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凉薄
女子哀婉的哭声在耳边回荡。
康王却疲惫地看着面前，而不是回头多看一看正用一双满是晶莹眼泪看着自己的绝代佳人。
“你还想怎样？”楚玉如今受着重伤，就算是康王视而不见，却依旧能从她的身上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儿，然而这一刻，康王却无动于衷，冷冷地说道，“你想做的都已经做到，要本王还有什么用？”他说起这个的时候带着几分自嘲与讥讽，楚玉的花容变色，急忙攥紧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的衣摆哭着问道，“殿下这是何意？我做这一切，都不过是因我嫉妒她。”她攥着康王的衣摆软软地跪在了地上。
“我嫉妒她得殿下喜欢，殿下，我真的很难过。”
她呜咽起来，康王一双潋滟的眼慢慢地凉薄了起来。
“是嫉妒她，还是逼本王与她恩断义绝，你心里明白。”
楚玉正哀怨地哭着，消瘦的肩膀带着几分病弱，听到这里，却陡然震惊地抬头看着康王。
从她跪着的地方，可以看见康王精致的下颚，风流俊美，风华绝世。
楚玉的目光一瞬间迷离，却一瞬间变得惶恐起来。
这位风华绝世的康王殿下，并不仅仅有着一张俊美的脸，甚至更加聪明，从不会被人糊弄。
“殿，殿下……”
“你嫉妒婠婠是其中之一，可是看准了这件事本王一定会庇护你，因此，叫婠婠对本王偏袒你生出怨恨，从此与本王形同陌路，断了本王的念想。”康王这才垂头，看着花容失色的楚玉轻声说道，“你并不是嫉妒她口不择言，而是早有筹谋。你算准了她与本王都会怎样，只这一件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本王。”将急忙伸手想要触碰自己的楚玉甩开，康王向一旁站定，俊美的眉目多了几分冷淡，轻声说道，“你叫本王怎么面对你。”
楚玉一击即中，叫婠婠与康王反目。
“殿下，就算我是这样做，可是也是因为我心里爱着殿下啊！”
“爱着本王？爱着本王，你会这样清明，连本王什么反应都算计其中？楚玉，你拿定了本王对你心怀愧疚，因此绝不会把你放在一旁不管。”康王突然轻笑了一声，在楚玉突然又痛哭起来里轻声说道，“在韩国公府中本王就什么都想明白，可是本王依旧维护你，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他虽然薄情，对女子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一个女子愿意为他去承欢另一个男子的身下，他无论如何都对她多几分愧疚。
楚玉在宁王府做了那么多事，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可是康王只觉得怅然。
曾经年少时，在承恩公府之中见到的那位用一双倾慕与单纯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绝色的少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叫他都开始慢慢地不认识。
他承认楚玉对自己有功，也愿意在她余生之中给她庇护，可是除了这些之外，一切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
“殿下，我，我知道错了。”
楚玉心里明白，自己如今挥霍的是康王对自己的宽容，她心里一暖，急忙仰头渴望地问道，“殿下心里是在意我的，对吗？”若是不在意她，怎么还会在意她的心情，愿意为她出头？这一刻，楚玉的心里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见康王一双眼沉沉地看下来，急忙抹去了眼泪人，忍着浑身的疼痛哽咽地说道，“我只求殿下待我公平一点。我也是个小女子，怎么忍受心爱的人心中另有她人？殿下，我知道殿下对我宽容，日后再也不敢了。”
“就因为嫉妒，就可以谋害你的姐姐？本王记得楚兰当年对你极好。”
“若为了殿下，我什么都能舍弃。”楚玉哽咽地说道。
只是这句话没有叫康王感动，却只叫他感到后背发冷。
“为了本王，你亲手杀死自己的姐妹都无所谓？”
“三姐姐当年对我好，不过是为了与二姐姐作对，也是施舍我罢了。殿下，这世上我想依附终身的只有殿下一人而已。”楚玉仰头，在康王不敢置信的目光里轻声说道，“什么都是假的，可我对殿下的心是真的。为了殿下，我什么都可以去做。”就算是杀死楚兰，甚至当初在宫中杀了李妃，背叛宁王，在楚玉的心里都无所谓。她只是想要和眼前这个她爱慕了很多年的人在一起。
康王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沉默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到母亲韦妃的话。
“你嫉妒婠婠，那么，你又有没有嫉妒府中两个侧妃？”
楚玉一愣，康王却什么都懂了。
