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过往
萧伯在听到苏晓珂说这些的时候，一颗心上的大山好似被人慢慢移开了，让他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就好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他也想要尝试着去努力，万一……万一有活下来的机会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这样的机会，不是么？
“不错，我的确希望他死。”萧伯深吸一口气，之前还分外坚定的眼神慢慢颓丧了下来，轻声道：“我被他控制了那么多年，一直都希望他死，当初曲六逃走的事，其实我也知道，因为那些人就是我找来的。”
“你是说，当时出手封住赫华严那艘船的人是你找来的？”苏晓珂听到萧伯的话，忍不住有些惊讶，因为她知道，如果萧伯曾经跟那些人有联系，意味着她又有了线索。
“是的。”萧伯点点头，似乎已经完全松懈了下来，看着赫连语说道：“小姐，老奴对不起你和大少爷，也对不起老爷和夫人，所有的罪孽都是老奴做下的，若是大小姐没有办法接受，等到老奴说完，便任凭老奴处置。”
赫连语早在找到萧伯之前就已经听苏晓珂说了一些，所以这会反倒是冷静了几分，虽然她清楚自己爹娘的死跟萧伯有关，可是毕竟萧伯在赫家这么多年，对大哥和她也是格外照拂，甚至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所以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沉默以对。
苏晓珂当然理解赫连语的心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看着萧伯问道：“你以前为何那么听从赫华严的？他被困在海底，好像根本没办法上岸，你难道都没想过不必理会他？”
“他给我下了毒。”萧伯垂下眼眸，低声道：“当年我还年幼的时候，他就选中了我，给我下了毒，让我一直听从他的安排，我那个时候都快饿死了，自然对他感恩戴德，他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之任之，后来他出事的时候，我真的高兴极了，没有人愿意被永远控制。”
“他出事的时候，你跟着去了吗？”苏晓珂皱起眉头，有些诧异地问道：“后来你又怎么会重新进入赫家的呢？难道说你之前在赫家从未出现过？”
“没有。”萧伯听到苏晓珂问了自己这么多问题，忍不住摇摇头说道：“先前我一直都在赫华严置办的秘密别院里，那个时候，赫华严养了不少跟我一样的孤儿，我以为他是个大善人，后来才知道，他只不过是将那些孩子作为祭品而已。”
“秘密别院？”赫连语听到萧伯这么说，一时间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是赫家的产业吗？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过有这么一个地方？”
“小姐，那个地方早就被我给毁掉了。”萧伯看着赫连语，慈爱的笑了笑说道：“就在赫华严出事以后，我就好像泄愤一般的将那个地方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他的人竟然还能找到我。”
说到这里，萧伯好似受到了极大地打击，默默地垂下头解释道：“其实我早就该猜到的，既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除了我之外，肯定也会有其他人为他效命，至于为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命于他的人多么？”苏晓珂听到萧伯这么说，若有所思地问道：“其中……有没有宫里的人？”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萧伯没想到苏晓珂会这么问，一时间也是非常诧异，抬起头看着她，有些迟疑地说道：“找到我的人是个武艺高强之人，但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后来他带来一个人，让我带到老爷面前去，结果没多久老爷就决定出海了。”
“就是后来有人说在京城见到了，但是不敢确定的那个人？”苏晓珂想了想才说道：“那你找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人，但是我以为他也死在了这里，没想到他还活着。”萧伯点点头，又问道；“你是说林家的人？”
“对，你不是说当时你请了人来救小语的父母吗？”苏晓珂看着萧伯问道：“你是怎么找到那些人的？”
“你们年纪还小，所以并不知道林家的传闻。”萧伯好似回忆了一番才说道：“前朝的时候，林家世代都是住在海边，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能够在海里自由出入的人，被渔民们奉为海神之子。”
