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失望
“她怎么会回来？”
楚云顿时就顾不得眼前这两个了。
比起即将先自己一步嫁到宁王府上的楚秀，眼前这两个堂妹又算得了什么！
楚秀明明都进了掖庭狱，可是却突然回府了？
她本以为楚秀会死在掖庭狱。
“你们给我等着！”早晚有一日，她叫这几个堂妹都跪在自己的脚下。
不过此刻，最要紧的却是赶紧先收拾了楚秀才对。
见楚云匆匆地走了，婠婠这才和楚兰对视了一眼。
楚兰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与鲜活，楚四太太看了，眼睛就红了，拉着周氏的手感激地说道，“到底是二嫂有法子。不然这孩子这些日子心里难受，越发地消瘦了。”她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显然是十分担心自己的女儿，这份爱女之心周氏感同身受，就劝着说道，“弟妹且宽心。不是三丫头做的事儿，谁都不能赖在她的头上。弟妹也不必介怀。”
“只是这府里头……”楚四太太就轻叹了一声。
四老爷是个风雅风流的人物儿，一向都不大在意庶务，因此对女儿也少了几分关怀。
就如楚家几个女孩儿最近这么大的事儿闹出来，四老爷也并没有在意什么。
“若可以，叫五丫头与三丫头一块儿说说话儿吧？”楚兰最近寂寞，又心里难受，只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因此日子过得就不大舒坦。楚四太太心疼爱女，就对周氏央求道，“五丫头的性子一向都很好，能和她说说笑笑，三丫头心里也快活些。”
她已经央求到了这个份儿上，婠婠就弯起眼睛来笑着说道，“我与三姐姐也好几日没见了，四婶儿说得对，三姐姐，你吝啬一杯茶吗？”
她笑起来的眼睛漂亮干净，如同晴空一般清澈。
楚兰突然觉得眼眶酸涩。
“只要你想，那自然是有的。”她就声音哽咽地笑着说道。
“那就好了。”婠婠与楚兰一块儿去了她的院子。仿佛是四老爷一向很风雅，因此楚兰的闺房也十分雅致，多了几分书香的气息，婠婠进门先四处好奇地欣赏了一番，却见楚兰身边的几个丫鬟侍女都感激地看着自己，不由笑着问道，“这几个丫头为何这样看着我？反倒我是个香饽饽似的。”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单纯漂亮，楚兰脚下顿了顿，方才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打从都说是我推了二姐姐毁容，这府里的姐妹，你是第一个与我这样亲近的。”她仿佛放开了，脸色十分平静地说道。
婠婠一愣。
“大概是姐妹们心里过不去……”
“你当真这么想？”楚兰就反问道。
婠婠就不吭声了。
其实楚兰被冷落，不过是府中的主子丫鬟的看人下菜碟，见承恩公夫人不喜楚兰，因此就不敢与楚兰亲近。
“旁人也就算了，可是四妹妹真是令人齿冷。”楚兰提起的自然是长房的庶出四小姐楚玉了，她修长的手指握紧了眼前的坠子喃喃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与四妹妹感情好，一向护着她保护她，可是出了这样的事儿，她不过是随意地偷偷来见我两三次，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之后就走了。”
楚玉生得绝色，讨男人的喜欢，可是偏偏只是个庶女，承恩公夫人一向都厌恶楚玉。
若不是有楚兰护着她，楚玉只怕在府中会十分难过。
若不是如今承恩公对楚玉另眼相看，想利用这庶女的绝色容貌去引诱皇子，那楚玉的日子只怕不会过得这样好。
可是她的日子过得好了，却对楚兰敬而远之起来。
这怎么能不叫楚兰感到伤心呢？
“四姐姐一向胆子小。”
婠婠就为楚玉苍白地分辨了一句。
“胆子再小，难道连从小儿护着她的姐妹都顾不得了？当初她不被大伯娘待见，吃馊饭的时候，还是我护着她。难道我那时就不担心自己触怒了大伯娘不成？”
若说自己与楚云不和心里难过，那么楚玉对自己的冷淡才是真正地打击了楚兰的心。她就静静地看着自己眼前一个小小的茶杯，里头的茶叶在茶水里沉浮舒展，带着几分悠然的意味。楚兰就木然着脸说道，“真是患难见真情。”
楚玉对她，尚且不及婠婠对她的十分之一。
可是婠婠才回帝都多久，与她做了多久的姐妹？
她和楚玉之间的情分却是十几年，从小儿一块儿长大的。
“真是令人失望透顶。”楚兰红着眼说道。
她心里难过得厉害，又不愿叫婠婠看见自己掉眼泪，急忙回头抹去了眼角的一滴眼泪。