“若是她们日后出了什么事，楚玉，本王此生都不会再与你见面。”他顿了顿，又开口说道，“你看错了本王。若是本王心悦一个女子，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她对本王是亲近还是怨恨，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本王却永远都不会放手。”见楚玉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他突然笑了笑，俊美的脸上却露出几分冰冷，轻声说道，“所以，你做这些都不过是无用功。婠婠……她就算恨本王入骨又如何？”
“不可能！”楚玉尖声叫道。
“你还是不明白本王是怎样的人。楚玉，你不该叫婠婠与本王反目，因如此，本王才可以在父皇面前坦然自己对婠婠的心意。如今，父皇都知道，本王还怕什么？”康王垂头看着委顿在地上流着眼泪看着自己的楚玉，见她短短几日就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轻声说道，“你为了一点私情，差点害死楚兰，如今令阿宁与本王之间生出嫌隙……阿宁与本王之间这么多年的情分，全都毁在你的手里。”
韩宁这次的确是为他抗下一切。
可是康王却知道，韩宁再也不会如同从前那样对他忠诚。
因为他维护了楚玉，而韩宁的妻子遭受的一切却无人做主。
“以后留在本王后宅，不许再多生事端。”康王顿了顿，抬脚就走，冷冷地说道，“本王也不想再看见你上蹿下跳，为人笑柄。”
他这样冷酷，甚至对自己身上的伤势都视而不见，反而漠然无视，楚玉就那样呆呆地坐在地上，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细碎的哭声传到康王的耳朵里，康王却并不在意，反而径直走了。
这偌大的康王府之中本就满目繁华，康王是一个喜爱享乐奢侈的人，王府不仅富丽堂皇，且下人侍女无数，就算是康王与楚玉刻意避开了下人，然而见到康王与楚玉翻脸的却已经不少，一时之间这王府之中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楚侧妃失宠于康王的传闻。这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虽然康王叫人好好给楚侧妃诊断伤势好好服侍，可是之后的数日，康王却只留宿在余下的两位侧妃房中，并未再见楚玉。
康王府的下人虽然不敢冒犯楚玉这个侧妃，然而对她却不如从前那样殷勤。
婠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是楚梅与自己的八卦了。
她无奈地揉着眼角，靠在一旁的软塌上，见楚梅兴致勃勃地和自己与楚兰在一块儿说笑。
楚兰才生了儿子，如今正在坐月子，本就觉得无聊，见了眉飞色舞的楚梅，不由多了几分笑意，只觉得时光流转，曾经姐妹们在一块儿说笑的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又重新回来。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楚梅，又看了看婠婠。
“三姐姐你不知道，如今康王府里谁不笑话她。康王那么不喜欢她，她自己送上门去，又哭又求的，硬是没有叫康王在她的院子里住一晚上。这样脸都不要了去拉男人，男人却对她视而不见，你说，谁还看的起她！”楚梅知道这些，自然是与她最近十分交好的手帕交赵侧妃说的。见楚兰弯起眼睛笑了笑，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血色，她便冷哼了一声说道，“她差点害死三姐姐，无论怎样都死有余辜！”
“她也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若是你我，只怕拉不下这样的脸。”楚兰却平静地说道。
楚玉当着王府众人都愿意去哭着找康王求他回心转意，这样的手段，这样愿意把自己的脸往地上踩，换了楚兰是不可能做到的。
就比如如今，她与韩宁之间夫妻陌路，她就从未想过还要去挽回韩宁，甚至抛弃自己的自尊。
她的样子有些倦怠，楚梅微微一愣，见婠婠也在一旁微笑，抿了抿嘴角。
“三姐姐……小外甥当真可爱呢。”她抬手摸了摸楚兰身边正呼呼大睡的婴孩儿，见楚兰也笑着垂头去逗弄它，小小的婴孩看起来还挺有劲儿，小手一下子就拍掉了楚梅的手，很气势汹汹的样子。楚梅眼中生出几分爱惜，她如今和婠婠一样的境地，都是没有子嗣，自然看见这肥软可爱的小孩子眼睛都拔不出来，看似不经意，其实带着几分紧张地问道，“三姐姐，你对三姐夫……”
“你想说什么？”楚兰轻声问道。
楚梅下意识地和婠婠对视了一眼。
“你和三姐夫都有孩子了……若是夫妻反目，这孩子该怎么办？”
“他父亲犯了错，他自然应该明白。”楚兰顿了顿，轻声说道，“叫我与他回到从前，那是绝不可能。他伤了我的妹妹，若是我还能与他之间毫无芥蒂地一块儿生活，我与禽兽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