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将计就计

  “如果你想救楚梦寒，就把事情的经过完整告诉我！”
  李建军虽然对我颇有成见，可为了救楚梦寒，也只好与我合作。犹豫了很久，他才终于开口，告诉我楚梦寒失踪的全过程。
  25号早晨八点左右，市局那边派出了大批人马埋伏在静安寺附近。
  针对凶手早前发布的那则视频，专案组计划让楚梦寒作为诱饵在静安寺现身，引出凶手，并一口气将凶手缉捕归案。
  也就是说，25号和26号两天，楚梦寒都会呆在静安寺里。
  凶手若是想实现视频中的言论，杀了楚梦寒，他们只能选择在静安寺动手。而整个寺院完全处于警方的掌控之中，只要凶手出现，就会在第一时间被逮捕。
  整个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然而，两小时前凶手发出的那篇帖子，却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计划的后续发展。
  经过技术部门的调查核实，对方发帖时所处的位置，就位于我之前呆着那家私人影院附近。
  私人影院距离静安寺还有着一段很长的距离。从那里赶往静安寺，再快也得耗上三个小时。
  警方在静安寺设计下这个计划的意图，就是为了引出那些凶手。现在，凶手主动暴露位置，可以说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至于接下来究竟该怎么抓住那些家伙，专案组里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大部分人认为应该继续诱捕计划，在静安寺等待凶手的出现。既然对方发出了死亡预告，并通过发布杀害王法医的录像挑衅警方，这就表示那些家伙一定会对楚梦寒下手。
  然而，还有一小部分警员则认为，既然已经捕获了凶手所在的地址，那么就可以安排一部分警员先前往那个地方缉捕凶手。
  从私人影院赶到静安寺，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若是联系交警在道路中间设卡拦截，很轻易就能够抓住那些家伙。
  楚梦寒沉思了很久，最终同意了第二种做法，静安寺原本的警力被分散了一部分，仅剩下一半的警察呆在静安寺，继续保护楚梦寒的安全。意外，也就是在那个时间段发生的。
  就在半小时前，凶手发帖时所使用的IP账号再一次上线。
  早在上一次发帖时，凶手使用的IP账号就已经被警方列为重点监视对象。所以这一次，账号一上线，技术部门在第一时间就定位了对方的位置。没想到，凶手竟然呆在距离静安寺不到一公里的长途汽车客运站。
  私人影院与长途汽车客运站之间，有着将近二十公里的距离。这段距离，绝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能够抵达的。
  即便如此，李建军还是立刻组织专案组成员，前往长途汽车客运站调查。楚梦寒曾经说过，凶手不止一人，在他看来，或许是那个团伙之间共享了同一个账号，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警方有理由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计划，因为一切都如专案组所预计的一样。凶手为了杀死楚梦寒，正朝着静安寺这里赶来，而他们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那些家伙敢现身，就当场将他们逮捕。
  可在这个当口，负责保护楚梦寒的警员却突然发现，楚梦寒消失不见了。
  为了不引起凶手注意，警方设置下的便衣不敢同楚梦寒接触的过于频繁，两者之间几乎都是通过无线电进行交流，每过一小时，互相汇报一下周围的情况。
  “没有任何的预兆和不对劲。”李建军的声音里，充满着失落与自责：“好像前一秒还在和我们讨论应该怎么做，下一秒，她就凭空消失不见了，没有人一个人看见她是怎么失踪了，连几个临时设置下的监视器也....”
  “监视器？”
  “叶凡，你还记得碎尸案最初是如何被发现的吗？”
  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件事情，还是刘悦亲口告诉我的：“你指的是，T市东区菜市口，那个监控录像曾经记录的影像吗？”
  “对。”李建军沉思了一阵，继续开口道：“几个临时设置在静安寺的监视器原本都在正常的工作，可那段时间画面一黑，像是有什么黑影掠过，楚梦寒就消失不见了，前后间隔不到十秒钟，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我沉思了一会，低声问他楚梦寒是在哪个地方消失的。
  “后山附近。”李建军告诉我，具体地点他也不确定，不过楚梦寒的手机，是在莲花池附近找到的。换句话来说，凶手很可能是在那个地方将她绑走的。
  凶手不止一人，几个凶手可能共享着同一个IP账号，那些家伙也会有计划，不过他们是分开行动的，彼此之间不太可能达成百分百默契度。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不安。
  楚梦寒失踪了，生死未卜。凶手曾经向赵素伸出了魔爪，可之前的一个小时，那些家伙却又是围绕着静安寺展开了行动。
  没有人知道那些家伙想要做什么，楚梦寒或许猜到了，也可能没猜到。不过，现在的形式，绝对不容乐观。
  我斟酌了很久，决定还是相信电话那头的李建军。赵素还在医院里，我一个人没法同时兼顾他和楚梦寒。
  我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建军，你有没有想过一种情况，楚梦寒，可能不是被凶手绑走的。”
  “啊，什么意思？”李建军显然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和他沟通起来，远比和楚梦寒来的困难，
  作为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楚梦寒的本事，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她的失踪前后不到十秒钟，就算有人能够突破警方的层层保护，袭击楚梦寒，又如何能在这短短十秒钟内，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将她带出静安寺呢？
  至少，我是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完成。而在我看来，疤脸和尚与白大褂就算有着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实现这一点。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唯一的答案就是楚梦寒瞒着整个专案组，主动离开了那里。
  “什么.....”听完了分析后，电话那头的李建军，显得无比激动：“放屁，怎么可能...梦寒，梦寒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做这种事，难道她....”
