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要玩,就玩大一点
傍晚的阳光透过没有关紧的落地窗帘洒进来,在光滑的原木地板上细细地洒下一层淡淡的金色。
展馥馨是被电话吵醒的,她有些迷糊地从床上坐起来,丝质被单从身上滑落后,冷气直直地吹到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上带来的丝丝凉意让她昏沉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
床上,仍然只是她一个人,而那个一大早就发情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踪。
没有空去理会心中的失落与怅然,展馥馨伸手拉过背单裹住裸露的娇躯下床,去拿自己放在桌上不知响了多久的移动电话。
“喂……”一手拉着被单,一手拿着手机,她有些无力地直接坐到了地下。
太累了!肚子又饿,她没力气了。
“你不舒服吗?”电话这端的李莉听到她有些吵哑的声音不解地问道。
“没有。我刚睡醒!”展馥馨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嘶哑,大概是早上那一场欢爱太激烈了,她怎么求也求不来他停下,最后实在是受不了才昏睡了过去。
大概是睡得太久了,身体太缺水,以致于喉咙嘶哑,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这个时候你睡的什么觉啊?”李莉不由得抬高了语气。下午五点半的时间,这是睡的哪一觉?
“几点了?”展馥馨仍旧是问得无力。
“我的大小姐,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5点37分23秒,请问你睡的是哪一觉到现在才醒?”
“什么?”听到李莉说已经是下午五点,展馥馨惊讶得差点没有从地板上跳起来。她怎么会睡了那么久佣人也没有上来叫她?
“看你一惊一诈的,怪不得外公总是不放心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你。”
“表姐,你在香港吗?”展馥馨更是惊讶道。
“对,我刚下飞机。听说你们被慕容家人关了起来,我特地过来探监的。”戴着墨镜的李莉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缓缓步出机场大门,准备坐计程机过去找她。
“表姐,我这里有点不方便,不如我出去找你吧!”这里是慕容棋的地方,在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之前,她不敢随便让人住进来,哪怕是自己表姐也一样。
看来等下她等得打个电话给大哥慕容杰,今晚她务必要出去一趟了。
家里的长辈用这样的方式关着他们也不是办法的!
“有什么不方便,难道慕容棋的地方我还不能进去了?”李莉摘下墨镜,口气很不满。
“不是啦。你先到半岛划好房间,到时我去找你见面再说。”展馥馨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跟表姐在电话里根本没法说得清楚的,展馥馨从地上站起来,正打算到浴室去冲个澡,房间门却被人忽地撞开,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几个保镖已经冲了进来,脸上的神色有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惊慌。
“少奶奶,您没事吧?”为首的保镖焦急地开口后才发现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展馥馨身上只围着一条被单,虽然没露出什么来,但这模样仍旧是让他知道自己的鲁莽了。
“对不起,冒犯您了。属下只是担心您的安全。”他低下头不再看着她,而他身后的几个保镖也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看到展馥馨好好地在那里,他们终于可以放下心。
上午向氏的三少爷来过后马上与六少爷进了书房,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一个小时之后,别墅里的保镖分别依次被六少爷传了进去,他是最后一个被叫进去的,谁知道刚进书房门口,他们就被里面的六少爷与向家三少给暗算了。
以他以前受过的训练练就出的身手,以为对付六少爷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但他仍旧是低估了这两位豪门少爷的身手了。
他最后的记忆就是手臂上被人注射了一针,然后就晕过去了。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把自己身上捆着的绳索弄开后再把身边几个还在昏迷中的同伴弄醒,他们第一时间从地下室出来直奔主卧室。
“发生什么事了?”展馥馨看到他们有些慌张的表情,心下一惊,不知道在她睡过去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六少爷呢?”
“少奶奶,六少爷应该是出去了。您没事的话我们就先退下去了。”为首的保镖示意身后的手下退出去,等下他要做的事就是把别墅的安保系统检查一遍然后向大少爷请罪。
“他出去了?去哪了?”展馥馨被这一幕搞得一头雾水,但最终没能从保镖嘴里问出什么来。
等她洗好澡,穿戴整齐之后打电话给慕容杰说她要出去一趟时,慕容杰只是让她带两个保镖,并向她保证一定会将慕容棋抓回来后就挂机了。
坐在车子后方,展馥馨望着窗外华灯初上的香港夜色,手里拿着的手机,号码始终没有拨出去。
没想到他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跑出去,她再打电话给他又有什么用呢?
