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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神秘人

  集市上小乞丐的话,让庄墨心中起了狐疑,那个戴面具的神秘人究竟是谁?又是为何会对沈奉下了手,这个人是敌还是友?庄墨心中尚未有正确的答案。
  心中有事情想不通时,庄墨喜欢弹琴,他坐在屋子里拨动琴弦,一声声美妙的音律带着他心中所忧虑,飘至在天空。
  庸王府不远处的高楼上空,欧阳覃与一紫衣女子站立在高高的楼层上,遥望庸王府,听着从那处飘来的琴声,她倩眸微转。
  都说琴音识人,善于听琴者,便能听出弹琴之人的心思,她不懂音律,是以她侧头问着静站在一旁的一名紫衣女子:“可曾听到什么?”
  紫衣女子低眉闭眼细细的聆听,片刻之后她道:“他弹奏的是一曲《蓑衣渡》,曲风本就伤感惆怅,若说听出他琴中的心思……”她抬眸看着欧阳覃,“像我们这种弹琴之人,只有心情不好时,有问题想不通时,才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脑中的哀愁曲谱,看来他是有心事未明。”
  “心事未明?”欧阳覃唇角微微上扬,看来他也不知道此次事件暗中操作的是谁。
  房顶上有一黑衣人跳动,在房顶上跳跃了几下来至欧阳覃的身前。
  欧阳覃收回了视线,偏头问道:“查到了?”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纸条递于欧阳覃,她伸手接过,待打开纸条时,她抬眸惊道:“容时?!!”
  与此同时,庸王府内:
  “容时?”
  此时庄墨手中的琴弦已经止住,方才公孙佐遣郎十三来向他说了这日打探的消息,待他听闻容时这个名字时,心中也略过一丝的诧异。
  庄墨想了想道:“此次案件背后推波助澜的那位,不是他。”
  高仙庸道:“确实不是,三年前北疆一国前来朝贺,其中容时便在朝贺的队伍当中,他气质儒雅,不像是会做出这样子事情的人。”
  北疆地处北方,百姓们多数是牧民,他们与匈奴比邻,多多少少受到匈奴人的影响,穿着与行为都略显粗俗厚重。
  三年前那次的北疆朝贺,不多的北疆队伍中,高仙庸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那位灰色衣衫的公子,他长长的墨发用簪子束起,手拿折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儒雅之气,同随行而来的其余北疆人,形成了剧烈的反差比。
  当年的那一望,至今仍然记忆犹新,高仙庸不敢相信,那样子的一个人,会与这件事情有关。
  郎十三道:“殿下方才所说,我阁主也知道,所以在此事发生之后,便着江湖上的人前去打听,便打听到了两年前天池山上逍遥阁被灭门一案。”
  庄墨问道:“逍遥阁?”
  两年前的逍遥阁,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是位极帮派第一,其阁内弟子无数,但是偌大的逍遥阁内分成两派,一派为练毒,其投至练毒门下毕生只为炼制出一种世人无法解毒的毒药;而另一派则是相反,专门练药,解毒救人。
  逍遥阁内两派的弟子世人也皆传是不合,然而却无一人敢真正的前往逍遥阁一探究竟。可是两年前的一夜,逍遥阁突然发生了一次灭门的惨案,阁内两派的弟子无一幸免,全部被一种致命的毒药给毒死,其中几位阁内有地位的弟子,更是衣服被扒光挂至逍遥阁门前。
  因着逍遥阁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同,又加上阁内练毒一派的江湖声望不好,是以没有人敢往逍遥阁去,直至有山上打猎的人觉得那几日山上过于清静,便大着胆子去逍遥阁门前瞅一瞅,这才发现了逍遥阁的人都已经惨死。
  不过,那已经是五日后的事情了。
  当时这件事情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连带着刑部也派人去查了一查,不过行凶的人心思极为缜密,且逍遥阁众人身上所种的毒又都是阁内自己人所研制,一时间查询不到踪迹,这件事也就放在了那里,成为了一桩悬案。
  当年高仙庸略有耳闻,如今听郎十三提及,他转头问道:“阁主既然打探出这件事,可是两者之间有何牵连?”