苏晓珂心里微微一动，难道说萧伯说的这个林家，真的是林纾的祖先？
“就跟苏姑娘一样，林家被选中的这个人有男有女，他们凭借自己的本事救过很多遇到危险的渔民，所以在民间的呼声极高。”萧伯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可就是因为如此，林家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在意，毕竟这海里有太多宝贝会让人心生觊觎。”
“林家出事了吗？”听到萧伯这么说，赫连语忍不住开口问道，因为她这会已经隐约猜到苏晓珂的娘亲似乎也姓林，难道说晓珂之所以这么在意林家的事，就是这个原因？
“对，林家被匪徒灭门，虽然说是匪徒，但是谁都知道，这其中到底牵扯到了谁就无人得知了。”萧伯有些感慨的摇摇头说道：“更何况，林家家大业大，总归也是有些高手的，结果一夜之间被人灭门，若是普通的匪徒，怎么可能做到？”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伪装成匪徒灭了林家。”苏晓珂眯起眼睛，冷声开口道：“可是他们没有抓到那个最有本事的人是么？”
“对，他们其实本意应该就是冲着那位海神之子去的，结果没想到那人恰好出海了。”萧伯有些可惜地说道：“那些人本来还想潜藏在附近埋伏的，结果全被海水给淹死了，可想而知，正是那人所为。”
“那人既然这么做，以后自然会隐姓埋名，你又是如何找到的？”苏晓珂发现萧伯似乎对这些往事十分了解，心底自然有了几分怀疑。
“我当时并非是孤儿。”萧伯苦笑了一番才说道：“我的父母是林家的家生子，结果那一晚也惨死，只有我恰好溜出去玩才躲过了一劫，后来见到了四姑娘，只是那个时候她也身受重伤，想来是在出海的时候遇到了伏击，她担心自己会引来仇家，所以不许我跟着。”
“那曲六后来见到的那位也是你说的林四姑娘吗？”苏晓珂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了那么久，自己竟然会碰到与林家有关系的人，而且这个人这一生还被人利用，若不是自己插手，那赫家是不是也难逃厄运？
“对。”萧伯点点头说道：“只可惜，那个时候四姑娘的身子大不如从前，而且她刚刚生下孩子，依着她的本事，已经没有办法除掉赫华严了，但是为了避免她的孩子还没有长大，赫华严就会出来为祸，她带着后来找到侥幸活下来的林家人，以血引封住了那艘船。”
“难怪赫华严已经成了水傀王，却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苏晓珂点点头，对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倒是有了明显的认识，当下点点头问道：“你一开始没打算再带小语他们来这里是吗？”
“是。”萧伯慈爱地看了赫连语一眼说道：“当初老爷来这里，我已经后悔不已，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赫华严到底是为什么要把老爷他们引来，难道说只是为了冲破血印？后来我才意识到，他可能是想再炼出水傀王，然后自己控制，那样即便自己出不来，也不妨碍他去做事。”
“小语的父母已经过世了。”苏晓珂当着赫连语的面，并未直接说出真相，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随后才说道：“但是这一次你差点酿成大错，如果赫华严吸取了小语的精血，那么他就完全可以冲破血印，彻底摆脱那些束缚。”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小姐要出海的时候，我的确犹豫过，可是我想苏姑娘你既然能在潮州的名声那么大，自然本事也不小，所以才会一时糊涂。”萧伯有些愧疚地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老爷和夫人的消息。”
这些年，赫连超一直都念念不忘，对于萧伯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所以，哪怕他知道这里很危险，还是忍不住想要来这里看一看，就好像人都会有一种心理，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
“后来我发现曲六破坏了船体，我就故意告诉了苏姑娘，结果没想到苏姑娘真的有这样的本事。”萧伯低下头，无比抱歉的说道：“苏姑娘，真的非常抱歉，我并非有意要隐瞒这些，只是怕失去小姐和少爷，所以才会利用苏姑娘，还请苏姑娘见谅。”
“萧伯，如果你早些年将这些事告诉父亲，也许他根本不会出事了。”赫连语眼眶微红，看着萧伯问道：“难道说，你那个时候都没有想过这些么？看着我和大哥失去父母，你难道心里一点都不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