留得住人,根本留不住心!虽然被关在别墅不是出自她的意愿,但他肯定是怪她的吧?
想到他们之间现在这种乱糟糟的关系,展馥馨心头的抑郁怎么也挥不散。
……
香港,九龙半岛。纸醉金迷的不夜城,即使夜深了,它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像是永远不会疲倦的灵魂。
凌晨一点,经过改装过后的各式超级跑车一辆接着一辆,在繁华的街道上呼啸而过,以极快的速度转入弥敦道,完全不怕这样的车速会招来的阿SIR的追踪,最后纷纷转向一栋外表看起来像是普通商业大楼的地下室。
这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明显是经过有心人的特别设计的,每辆车在进入后都会接收到不同的电子资讯导向,引导车辆到不同的楼层,车子一旦停妥后,周围就会自动降下阻隔铁门,让每一个下车的人可以乘坐单独的电梯,前往他们想去的楼层,确保每个人的隐私权。
缓缓通过入口处的红色法拉利,依照电子仪表板上的指示,将车子开到地下的X区,当车子停妥后,早已等候多时的身穿制服的服务生随即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地对还坐在车里的人弯腰行礼,然后双手捧上另一项保护贵宾隐私的小道具——一只可以遮住半张脸的面具。
“欢迎光临‘H&L’,您右前方的电梯将会直达顶楼。”服务生以十分专业的口吻说道:“希望您今晚能尽兴。”
顶楼!?
慕容棋从驾驶室踏出来,不发一语地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面具,并没有立刻戴上,而是转过头望向隔壁铁门里也刚从车上下来的向子寰挑了挑眉。
他们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二十八楼才对,怎么会变成顶楼了?
向子寰耸耸肩,回给他的是个同样不解的表情后,嘴角轻轻勾起,“出来玩就玩个尽兴,难道还怕了不成?”
谁怕谁?慕容棋直接丢下手中的面具迈开大步走向电梯。
当的一声,电梯非常自动地在慕容棋面前打开了,他抬头,两道剑眉蹙紧,瞪视着那个身穿黑色衬衫搭着皮裤,一脸慵懒的站在电梯里的人。
“哟,慕容六少,好久不见了,怎么一副满脸不爽的模样?”男子伸手轻佻地抛出一个飞吻,斯文俊逸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慕容棋挑高一道眉,语气不爽道。
该死的韩定琛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的话,那大哥也知道了吧?
一想到大哥要是知道他又跑来H&L花天酒地,慕容棋头皮有些发麻。虽然他从别墅逃出来之前就已经想到迟早会被大哥知道,但这也来得太快了吧?
“身为H&L俱乐部的老板,亲自来迎接你这位贵宾也不为过吧!”
韩定琛笑嘻嘻地回应道,但慕容棋却是大皱眉头,甚至转身打算掉头就走。
H&L俱乐部的主人,据说是个很神秘的男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更没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和背景,道上的人只知道在他这间俱乐部里随时都有可能进行着各式各样的交易。
俱乐部的货品来源,种类横跨世界五大洲,不管是最新研发出来的药剂、毒品,还是最抢手的军火,新型武器,或者是早就该杜绝的人口贩卖,只要是买家说得出自己的要求,俱乐部的主人都会有办法将商品弄到手。
换句话说,H&L是一间只要是买家出得起价线,就能为所欲为,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罪恶俱乐部,但它确实存在着,而且多年来始终屹立不倒,它只是从来不曾在普通的世人面前被发现,仅在世界各富豪权贵及道上的大老耳语流传的神秘之地。
慕容棋与向子寰来玩过几次,他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想去追查它的老板是谁,但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传说中神秘至极的老板竟然会是韩定琛——这个危险至极的军火头子。
也难怪,除了他这种不怕死的怪胎之外,谁会开这样的一家俱乐部呢?