  郎十三点头道:“阁主说,当年那件事件在江湖上成为了一桩悬案,江湖中人只为是寻仇所致,阁主当年对于逍遥阁的事情不大感兴趣,便也没有多去探查,如今一查方得知,三年前容时从南安朝贺回去时,绕道经过了天池山,还从逍遥阁中带走了一个人。至于他当时带回去的是何人,阁主现在还在查。但是有一点阁主已经确定,两年前逍遥阁被灭门时,在天池山的附近,发现了容时的踪迹,这不可能是巧合。”
  庄墨道:“若是巧合,便也忒巧合了些,只是他与逍遥阁是有何恩怨,竟然会残忍的杀了阁中三百条的性命。”
  郎十三道:“容时与逍遥阁的关联便是他三年前带走的那人,不久后,逍遥阁便被灭门,若说有何恩怨,怕是那个人是个关键。且两年前逍遥阁的大弟子沐春死时,被发现时他的尸体也是如现在的花伶一样,丝毫不挂的挂在逍遥阁的门前,这样子手法相同的作案方法,两者必然是有些牵连。”
  庄墨点头:“想来,逍遥阁的事件便是从容时带走那个人之后发生,手法相同,若不是一人,也脱不了关系。”他语气稍顿又问道:“那个人查不到他的一点信息吗?”
  郎十三摇头道:“那人在北疆的消息,是一点也探查不到,但是先生让查的神秘人,多少也是查到了一些。这一次他来南安城,并未刻意的去隐瞒自己的行踪,就比如这次先生能够从旁人口中他的存在,好像也是他故意为之。还有,那个欧阳覃也在查他,而他隐隐的好像知道她的人在查他,还特意的透了消息给她。”
  知道有人在查,还特地的透了消息,这个人究竟是有何意图?
  “先生。”郎十三开口唤道:“既然这次他故意的放出了消息,证明这件事情与容时脱不了关系,阁主与我都有个大胆的假设,先生查的神秘人与容时当时从逍遥阁带走的那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庄墨道:“不无可能。”
  高仙庸道:“就算他是容时的人,但是他与花伶有何恩怨?又与沈奉有何关联?”
  庄墨道:“怕是他与花伶无任何的过节,只不过是借着花伶的由头,以此来引起民愤,让沈奉再也无翻身之地。”
  高仙庸转头问郎十三:“那他与沈奉的过节,聆风阁可知道?”
  郎十三道:“就是沈仁昌死的那日,沈奉从王宫中回来,路上马车与他发生了冲突,像是撞着了他。”
  两人面面相觑。
  就单单是因为路上的一次偶然冲突,这人便不惜使出挖人坟墓一事,以此来进行报复,让沈奉不得翻身,光是想想,都觉得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正欲起身离去的郎十三复又回头道:“阁主让我同先生说一声,我阁派去夷洲城打探消息的人称,见着濮阳候的人了。”
  濮阳候高鹤乃是当今南安王的胞弟,南安王即位后,他便自行请了辞去往濮州做了个闲散的侯爷,自从那一次一去,至今已有十五年光景,竟是一直未曾回过南安城。
  就连高仙庸对于他的印象,也是有些模糊不清,甚至是不知道他如今长得是何样子。如今听闻郎十三提及他,心中一怔,随即他便知道,濮阳候是在暗中查探季文轩一事。
  庄墨抬眼看了一眼沉思中的高仙庸,而后他道:“殿下是在想,为何一向不理朝堂之事的濮阳候,会对这件案子有兴趣?”
  被庄墨看出了心思,高仙庸唇角勾起一笑,坦白道:“是的,我记得当年他离开南安城时,那时我还很小,已经十五年的时光,就连当初皇奶奶去世时,他也只是一封书信传来,不曾回城。他一向不理朝政,我一时间只不过是有些想不明白罢了。”
  庄墨问道:“殿下有没有想过,当年濮阳候为何会离开南安城?”
