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荷包
“你眼里，什么姑娘都有趣。”
燕王就冷淡地说道。
他英俊的脸上满是漠然，也不大将含笑的康王放在眼里，只是此刻一双狭长气势分明的眼落在婠婠的身上，勾了勾嘴角淡淡地说道，“她也不需要你的承认。”
婠婠本就是个可爱的女子，难道还需要康王来盖章定论？燕王转身就拦在婠婠的身前，叫康王那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见康王笑了笑，侧头对婠婠沉声说道，“你既然不愿去见那几个人，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婠婠和燕王其实并不算很熟，就拒绝地摇了摇头。
然而她才摇了摇头，却见对面正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了一个面容讨好的中年男人，他一双三角眼里带着几分刻薄，一张脸很白，却并不温和，反而总是带着些叫婠婠不舒服的表情。
今日他穿着一件绣着金线的锦衣，脚下生风，平日里总是冷淡的目光投在两个皇子的身上，那目光就跟饿了三天的恶狼看见了肉骨头似的，哪怕是康王一向随性，都叫这男人给看得浑身一凉。
“诸位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承恩公大人何必多礼，都是一家人，说起来，承恩公大人该当是本王的叔父。”康王见燕王没有理睬承恩公的意思，就在一旁笑着说道。
承恩公忙躬身道，“不敢，不敢。”
“您客气了。”康王若是不戏谑玩笑的时候，当真礼仪出众，乃是一位真正的天皇贵胄。
他笑吟吟地伸手扶起了承恩公温言安慰了两句，这才在承恩公感激的目光里笑着说道，“今日来承恩公的府上，本王与王弟叨扰了。只是身边与美为伴倒是……”他才露出几分不正经，却叫燕王冷冷一眼看得脸上一僵，这才对承恩公说道，“多亏了贵府的五小姐四小姐照拂，不然这时光都虚度……”
“不过是遇见了贵府的小姐罢了。”燕王目视康王叫他闭嘴。
可是承恩公已经惊喜地看向一旁的楚玉。
花间之下，一只娇艳鲜嫩的花朵簪在她如云的鬓角，越发人比花娇，婀娜倾城，她不动不说话，可是却已经是人间最美的风景。
那如凌风而去的飘逸与美丽，顿时就令承恩公的目光闪烁起来。
“既如此，两位殿下就在小臣的府中多散散心也是好的。四丫头，既然殿下们喜欢你，你就多陪陪殿下。”
承恩公一双眼中金光闪闪，看着瑟缩着低声应了的楚玉露出难得慈爱的表情。
他见楚玉虽然容颜绝色，不似人间风景，然而身上的衣裳却并不是最精致的料子，不由脸色一沉，心里暗骂了承恩公夫人小气，然而面上却越发疼爱地说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将殿下交给你，父亲也放心。”
他理所当然地忽视了婠婠。
然而婠婠乐不得承恩公把自己当做透明人，
打从林家三房回到帝都，回到承恩公府中，承恩公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和她父亲林三老爷也常有争执，仿佛是因在这个时候选择投靠一个皇子来押宝，还是只跟着皇帝走，做个中军的孤臣来争执的缘故。
承恩公自然是想押宝下一任皇帝的，只是楚三老爷却觉得，选择下任帝王，这虽然是国事，可也是皇帝的家事。他们这些臣子有什么资格插手皇帝的家事？
不如忠君。
皇位上坐着谁，楚家就忠心谁。
如今在位的帝王是如此，日后登基的依旧是如此。
只是承恩公却觉得这样做并不能给楚家带来利益，因此坚决反对。因这个，兄弟两个分歧很大，如今承恩公与楚三老爷之间已经有势同水火的征兆。
婠婠没有想过对承恩公不敬，毕竟外头的事儿都是男人们的事儿，她一个小小的少女，又能做些什么呢？
只是承恩公此刻这做派当真是把婠婠给恶心着了。
这明摆着承恩公才付出了一个嫡女联姻宁王，就又将主意打到了康王与燕王的身上。
看看当他知道康王对楚玉有几分另眼相看时，承恩公那笑得什么样儿了。
只是楚玉是庶出，只怕不能成为康王的正妃，若只是个侧妃，那她的一生的性命都要系在夫君和正妃的手中，未免凄凉。
不过显然在承恩公看来，一个庶女来换一个皇子，是真的很划算。
“还是不要了。”见楚玉雪白的脸颊绯红一片，娇怯怯茫然地站在那里，康王就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英俊精致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见承恩公失望地看着自己，就挑眉说道，“府中今日正是忙乱的时候，听说都吵闹起来。我和王弟再在这里岂不是添乱？承恩公大人，您的夫人方才气势汹汹地走了，本王觉得有点怕。”他