而这个危险的混蛋跟大哥的交情匪浅,说不定他坐上这个电梯到楼顶之后,等待着他的不是精彩的夜生活,而是大哥的鞭子。
上次被大哥教训过一次之后,他可不想再去尝那个鞭子的味道了。
看到他想走,韩定琛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一个闪身,立刻挡在了慕容棋的面前,“喂,六少爷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我的面子太小,不敢在韩老大面前嚣张!”慕容棋嘴角一撇,冷冷哼了一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怕我跟你大哥打报告?”韩定琛咧嘴微笑,“放心,今天这两张请贴是发给向家三公子的,我不会跟他打报告。”
“我可以相信你吗?”慕容棋再度挑高了眉。
“相信我一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韩定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只怕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慕容棋审视着韩定琛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这个韩定琛到底搞什么?
但是最终,慕容棋什么也看不出来,这只狡猾的狐狸!严重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我保证你不止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而且未来的几十年一样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你确定我跟你上去,不是下地狱?”
“我保证那是人间天堂。”
“你们H&L到底在玩什么?”
“请贴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韩定琛笑了笑,“如果不是好奇,你跟向三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今晚的拍卖会上有难得的珍品,请务必莅临H&L,否则阁下必将遗憾终生……
慕容棋想到了请贴上的字眼,嘴角勾起了冷笑。
请贴上写得这么夸张,确实勾起了他与向子寰的好奇心。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玩,但今晚却是头一回接到神秘老板亲自发的请贴,所以哪怕请贴是给向子寰的,他一样也要过来瞧瞧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慕容棋给了他一个试目以待的眼神后不再说话,与韩定琛一起踩着稳重的脚步踏入电梯。
不一会,电梯就直达顶楼,韩定琛与慕容棋一起步出电梯,向子寰早已在外面等待多时,看到他们出来,玩味地笑了笑,“琛哥,你真不够意思,请贴明明是发给我,你去亲自去迎接另一位贵客?”
“你们对于我,对于H&L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贵宾。向三少跟慕容六少一向兄弟情深,不会跟我计较那么多吧?”韩定琛仍旧是笑得淡定。
“少废话,你该不会骗我们上楼顶来看星星吧?”慕容棋直截了当道。
“急什么,你们想要的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韩定琛的话音刚落,一阵直升机轰轰轰的声音就在他们头顶响起,慕容棋与向子寰几时抬头,直升机已经平稳地落下来。
“两位,请吧!”
“琛哥,你该不会是最近军火生意不大好做,要绑我们票吧?”向子寰似笑非笑道。
“哈哈哈,向三少真是会开玩笑。”韩定琛难得大笑起来,“我韩定琛再走投无路,也不敢在港都这个地盘上撞上向家这个地头蛇。更不要说我跟慕容家一向交情不浅,哪怕真的无路可走,相信六少的大哥也会对韩某人伸出手。两位,请吧。”
“不是说拍卖会吗?到底去哪里?”慕容棋根本就不怕韩定琛真的会绑架他们俩,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辱没身价的事情,但他想知道他搞什么鬼。
“公海。”韩定琛在他们踏上直升机之前笑着回道,“要玩,就玩大一点,刺激一点,是不是?”
……
深夜两点,深黑的海面上,一艘私人的豪华邮轮上灯火通明,甲板上除了几个保镖来来回回地巡逻外却没有更多的人出现。
此时,在邮轮的某一间豪华舱里,两名年轻女子躺卧在地上,双手被皮绳捆绑着。
其中一名咬着唇流泪,额头被凌乱的发丝覆盖着,甜美可人的五官看来格外惹人心怜。
她挣扎着靠近同伴,努力压抑心中不断涌上来的惊慌,“表姐,她们到底想得怎么样?”展馥馨不想哭的,但是无助的泪水仍旧是滑下来。
她无数次地想挣开手上的绳子,却只是把受伤的手腕弄得更疼而已。
躺在地上的李莉抬起头,望了周围陌生的环境后悠悠地叹了口气,“等会他们会把我们拉到台上去拍卖。”
“什么?”拍卖?展馥馨不停的摇头,惊骇像是汹涌的浪潮般袭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谁跟我们有仇?外公呢?外公会不会也出事了?”