  被庄墨这番问,高仙庸如今细细的回想过去,他记得濮阳候离开的那年,他尚且只有八岁。
  那时如今的南安王刚登基不久,但是濮阳候的名声在百姓中极其的好,当年他突然一道请辞的诏书递至朝堂上时,百姓惋惜声不断。
  是以在他离开南安城那日,那天下了很大的暴雪,但是南安城的百姓纷纷冒着大雪前来相送,当时他便在这送人的队伍中,眼睁睁的看着濮阳候在众百姓的惋惜声中,上了马车。
  当时的他还小,尚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如今经庄墨这番一提醒,他才恍然有些明白了,濮阳候为何会离城,十五年不曾回来。
  庄墨侧着身子为高仙庸倒了杯茶,而后道:“若是聆风阁的消息不错,当年在王上与濮阳候之间,先帝所属意的就是濮阳候,而后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为何会改为现如今的王上,你我当时都尚小,不得而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年濮阳候的声望比如今的王上要高出许多。”
  高仙庸的神色略微有些浮动,其实这么些年没有见过濮阳候,加上濮阳候一直以来也都是默默无闻的镇守在自己的地界,他甚至都已经忘却了自己有这么一个叔叔,然而今日听庄墨提及,他多多少少的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涌出一种犹如五味杂瓶的滋味,让他心头沉闷闷的,说不出话来。
  庄墨又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个道理亘古不变,更可况是一个对自己王位又威胁的人,帝王之伴,怎容他人酣睡,濮阳候在百姓中呼声过高,帝王自然是觉得危险,而濮阳候也不傻,在自己气势正胜的时候,交出了自己所有的权势,只隐居在小小的濮州做个闲散的侯爷。因为他知道,若是他再握着这居高的权势,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十五年不曾出手的濮阳候,去往夷洲城,殿下再好好想想当中的关系。”
  高仙庸低眉细细的思索起来,半晌后他突的想起当年那桩案件,惊的抬眸:“当年蒋家军便是在夷洲城被灭!”
  庄墨眼眸一顿,虽然是他用话语引高仙庸往当年那场案件中想去,但是再听闻时,他心中还是一阵异样的情绪闪现,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我曾听闻,南安王未曾即位之前,濮阳候,王上,还有当年盛极一时的蒋将军,曾是桃园三结义的兄弟。在濮阳候离去的二年后,蒋家以及蒋家军便被灭亡,濮阳候重情义,肯定会亲自去往夷洲城查探。可是当年的案件已经了解,如今季将军同样是在夷洲城出事,这样子的一件事引起濮阳候的关注,也是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气氛好像突然变得凝重起来,高仙庸定定的看向庄墨,不知是在想何,良久后他方冷冷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不信当年的那场谋逆案?”
  当谋逆两个字从高仙庸口中说出来时,虽然知道这已经是众人所认为的事情,但是庄墨的心还是痛了一下,他问道:“殿下是否也觉得,当年蒋家是真的谋逆?”
  高仙庸想了许久,似乎是回想起了从前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手中的拳头也不自觉的攥紧,良久之后他回转心神,似乎不愿意多谈论此事,只道:“当年那桩案件,已是不可扭转的局面,容不得他信不信,更容不得我妄加揣测!”
  察觉到高仙庸的变化,庄墨没有再继续的追问下去,他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略带发皱的衣摆,而后走至琴旁,道:“世间所有的事情不是都能一下子分析的明白,看得通透,更何况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些年。既然濮阳候对于此次案件有些兴趣,想来对于欧阳覃来说,也是多了一条阻碍吧。”外头风声赫赫,接着便有淅淅沥沥的水声拍打在窗户上。
  高仙庸突然的转移了话题,“眼下马上便进入了梅雨季节,怕是又要下上许久的雨了。”
  耳边听着外头的风声细雨,那正在将琴收回的手微顿,庄墨唇边吐出沉重的一口气道:“是啊,马上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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