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归去
说来还真是巧,庄叔颐与扬波救下的这个和元哥儿十分相似的孩子,小名“远哥儿”,大名“丁攸远”。
这便清楚了吧。这是丁攸嘉的堂弟。一家六口人眼中的绝世宝贝,平日里连饭也是人一口一口喂进去的,竟在外出游玩时被人拐走,实在是叫那家人吓得快魂飞魄散了。
连着半个月都没寻找到他的踪迹。这家人心中已经预感到不妙。他家的祖辈都哭得几近要晕死过去。丁攸嘉都跟着着急上火,许久没有来找庄叔颐了。
她都不知道庄叔颐已经卷入事端遁走隐居,等去庄叔颐法租界的小别墅时,才猛然发觉。别墅大门紧闭她进不去,只是那院子里的秋千没了,她是瞧见了的。
这便是个大大可解读的地方了。那秋千是扬波亲手做给庄叔颐的。别说是断了绳子,就是整棵树被砍了,冲着庄叔颐对它的心爱程度,那秋千都得立时给重新弄回来。
丁攸嘉本想来找庄叔颐想办法,如今才惊觉人都不在了。她去庄叔颐的学校,连小东楼也去过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庄叔颐的下落。
可家中偏偏还急着丁攸远的事情,根本腾不出手来帮她查一查这无关紧要的人物。哪怕这个人物曾经救过丁家的大小姐。
偏偏就在丁攸嘉灰心丧气的时候,那庄叔颐主动找上来了。
“你这个坏心眼的人。你走开,我不要见你了。你搬家也不告诉我,你是不打算和我好了吗?”丁攸嘉一边眼巴巴地望着她,一边硬着嘴说狠话。还想伸手推她走呢。
只是这手黏在庄叔颐手臂上就下不来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庄叔颐笑眯眯地说。
丁攸嘉那是立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半点不敢拿乔了,赶紧上前牢牢地抱住她的腰不肯放。“我不管,你都上门来了,就是不许你再走了。”
“怎么不生气了?”庄叔颐还有心思开她的玩笑。
丁攸嘉哪敢真的生气啊。她可是得罪过庄叔颐一回的人了,到现在这底气也没找回来呢。她弱弱地说。“我哪敢生你的气。你不是来找我的,那是来做什么?”
她当然是不信的。庄叔颐来丁家不是来找她的,难道是来找她大伯办事的?想也知道不可能。更何况现在她大伯丢了老来子可是不得了啦,就是天王老子来,他也没空招待。
庄叔颐听了她的形容微微一笑。
现在那可不是天王老子来了嘛。他不出来也是不可能的。
“他是不是把远哥儿弄丢了?”
这话一出,丁攸嘉那是浑身的天线都要竖起来了。“你怎么知道他有个儿子叫远哥儿?”丁攸嘉自觉从没有和庄叔颐说起过。不是见外,而是这等子事情还轮不上当一件谈资。
何况她们俩在一起可以玩的多了,好端端说起大伯家里的人口算怎么回事?又不是查户口的。
丁攸嘉也不觉得庄叔颐是那等想攀附关系的人,是以才觉得奇怪。
“我那捡了个孩子,叫‘远哥儿’。想查一查谁家掉的宝贝金疙瘩,结果到你这里来了。你看,你大伯是不是有时间见我?没有,你来看一看,是就带回来好了。”庄叔颐还真是这么想的。
若不是她家的,又寻不到人家,庄叔颐还打算留下那孩子,聊以慰藉。虽然那孩子相处下来和元哥儿着实不一样。
初来时,还有些被那人贩子吓破了胆,怯生生地跟在庄叔颐身边好几日,不敢离她半步,非要抱着她的腿才安心。
后来就不得了啦。上房揭瓦都算是小事,光庄叔颐那些书就不知道被这臭小子霍霍了多少,着实一个小魔王。
扬波看她被他闹得头疼,只是偷笑。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从前庄世侨拿她没办法,现在就该轮到她自己受一受这份罪了。
但就是这样,庄叔颐也舍不得他。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声。
“姨姨,我们还不回家吗?我们买的冰糕要化啦。”那孩子进了门也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只是欢天喜地地对着庄叔颐撒娇。
也不怪他不认识地。他才那么丁点大,谁会老带他上堂姐的小别墅玩呢。何况他自己家就够他自己转溜了。
“好好好。你先吃。”庄叔颐说话的声音不知道有多轻柔,听得那丁攸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天哪。你怎么这么说话!”丁攸嘉那是半嘲讽半吃醋。起码庄叔颐对她可从没有这么温柔过。
庄叔颐那是毫不客气冲她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还想和人家乖乖小孩子争风吃醋,你都多大了。”
“那也不行。做那些事的时候,我不是还不懂事吗?后来我就乖乖的了呀。榴榴姐姐你不能偏心眼,光对这臭小子好。”丁攸嘉说完这句,才猛地站起来,抱着那孩子仔细打量。
“你干什么呀!”那孩子都被庄叔颐宠上天了,不过几日功夫就恢复了自己的本性。他毫不客气,学着庄叔颐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不许看我。”
“呸,谁要看你这小屁孩啊。”丁攸嘉那是欢喜极了,但嘴上却半点不饶他。“三寸豆丁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个笨蛋,连姑姑也不会叫了吗!”
她怎么能不惊喜呢。家里丢了这孩子都快大半个月了,如今他不仅回来了,而且半点伤也没有受,看起来好极了。都能骂人翻白眼了,还不够好啊。
“姑姑?”远哥儿听了这称呼不由地傻了,愣愣地看了丁攸嘉好一会儿,也没认出她来。“你是我姑姑吗?”
“笨蛋。”丁攸嘉笑着骂了一句,亲热地搂了他,赶紧去给大伯一家子报信。
那一边简直是如闪电一般来了,庄叔颐连杯茶都没喝完,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就跟土匪似的冲了进来。
这一下,场面更是好看了。又哭又笑的,就是戏台子也没这热闹啊。
庄叔颐本坐在旁边,陪着掉了几滴眼泪,只是个旁观者罢了。她喜欢这孩子,想着他能和家人团聚也是高兴极了。只是她望着这场景,不由地想到了元哥儿,又是鼻尖一酸,眼泪哗哗地掉。
她这一哭,便被众人看在眼里了。
“你就是找到远哥儿的人?”这一句话听起来似乎只是个普通的问句,但是架不住说话的主人不仅长得尖酸刻薄,连语调也是阴阳怪气的,生生将这问话变成一句质问。
庄叔颐自哭自的,才不理这傻子呢。
这下场面便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