“不论四姐姐是不是有苦衷，只是三姐姐也别介怀了。”楚玉的胆子小，性情柔弱不敢忤逆承恩公夫人，不敢去亲近楚兰，这倒是楚玉的性格。
虽然对楚玉这对从前护着自己的堂姐避之不及有些微词，婠婠却没有立场去指责些什么，急忙换了话题劝着楚兰不要再伤心，见她对自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靥，就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今日我见四婶儿仿佛红光满面，这仿佛是有喜事的样子。”
“你看出来了？”楚兰就抬头问道。
她生得明艳俏丽，为人又是十分爽利的性子，然而此刻脸却微微发红。
“莫非是三姐姐的大喜事？”
“不过是父亲母亲动了心罢了。”见婠婠露出倾听之态，楚兰就摆手带着几分羞涩地说道，“父亲在外的至交好友，家中有个只比我年长两岁的公子，据说生得斯文俊秀，十分得我父亲的喜欢，还与父亲曾经有书画应和。”她羞涩地说起自己的婚事的时候，婠婠只觉得满心的欢喜，然而听到四老爷十分喜欢这位公子，又能和四老爷应和往来，她突然就犹豫了一下。
这公子能与四老爷性情相投，只怕也是一样的人。
“怎么了？”楚兰就问道。
婠婠欲言又止，又觉得自己心里想的仿佛像是在挑拨了。
毕竟……楚四老爷据说是个真名士，不拘小节，也风流雅致。
这样的真名士最爱干的事儿就是在外红颜知己往来，在同伴之中有几分美名，又有些风流才子的名声传扬出去令人艳羡。
只是外头那些名妓与红颜知己什么的……岂不是苦了家中的妻子？
婠婠觉得这婚事不大好，就抿了抿嘴角。
“都说患难见真情。如今我落了难，才明白姐妹们的心。五妹妹，你我是姐妹，也无需讳言，你想说什么只管与我说。我养在深闺，不及五妹妹你见多识广，一时想不到什么也是有的。”
楚兰素日里是个十分爽快的姑娘，然而这番十分懂事的话说出来，婠婠也觉得诧异不已。她想了想，看着这位不想嫁给皇子，还真的是只想嫁入平常人家的堂姐认真地说道，“我倒是真的有些顾虑。”
她不愿说长辈们的闲话，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诚恳地看着楚兰。
“三姐姐觉得，嫁给四叔这样的男子，真的会幸福吗？”
楚兰脸上的娇羞与红润慢慢地褪去了，她怔忡地看着眼前娇艳漂亮的妹妹。
“若三姐姐觉得幸福，那就嫁给他，日后琴瑟和鸣也是好的。”婠婠就放缓和了声音对楚兰说道，“若是三姐姐觉得挨不住，那就重新想一想这门婚事吧。”
楚兰日夜都看着自己的母亲楚四太太在外伤神，在内面对那些从外头一个个抬回来的小妾，若是觉得幸福，那婠婠无话可说。可是这一个个的小妾都是丈夫的心肝儿，红颜知己，那种苦楚，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因此当她提起此事的时候，楚兰的眼睛就微微发红。
“我……”
“三姐姐一向都有自己的主意，因此婚事上，也不要稀里糊涂地嫁了那人吧？”
婠婠顿了顿，就轻声说道，“三姐姐也该去相看相看这位公子，瞧瞧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能得楚四老爷青睐，婠婠就没报太大的期待。倒是楚兰看似鲁莽，其实把婠婠的话都听进去了，想了想就点头轻声说道，“你说得并没有错。我得再去问问母亲，这件婚事……”她摇了摇头，对婠婠感激地说道，“多谢五妹妹提醒。不然我当真鬼迷心窍了。”
她听说那人文采风流，为人清雅名满帝都，是个风流才子就动了心。
可是如今想来，楚四老爷不也同样有这样的赞誉？
可是府中他每个姬妾都喜爱，都是心肝儿的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想必她母亲楚四太太心里的感受也不怎么样。
因想到这些，楚兰看向婠婠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感激，越发地将一碟子雪白的白糖糕摆在婠婠的面前笑着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五妹妹尝尝可喜欢。”
雪白晶莹的白糖糕，软软糯糯，清甜可口，婠婠尝了一个就瞪圆了一双眼睛连连点头，完全想不到性子颇有些直爽火爆的楚兰竟然会做这样好吃的点心。见她喜欢，楚兰就挑眉笑了，然而待听到一声怯生生的呼唤，她脸上的笑容就猛地沉了下来。
“三姐姐。”
楚玉婀娜怯懦地进门，见了楚兰面无表情地抬眼看自己，不由红了眼眶。
“三姐姐，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