含笑扫过婠婠，婠婠的目光落在他耳上的一枚银环上片刻。
“这，这真是，家门不幸，叫殿下们看笑话了。”
承恩公还不知道妻子女儿正去跟楚二太太去厮打了，一时就十分尴尬。
家丑不可外扬，特别是若如今之事若都叫皇子们看在眼里，皇子们该如何想承恩公府呢？
作为新荣爆发的人家儿，承恩公府并没有什么底蕴，不过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因此承恩公府的门楣虽然为人重视，可是说实话，当真是不及那些世家勋贵的高贵和清高规矩。
承恩公就觉得妻子丢人，一张白皙刻薄的脸都涨红了，赔笑说道，“家妻不贤。若殿下觉得不快，那叫四丫头多陪伴殿下？”他送出自己的庶女就仿佛送出一个身份低微的歌舞伎一般。
楚玉一张美丽柔弱的脸顿时就苍白了。
“往后再说吧。”康王就漫不经心地说道。
仿佛楚玉那惊心动魄的美貌，送上门来却不能叫他有半分触动。
楚玉忙垂了头，眼中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是。殿下的意思，小臣明白。”承恩公就赔笑说道。
这些皇子，哪怕是想要个女人，却还是装模作样，多拒绝几次，才能水到渠成。
“王弟，你不走？”康王本方才有两个美人如花在侧，心中愉悦。虽然这两朵花儿一样儿的美人儿对自己都不大亲近，可是那等悠然清越的赏心悦目，却比承恩公这么一副讨好谄媚却虚伪卑微的奴才脸强多了。
康王随手弹了弹自己的衣角，一旁已经有人上前给他整理衣裳，他仿佛是觉得承恩公府已经变得无趣，拔脚要走，却见燕王正依旧在婠婠的身边没有离开半步。
“我不放心她，你先走。”
承恩公待婠婠的冷淡，燕王看在眼中，自然不愿离开。
不然少了他这么一个靠山，承恩公不知会如何欺负婠婠。
“她是承恩公府的小姐，这是在承恩公府的园子里，莫非还有人敢对五小姐不敬？”见燕王不走，康王也优雅地叹了一口气，和燕王站在了一块儿。他顿了顿，就挑眉笑问道，“我还没有见过女子吵架。不然王弟，咱们去看看？”他并不是征求燕王的意见，还未待承恩公回过神儿来，却已经见这英俊俊美的青年拔脚往园子里去了。虽然康王自己不认识方向，可是这世间认识路的奴才还找不到？
他一个金瓜子赏下去，就已经有奴婢带着他一路去了。
承恩公虽然早就知道康王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可是却没有这般近距离地明白这个道理。
他跌足叫了一声，又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垂目不语的婠婠一眼，到底带着庶女往老太太的上房去了。
婠婠说不去看，就一定不去看，她立在树下看着楚玉仓皇的背影，就轻叹了一声。
如楚玉那样的庶女，还有个那样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卖掉的亲爹，这往后大概是没个好儿。
她心中担心楚玉，甚至怠慢了燕王，这听耳边有男子说话的声音，她就茫然地点着头，却只觉得脸颊一痛， 侧头就看到了燕王无奈的脸。
“你啊！”他轻轻夹住少女柔嫩细滑的脸颊，却舍不得用力，只好虚虚一拧。
“敢在我的面前心不在焉的女孩子，你还是第一个。”
他的眼角泛起了几分温和和纵容。
“我不是有意的。”婠婠见燕王仿佛不愿追究自己，就急忙福了福，捏着自己的衣裳低声愧疚地说道，“殿下放心。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怠慢殿下了。”
也就是燕王对她十分纵容，不然换一个脾气火爆的皇子，一个“蔑视皇族”的罪名扣过来，大概楚家五小姐就要在天牢里高唱铁窗泪了。她有些心虚，难得第一次对燕王羞涩地笑了，郑重地说道，“请殿下不要和我见怪。”
“你还有下次？”燕王就挑眉问道。
婠婠用力摇头，脸颊绯红，目光潋滟多情，仰头看着他的时候，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及能够在这少女的眼里映出倒影。
燕王静静地看了这双美丽的眼睛许久，俯身，在婠婠紧张的目光里，伸手将她腰间的一枚精致的荷包拽了下来。
“这个做赔罪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