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生死荣辱
说起来，楚梅与楚玉仇深似海真不是一句假话了。
她从前傻乎乎的，叫楚玉给玩弄在股掌之上。
楚玉骗她骗得团团转，不仅陷害了平王，甚至楚玉小产，竟然还将这件事的罪过给推到了楚梅的头上去。
若不是那时楚玉更有心机，楚梅这一次就叫楚玉给害死了。
她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就弄死楚玉算了。
只是这种话她不会对婠婠说。
婠婠虽然对楚玉一向厌恶冷淡，可是却绝对不会赞成她对楚玉下手。
因此楚梅转了转一双妩媚的眼睛，却若无其事，当做什么都没有想。
今日婠婠本就因燕王出征精神恍惚些，对楚梅也并未十分认真叮嘱，因此并未察觉，她只是与楚梅轻声说话，用堂妹的安慰来作为自己心里轻松一些的办法。只是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楚梅到底晚上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地回去了。婠婠这一晚上一个人睡在王府与燕王共同的房间，心里牵挂燕王不得了。她只觉得自己躺在床上就想念燕王的怀抱，想他有没有行军辛苦，有没有餐风露宿，有没有不逊的麾下。
一个男子能将她的心搅动到这样的地步，若是从前，婠婠自己都不会相信。
她到底在后半夜的时候抱着被子睡了。
第二天，她觉得越发没有精神，恹恹地起身，只觉得恍惚之间，还能看见燕王走到自己床边似的。
因大清早上宫里就来了消息，太后要召见婠婠，因此婠婠努力打叠起精神，准备好了便入宫去给太后请安。
因边关艰难，皇帝的心情不好，因此这宫中的气氛也不怎么样，宫女们大多小心翼翼，唯恐这时候触了皇帝的霉头，这宫中的气氛不好，婠婠一进宫，就有几个服侍在太后身边的宫人松了一口气，顾不得准备对婠婠感激地说道，“王妃可算是进宫了。有王妃在，奴婢们也轻松些。”皇帝与太后都对婠婠另眼相看，且燕王如今出征在外，自然他们会更善待婠婠，婠婠这一进宫，皇帝与太后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婠婠也不在意这小小的尊卑不分，笑了一下，这才关切地问道，“太后娘娘今日可好？”
“还好。”因婠婠对她们这些宫女都十分温煦，这些宫女们对她也亲近些，顿了顿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是太后娘娘说陛下心狠，叫两位皇子出征实在是过分了。陛下不敢顶撞太后娘娘，心里却有些不痛快。前朝后宫的……陛下昨夜歇在书房，连贵妃娘娘都没见着他的面儿。”这些宫中的事，若是换了旁人，宫女们也不会提点，只是因婠婠对她们十分和气，她们不愿婠婠触了霉头。
皇帝内忧外患的，她提醒婠婠一会儿说话小心点。
“多谢你。”婠婠笑着说道。
这宫女只是笑，垂头不再多说什么。
婠婠也不会在意，抬脚缓缓而行，直到到了太后的宫中，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听见是佳宁公主的声音，婠婠一愣。
佳宁公主大婚在即，却碰上了国难当头，这心里恐怕也有些郁闷。
毕竟，这样的边关大事，皇帝连皇子们都派出去了，可见如今帝都之中都在为战事繁忙，谁还会努力筹备一个公主的大婚呢？若是奢侈显赫，大婚过于奢华，恐怕还会有人沟帮佳宁公主不懂事，不顾百姓天下安危，只知道一味的为了自己的尊荣体面。她本想进宫的时候与佳宁公主说说这个问题，没想到佳宁公主已经在太后的面前。此刻佳宁公主见婠婠进门，急忙对婠婠招了招手。
“瞧你这没精神的样子。”见婠婠脸色有些疲倦，佳宁公主握了握她的手。
婠婠先给太后与皇后请安，这才坐到她的身边去。
“小儿女家家，一时突然分别，自然精神不济。不然换你试试，若离了丹律，恐怕也想得不行。”太后这一次最满意的就是丹律王子与佳宁公主的联姻，因胡人与上朝联姻，因此这一次边关动乱之时，胡人并未趁火打劫，虽然也没有帮助，可是两不相帮，对上朝来说已经是足够的诚意。她对这门联姻同盟如今十分看重，对佳宁公主也越发慈爱，此刻见佳宁公主关心婠婠，不由揶揄了一声。