  “你先别急。”凡事都有合理的解释，我也相信楚梦寒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也许是某件突然发生的事情，迫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让李建军将楚梦寒手机仔细检查一遍，翻看里面的每一条短信，甚至是电话。
  几分钟之后，李建军终于有所发现。
  就在楚梦寒消失之前，她的手机里曾收到一条陌生的信息：
  你好，楚队长。如果你不想别人受伤害，就在十分钟内摆脱静安寺的警察，去到后山莲花池附近，注意别声张，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信息的下方附上了一张赵素出现在私人影院的照片，估计是当时她出门上厕所时，被人偷拍下。
  之前的IP定位，就确认了凶手在私人影院附近出现过。在收到信息的时候，楚梦寒便明白这张图片意味着什么。那是凶手对于她的警告，告诉楚梦寒，赵素就在他们手上，想要杀赵素，简直易如反掌。
  时间有限，她根本来不及联系其他人。所以，楚梦寒选择按照凶手的指示去做，瞒着专案组的成员，偷偷离开了监控点，去了后山。
  “太傻了...梦寒她，实在是太傻了....”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李建军的啜泣声：“没想到，队长为了别人，居然傻到牺牲她自己。”
  “纠正两点，第一，你们队长一点也不傻，她几乎算是我见过最有城府的女人。第二，如果想哭，等见到楚梦寒的尸体再哭也不迟，在此之前，请相信你们队长，继续你的工作。”
  “相信...我要怎么相信？她人都不见了啊！”
  我沉思了一会，决定再问一遍：“你想救楚梦寒吗？”
  “想，当然想！”
  “你想抓住那些凶手吗？”
  “废特么话，做梦都想！”
  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五年以前。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熟悉的口吻，熟悉的感觉，以及，熟悉的自己。
  “帮我查个人，另外，专案组由你全权接手，之后一切行动，你全听我的安排！能做到吗？”
  “啊...这个！”
  我加重声调：“再问一遍，为了救楚梦寒，你能做到吗？”
  他咬着牙回答道：“好！你要查谁？”
  “男性，二十五岁左右，沉默寡言，智商远高于常人，患有一种奇怪的病症，类似于早衰症，精通各种互联网技术。曾经住在周家老宅附近，与周莉莉是高中同学。我要这家伙的资料，以及他住在哪里，越详细越好，能做到吗？”
  “好！”
  挂了电话，我点燃了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做。
  楚梦寒的行为，为我之后的行动争取到了先手。不管疤脸和尚等人想做什么，现在，他们的重心全都放在楚梦寒的身上。所以现在轮到我进行反击。
  赵素这边的情况也开始好转，急性哮喘的症状消失了，就算脱离了呼吸机也能正常的呼吸。而在药物的配合下，脖颈附近的颗粒也在逐一消退。
  我给了那个小护士一笔钱，买下了她的手机，并带着赵素一起离开了这家医院。
  “叶凡，你要去做什么？”
  我沉思了一阵，缓缓开口道：“你的楚姐姐遇到一点麻烦，等着我们去帮她。”
  “啊，那你一定要帮她，楚姐姐可是个好人。”
  我咬紧牙关，开口道：“放心，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半小时之后，李建军给我发来了一份资料，或许是因为牵扯进楚梦寒的关系，这一次他的调查，前所未有的迅速。
  姓名：周德善，男，27岁，高二时转入周莉莉所在的学校。因患有一种罕见的早年衰老综合症，曾去过多家医院进行治疗，可却并没有效果，甚至被专家被断言活不过30岁。周德善20岁就从大学毕业，前往T市某互联网公司工作，2年后从该公司离职，后不知去向。三年前，其亲友曾在聚源钢材厂见过白发苍苍的周德善，再后来，有关于此人的记录便戛然而止。
  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说周德善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等死。
  我捏紧了手里的报告，只感觉眼前那副拼图，愈发的清晰。当所有的碎片回到了正确的位置，所展示的真相，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我想出了一个计划：“李建军，仔细听着，接下来，我需要你安排专案组，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我把计划同李建军说了一遍，却引来了那家伙的质疑：“你疯了吗，再这么做一次，是要我们整个专案组彻底沦为笑话吗？”
  “疯没疯，我自己心里有数。不过为了救楚梦寒，你好像已经没得选了。”
  停顿了很久，电话那一头才终于又响起了声音：“好，我答应你，如果没能救出梦寒，我会杀了你，然后再吞枪自尽。”
  “请便，我无所谓。”
  我又点燃了一根烟，并将汽车里的电台声开到最大，密切关注着警方的一举一动。
  半小时后，车载电台里面终于传来了我想要听到的消息：
  听众朋友们，插播一条重要通知，近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碎尸案，有了最新的进展。就在刚才，警方宣布在静安寺中，抓到了碎尸案的凶手，而专案组负责人李建军警官将在后续公布此次抓捕行动的详细状况。
  上一次，专案组曾在在聚源钢材厂就闹出过乌龙事件，并间接错使一位无辜女士遭遇毒手。而这一次，警方能否抓住真凶，挽回公信力？让我们期待李建军警官后续的发布会.....
  李建军那家伙，这次还算做的不错。
  私人影院和静安寺距离并不近，凶手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往返于这两处地方。所以，疤脸和尚与白大褂肯定呆在不同的地方。
  他们之间无法进行实时的信息交流，而警方放出的这一情报，势必会引起这两家伙之间的猜疑，这样一来，我就有了可乘之机。
  果不其然，那个被锁定的IP账号，又一次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