在意,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丢了些什么找不回来了。
  这感觉就像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一样,或许他心底也是有执念的,如今所做的这一切都和心底的执念有关系,执手他全部忘掉了。
  许是景色太好,也许是一个人站太久了,沐温安心头发软,话在过脑之前已经说出口了,“在今天之前,我从未淋过雨,但是今天站在这里,我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就好像以前什么时候,我经常做这些事情一样。”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夜凉迢手里的伞已经完全偏向了沐温安那一侧,“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就开窍了。”
  不管是谁都有迷茫的时候,一味的深究没有多大意义,倒不如往前看,也许某一天回头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沐温安叹了口气,“你现在不仅中了钟情蛊,还有摄心蛊,随时都可能对你产生影响,你都不担心吗?”
  夜凉迢只是问,“我失控的时候伤到你了吗?”
  “没有。”
  先不说夜凉迢有没有这种能力,沐温安也不会给他机会下手的。或许是说,沐温安知道夜凉迢不会伤到他,不知为什么,就是这么觉得的。
  夜凉迢轻笑,“那就是了,说明我还是有些理智的,急也无用,你我也解不开这蛊毒,还是慢慢想办法吧。”
  之前花月溪还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会帮他一把,现在看来也是有心无力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自己都成了躺尸的那个,想来是没精力关心他了。
  唉,说多了都是泪呀,天意如此吧,他体内的蛊毒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解开了。
  沐温安调皮了一次,“现在你身体里可瘦有无数只小虫子待着呢,没感觉不舒服吗?”
  夜凉迢配合的打了个寒颤,“之前没觉得,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连虫子加自己一起拍死。”
  真的是这样,有些事情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虫子什么的,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寒。
  沐温安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刚刚那种孤寂全部随风消散,“我觉得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趣。”
  “那能不能考虑一下,让我在你身边多赖几十年?”关键时候脸皮就是碍事的东西,夜凉迢直接扔了,他把脑袋凑仔沐温安的肩膀上蹭蹭,“你说这样好不好?”
  顺着杆子往上爬,沐温安算是见识到这人不要脸的功力了,但是心里意外的不反感,沐温安也就随他去了。
  靠着就靠着吧,反正没什么重量,让他一次也可以。
  底线呢,就是用来不断的放低,沐温安已经为夜凉迢破了无数例了,自己还么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得不说,汐颜和花月溪的担心还是有些道理的,他们不是害怕二皇子不要脸皮太丢人,而是怕自家主子陷的太深,沐温安的反应让他们感觉害怕!
  先不说二皇子的身份,单是这份感情,已经会让很多人诟病了,不随波逐流,大概会被无数人的口水淹死。
  他们更怕二皇子是那天命之子,万一坐上了那个位置,很多事情就要身不由己了。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的未来都收一片灰暗,看不到一丝光明……
  有些事情会如何发展只有当事人明白,微风细雨一把伞,就算是默默不言,场景也是很和谐的。
  一个人待着叫寂寞,两个人一起便是温情。
  转角处的夜凉迢收回了自己的脑袋,顺着桅杆滑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小孩子的心思嘛,总是难猜的,哥哥带着人虐单身狗,属下们都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张过眼睛,夜小风自然也是难熬的。
  抬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夜凉风抬手捂上了眼,嘴边的叹息深长而幽远……
  波涛汹涌的江面上,白帆高扬,这只大船渐渐隐没在天边,船头的温情也一起消失在天际。
  这一方小世界之外,依旧有人日常观赏别扭小子恋爱,然后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兰洁彻底抓狂,“你说他们两个事怎么回事?来回纠结有意思吗?是死是活能不能给句痛快话,我都要急死了!”
  细雨绵绵湿眼角,这才是正常发展吧?两个大男人那也叫谈恋爱吧,都不懂得浪漫吗?白费她创造的美好氛围了。
  幻天玦一脸无奈的把自己的夫人扯回来,“好了,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每天那么忙还操心他们做什么,自找麻烦。”
  兰洁更抓狂,“我说了,那是我们的孩子,我怀胎十月的宝宝,我能不操心吗?!”
  “纠正一下,就怀了七个月,没生也没养过,还处处顶撞你!”
  兰洁转身敲敲自己爱人的脑袋瓜子,“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呢?和自家崽崽吃醋有意思吗?”
  和儿子抢媳妇大概时每一个有了崽崽的男人都会有的经历,有一只只疼崽崽的媳妇更是心塞塞。
  同样立于苍穹之外的还有一抹倩影,赫然是入沐温安梦境的人。
  观望了半天,她轻启红唇,“其实这场面应该出现过无数次的,失去子夜的那些年,我们根本没精力关注他是怎么过的。”
  北辰月记得,那孤单的背影,她在某座高山之巅见过一次。
  一直七彩斑斓的蝴蝶在空中飞舞,翅膀上撒下泛着荧光的鳞粉,漂亮至极。
  大蝴蝶口吐人言谈,有些抱怨,“本来回溯时光这方小世界就不稳定了,你们再闹就要崩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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