“我只佩服婠婠。能忍受寂寞与牵挂，不哭不闹送王兄出征，若是我，我是做不到的。不过昨日我听丹律说，婠婠还送了王兄平安符，可见是把王兄认真地放在心上，令人羡慕。”佳宁公主快人快语，脸上也没有什么对最近整个朝中都繁忙征战边关之事，从未把自己的大婚都给撇在一旁的不悦。她的眼里带着几分亲近，婠婠也对太后轻声说道，“我们殿下一心为君父分忧，我自然是夫唱妇随。平安符却是我对殿下的一片真心。”
“陛下这回真的是……”太后叹了一口气。
燕王与康王是皇帝最出息的两个皇子，沙场之上刀剑无眼，怎么可以全都派出去。
应该留一个在帝都之中叫皇家安心的。
“陛下自然是有陛下的道理。如今前朝征战，陛下在前朝已经十分疲惫，娘娘……”皇后低声对太后说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太后知道这是皇后怕自己与皇帝之间起了纷争影响母子情分，抬手拍了拍皇后的手，这才说道，“我昨日也是急了。皇帝应该明白我的心情。”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苍老与牵挂，皇后自然不会如同皇帝那样与太后争执，低声安慰她的时候，婠婠也在和佳宁公主低声说话，轻声问道，“你可还好？”她担心佳宁公主被人忽视大婚心情不好，佳宁公主却松了一口气。
“我好得不得了。如今只感谢丹律的部族，竟然没有趁火打劫。不然，若是胡人插一脚，父皇不能拿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胡人怎么样，丹律恐怕就活不成了。”佳宁公主压低了眉眼对婠婠轻声说道，“这次边关动乱，胡人却冷眼旁观，虽然丹律说这怕是在打着左右摇摆的主意，谁强他们就跟着谁趁火打劫，可是总是比一开始就冲击边关来的强多了。”她闭了闭眼，见婠婠微微点头，便有些苦恼地说道，“丹律还劝我延迟大婚。”
“他担心胡人有异动连累了你？”婠婠敏锐地问道。
若是胡人有异动，也跟着冲击边关，那丹律这个留在帝都之中的胡人王子，无论是否无辜，也无论皇帝有多么喜欢，都要杀了祭旗。
到时候，若佳宁公主嫁给丹律王子，丹律王子死到临头不说，佳宁公主也必然没什么好下场。
皇帝舍不得杀了自己的女儿，可是佳宁公主就算留一条性命，也绝不可能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就比如之前的端仪公主，大婚那一日李家与宁王谋反，她驸马掉了脑袋，自己逃出生天，可是这么久了，端仪公主就算活命，可是却再也无人看见端仪公主一面。她整个人仿佛就在皇家消失了一样，不仅是人不见了，甚至整个帝都与皇家仿佛从未有过端仪公主这个人一样，提都没有人提一句。这样的生活谁能受得了呢？若是佳宁公主也因这次的战争受到连累，婠婠觉得不忍心。
她都不忍心，更遑论丹律王子。
他那样珍惜喜爱佳宁公主，怎么能忍受若是一旦发生意外，佳宁公主过那样的日子。
听见婠婠一口叫破了丹律王子的心情，佳宁公主勾了勾嘴角。
“你说对了，他就是这么想的。”只要大婚没有进行，她与丹律王子就不过是联姻的盟约，就算丹律王子有个什么意外，那盟约撕毁就撕毁，反倒与佳宁公主无关。她大可以在日后还寻一个帝都之中的豪门子弟嫁过去做自己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而不是受到所有人的嘲讽与无视。这大概是丹律王子能给佳宁公主最重要的保障了，所以这大婚如今礼部没空理会，正中丹律王子的下怀。
丹律王子虽然背负盟约与联姻，可是众所周知，他从前在胡人之中的地位并不高。
胡人怎么可能会担心他的性命，就对大好时机无动于衷呢？
他信不过胡人，更不想连累佳宁公主。
“那你是怎么想的？”见佳宁公主圆润的脸上露出几分柔软，婠婠轻声说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端仪皇姐的下场我都看见了。”
佳宁公主见婠婠关切地看着自己，顿了顿，眼底闪过莫名的复杂，还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用力握紧了婠婠的指尖儿，声音有些干涩，却又带着几分笑意与欢喜，轻声说道，“他对我好，是因心里有我。可是婠婠，我的心里也是有他的呀。”
婠婠一愣，见佳宁公主对自己露出释然与坚决的笑意。
“他要保护我，我也想要保护他。婚期不变，我想嫁给他，生死荣辱，我们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