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运筹帷幄
李幕遮在这个时候简直化身成了救世主,宁小鱼一直觉得李幕遮在鱼鳞镇那些小打小闹的算不得本事,可这一路上李幕遮把一切都算计的格外精准,把路线制定的极为完美,甚至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大家躲过了几次盘查追杀,这也就不得不对李幕遮佩服起来。
从京城一路往南走,要想走到鱼鳞镇最起码得走几个月的时间,当初李幕遮来的时候就走的心烦,现在不得不又一趟,却没有时间心烦了。
他必须制定出来最稳妥的路线,避开大路,还不能耽搁太长时间,毕竟从沐招难话里的意思来分析,钦差大臣于从恩还在江南等着他们,需要他们协助查案。
这案子其实明摆在那,不是蠢人都知道是谁干的,苦于没有证据,而且宁王在江南经营了十余年,江南地方上的官员多是他的人,想靠地方官查宁王,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钦差大臣于从恩身边能用的人真不多,除了贴身的护卫随从之外,还有谁?
指望着户部的官员,还是指望着兵部的那些兵?宁王能把手伸进户部大营里,能操控户部兵部,于从恩就根本指望不上这些人能正经查案子。
所以,也就只能依仗着李幕遮他们这些外人了。
“白天睡觉,晚上赶路。”
李幕遮花重金搞来了一份地图,毕竟这玩意现在还属于管控非常严格的东西,而且也只不过附近几个州县的地图而已。
“白天睡觉晚上赶路?”
宁小鱼觉得有些过了:“应该不至于吧,况且我觉得那些追杀咱们的人才更愿意在晚上行动。”
“所以才要让他们在晚上找不到咱们,随便钻进一个树林子里都比在客栈中睡觉安全,如果追杀咱们的人动用了东厂那庞大的眼线,你认为哪家客栈是安全的?”
李幕遮吃了一口干粮,用水冲下去:“听我的。”
宁小鱼哦了一声:“这样风餐露宿的,哪里还有心情看看路上的风景,尤其是晚上赶路,基本上只能看天上的星星参北斗了。”
“前边是个县城,但是不能进。”
李幕遮研究了一下地图:“距离县城七八里有个镇子叫远丘,我来的时候路过,还记得每个月的初三和十八是集市,咱们在远丘镇里买一匹马一辆大车。”
“这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记得?”
宁小鱼一脸惊讶。
李幕遮:“你可能对我们这些苦哈哈出身的人不了解,习惯了记住一些可能有用的东西。”
李幕遮将地图收起来,看了看天色:“进林子里睡觉,我,汤不够,汤够,顾青瓷我们四个人轮流休息。”
就连汤不够和汤够这样的老江湖,都对李幕遮刮目相看起来。
“当家的,就你这熟门熟路的表现,没有被通缉过三五次都练不出来。”
李幕遮:“……”
“而且还是那种杀无赦的大罪,寻常小罪的人没必要练这本事。”
汤不够笑着说道:“说吧当家的,你是不是还隐藏了什么身份?”
李幕遮道:“其实这都不算什么,鱼鳞镇里就我一个孤儿,本来还有个代玉楼相依为命,奈何他还走了,他走了之后就剩下我一个人和镇子里那些泼皮无赖斗智斗勇,你别以为他们真的只是随随便便欺负人就算了,那些十七八岁的青头弄死人都敢。”
“我要是想不被欺负死,就得想办法让他们怕了我,所以每一次我都得制定好周详的计划,按住一个揍一顿,往半死那种程度揍,然后立刻就跑,怎么跑,往哪儿跑,会遇到什么麻烦都得提前想清楚,不然的话,可能被打死的就是我。”
“光这样还不行,因为一次两次,他们只会越来越恨你,而不是怕你,你得坚持下去……我一共偷袭过十六个人,没人都得至少三次以上,我从十岁开始到十六岁没干别的,用了六年的时间让那些家伙一想到李幕遮这三个字就头疼,就害怕,他们得算计,再和我闹下去值不值得。”
李幕遮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和你们行走的江湖可能不一样。”
宁小鱼鼻子一酸:“对不起啊当家的,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你说的那些都跟过家家似的,没想过居然会真的那么残酷。”
“如果我没打出来,那就残酷了。”
李幕遮揉了揉鼻子:“后来我不就是鱼鳞镇里的一霸了吗……其实那个小镇子也算是个江湖吧,你不能光打他们,还得让他们尝到甜头,偶尔拉着其中一个比较好说话的去干点事,赚到的好处都归他,这样长期下来,还能分化他们,逐渐的也就完全占主动地位了。”
汤不够忍不住啪啪啪鼓掌:“精彩,虽然这只是一个镇子里的小江湖,可我们所说的那江湖何尝不是这样?大门派出身的人就无所谓,一个人闯荡的就得多加小心,在哪儿都一样,比如朝廷……朝廷里把持着实权的都是多少年的世家豪门,寒门出身的子弟进了朝廷难道就能从那些人手里分一杯羹?”
“多少年了,朝廷里都没有出过一个寒门出身的大人物,往前数还有一位首辅大人寒门出身,这百余年来就再也没见一个了。”
说着说着话题就有些沉重起来,众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李幕遮从包裹里取出来纸笔:“后天是初三,远丘镇的集市,咱们今儿白天就在这林子里休息,夜里一口气赶路到远丘镇,找个地方再睡一天,这是咱们需要的东西,我一会儿分成几份,每份的要买的东西都不一样,大家分头去买,尽量用最短的时间把东西买齐了。”
李幕遮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份,除了必备的东西之外,又写上去胭脂水粉。
沐堂堂好奇的凑过来看了一眼,忽然间脸就红了,红的特别好看。
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为她买这些,面前这个苦孩子出身的男人,足够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