她完全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下午她从浅水湾的别墅出来之后往半岛酒店而去,快要到酒店的时候,表姐来电话说她在逛酒店的地下商场,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来后,她与两名保镖一起往表姐所说的地点而去,从电梯里出来后她正好看到表姐,正欲往她的方向而去,颈后忽然一痛,然后就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谁知道醒来之后,身子就已经被牢牢的五花大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一个红卷的女人冷酷的警告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她没想到会被人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她们,而且有可能是那些没有半点人性可言的人口贩子。
她刚刚踏进婚姻的殿堂,正想要努力经营自己的婚姻,希望从此不再让外公担心,现在竟然变成即将要被拍卖的阶下囚。如今想来,她自己编织的美好梦想竟然像泡沫般在眼前粉碎。
“馨馨,你冷静一点,好吗?”李莉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墙上安抚着展馥馨。
“我担心的是外公。”展馥馨喊叫着,声调里还带着哭腔,“如果他们拿我来威胁他怎么办?他年纪大了,怎么受得了?”
“外公在家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想太多,冷静一点看看等会有没有机会逃走,好不好?”李莉闭上眼平复息的情绪。
听了表姐的话后,展馥馨努力平息自己的惊骇,在心里头不断地要求自己冷静下来,希望能在最危险的处境中,能思考着脱困的方式。
舱房里安静了下来,她们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背靠背相互汲取温暖与安心。
门忽然被打开了,有着一头红卷发的女人缓慢地走了进来,审视着今晚的货物。
展馥馨与李莉同时睁开眼瞪着她。
“你到底是谁?”展馥馨平息惊骇不已的心情,刻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平复心中的紧绷。
红发女人挑起眉毛,修得细长的眉蹙起,走近几步,“终于不再哭闹了?看来你也识相得很。”她缓慢地说着,伸手捏起展馥馨的下巴,满意地点点头,“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这张漂亮的东方脸蛋能够替我赚进大把的钞票就好。”虽然她额头角处有个红色的胎记,但并不影响她整体的美感。
“放了我们,我能够筹到更多的钱给你。”她大胆地提议,绳子之下的双手交握着,期待地看着对方。
这也许是她们最后的机会了,她一定要冷静下来尽力去争取。
展馥馨冷静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把自己是慕容家的身份抬出来,也许可以让自己扳回一局?
“货物是没有谈条件的权利的。”红发女人松开手,黑丝包裹的身段十分曼妙,红唇讽刺的一笑。
“也许我们这两个货物超出你想像中的价码呢?”李莉抬着下巴开口。她听出了展馥馨话里的意思。
照时间推算,她们应该还没有离开香港太远!而慕容家的势力范围已经触及港都!加上慕容家与商氏的结合,不管是黑白两道,至少会给他们面子。
“在这里,别跟我谈条件。”红发女人回过脸冷冷地望着李莉,“你的眼里有着算计的念头。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等会遇上那些买主,最好乖乖收起你们的刺。”
“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展馥馨缓慢地说着,紧紧咬着下唇,几乎感觉到自己淡淡的血腥味。
她们已经提出金钱交易,竟然不能动摇这些人,她们绑架了她们,难道不仅仅是为了钱吗?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她的心忽然像是沉入冰冷的地窖中,绝望扑天盖地地淹没了她。
红发女人站起来,双手环胸,微笑中的讽刺意味更重了几分,“我们这里不讲法律,更谈不上非法合法。在这里,这艘船上,财富与势力才是一切,而那些拥有财富与势力的大爷们正在外面等着买下你们好好享用。”
她不再理会她们,转过身子笔直的往门外走去。
直到舱房的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展馥馨颓然地靠着墙壁,热热的水雾再度涌进眼框,难道她们真的就这样束手无策地被人给卖了吗?
“表姐,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相信我,我跟你一样害怕,馨馨!”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她无奈地闭上眼,眼泪也随之滑落,她终于明白,她们似乎真的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