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罪魁祸首
关雪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哽咽着说：“是，这件事我有错，可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苦衷，我只是希望你们都好。可我没想到萧梅那么固执，昨天晚上你亲口跟她提出退婚，她今天已经开始拒绝治疗，饭也不肯吃了。我真的好担心她，这样下去她会彻底垮掉的。”
萧梅竟然拒绝治疗了？没想到萧梅的反应会如此剧烈，据我所知，萧梅是个心思很重的女人，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很少向人吐露心扉。就好像她和李玉以前的恋情，以及她患有不孕不育顽疾的事情居然瞒了我三年，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估计她会一直瞒下去。
萧梅的这种性格特征和李嘉文就正好相反，李嘉文心里藏不住事，感情也很炽烈，什么事都愿意跟我说。像萧梅这样的女人其实非常难搞，你很难搞清楚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无法对症下药。她对自己倒是有一个精准的评价，慢热型。慢热型是比较好听的说法，通俗点来讲，在感情上萧梅有点死心眼。李玉追了她三年才逐渐打动她，却被母亲关雪棒打鸳鸯散；而我是和她订婚三年后，她才逐渐因为习惯开始逐渐依赖我在她的生活里存在。然而这样的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又非常顽固，很难让她放手。
对大部分女人来说，感情是她们精神世界里必不可少的氧气，在有的人看来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因此要让一个女人放弃感情生活，比鱼离开水还要难以忍受。然而此时此刻，我是多么希望女人像男人一样，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啊。
我说：“可能萧梅现在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了，等她想通了就会好起来的。”
关雪擦了擦鼻子，抽泣着说：“萧梅我还不了解吗，她的心思太重了，脑子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转过弯来。小亮，就算关阿姨求你了，你快去安慰安慰萧梅吧，收回昨天晚上说的退婚那些话。这段时间萧梅情绪很不稳定，这对她的治疗危害很大，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小亮，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一个当妈的心情吧，”
说实话，我的心里也特别的难受，谁也不希望大家走到这一步。可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呢？当然，主要责任在我，可另外一个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老女人，如果当初不是她棒打鸳鸯散，萧梅和李玉至于躺在医院里么？
我认真地说：“关阿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你的作法其实也没什么大错。可是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下其他人，省里马上就要换届了，老爷子也许就退居二线了，我们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出退婚，也是为了大家考虑，不至于到时候大家太难堪。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但是我会去劝劝萧梅，劝她不要那么想不开。这个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容易找吗，再说了，我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好男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
关雪听完我的话非常失望，抬起头恨恨地望着我，满脸幽怨地说：“唐亮，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么狠心一个人，萧梅现在躺在医院里，难道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我真是没想到，你们在一起三年多，你竟然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真的是没有看错你，你真不是个好东西，真后悔当初瞎了眼，让萧梅跟你订婚！”
一旦自己的请求没能得逞，这个女人说翻脸就翻脸，我冷冷地说：“你现在后悔还不算太晚，我就是这样的人。关阿姨，虽然你习惯了颐指气使，习惯了教育人，但我还是要说句你不爱听的话，造成今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萧梅和李玉，还有我都是被你害了，你才是个罪人！”
关雪忽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怒目圆睁着说：“放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怎么就是罪人了？”
我冷笑着说：“看来你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错了，你从来都认为自己代表了正确，代表了真善美，其实呢，你就是一个势利小人！当初你明知道李玉和萧梅谈恋爱，可你为了高攀我们家，生生拆散了他们，逼着萧梅跟我订婚。后来呢，又是你，看到我被整得名声扫地，声名狼藉，我们家老爷子随时可能被整下台，你又故意拿话激我，让我们家先提出退婚。呵，好人全部让你做了，坏人都是我们，你可真是个伟大的教育家啊。实话告诉你吧，你们家里的人我谁都不讨厌，最讨厌的人就是你这个伟大的人民教师！”
我把自己胸中淤积的所有愤怒和委屈都脱口说了出来，说完心里觉得非常痛快，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我和关雪是彻底决裂了。
关雪听到我这一番言辞，气得眼冒金星，怒发冲冠，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飞了出来，她难以置信地用手指着我的脸，嘴唇颤抖着说：“你……唐亮，你太过分了！太无礼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子说我，我只是为了萧梅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冷冷地说：“如果你真是为了萧梅好，就不要妄图掌控她的生活和她的选择。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爱人，你这样横加干涉，妄图掌控别人的人生，不仅不会有人感激你，而且只会造成悲剧。你现在看到了，萧梅躺在医院里，到现在还没有痊愈，李玉呢，成了植物人，虽然人没死，可比死了更可悲。现在我还能站在这里，你就觉得我应该为这一切负责，可如果躺在那里的人是我呢，谁对我负责？我他妈的难道就没有委屈吗？凭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来指着我的鼻子来指责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步步紧逼，与关雪的目光对视着。当我的目光逼得她抬不起头时，关雪的身体忽然像是被击中了一般，扑通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抱着头开始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