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脸女儿态

  进门后我看到王部长正坐在办公桌后看一叠什么材料，看得十分认真，美丽的双眉紧锁，光洁的额头上写着心事，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看到我们进来，王部长从材料里抬起头，望着我轻轻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热情地说：“唐局长来啦，先请坐吧。小柳，帮我给唐局长倒杯茶。”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个有几分神秘色彩的组织部长，不由多看了两眼，发现她的五官长得实在很别致，每个五官都算不上多么漂亮，但是搭配在一起就显得特别有味道。尤其是刚才她看到我进门，脸上露出的那种笑容让人很舒服，一笑整个人的眉眼全部舒展开了，给人的感觉非常亲切而且大气。这样的女人在官场并不多见，难怪温书记那么赏识她，的确是有资本的。
  我在沙发上坐下，笑了笑说：“打搅王部长工作了，实在不好意思。”
  “什么话呀，”王部长走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笑着说：“是我请你过来的，怎么能说打搅我工作，应该是我打搅你才对。”
  我笑了笑说：“王部长可真是平易近人啊，来之前我心里还在犯嘀咕，听人说我们江海新来的组织部女部长虽然漂亮，却有点严厉。现在见到你本人，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传言不攻自破。看来以后我要改掉自己听信传言的坏习惯，凡事必须讲究实事求是，眼见为实。”
  王敏笑着说：“唐局长可真会说话。不过话说回来，我首先要向你检讨，来到江海后犯了官僚主义的错误，总是坐在办公室听汇报，很少下基层去考察，对你们的工作了解也不够，这个毛病我以后也要改掉，多和基层的干部接触。”
  这句话让我顿时对王敏好感倍增，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说话很得体，表面功夫做得还是不错的。
  柳岩泡好两杯茶，给王部长面前放了一杯，又递给我一杯，笑了笑对我们说：“王部长，唐局长，你们聊工作，我先出去忙了。”
  王敏却说：“小柳，你也坐下吧，我们三个人一块聊聊。你们都是江海党政机关的老人了，我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还希望你们能开诚布公，告诉我一些真实情况。”
  柳岩本来也不想出去，听到王部长这句话不仅喜上眉梢，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热情洋溢地说：“王部长你找我和唐局长就找对人了，我和唐局长都是土生土长大的江海人，大学毕业后又一直在江海工作，对这个城市非常熟悉。”
  “嗯，”王部长点点头说：“所以希望你们能把我当成朋友，心里不要有什么顾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
  短短的几句交谈，我发现这个新来的组织部长说话确实很有技巧，几句话就拉近了与我们之间的距离，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但理智告诉我，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危险，王敏虽然是个女人，城府却很深，可谓老谋深算。
  我试探地问：“王部长具体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王敏沉吟片刻，说：“就说说你们对现在党政机关干部的党风和工作效率的看法吧。放心，你们今天在我这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流出这间办公室。”
  接下来我和柳岩在王敏的办公室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把自己心里的一些想法和看法都说了说。这次谈话我比较小心，毕竟和王部长不熟，对她缺乏了解，有些想法和看法只是浅谈了一下。当然，她也不需要我谈得太深入，这次她见我的主要目的其实只是加深了解和沟通，以后大家好打交道。
  柳岩的话就说得有点多了，虽然她的很多观点很有道理，但今天我个人感觉她显得有点抢风头了。领导让你畅所欲言，其实并不是需要你的意见，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姿态，你不能太当真。而且她想做的是部长秘书，领导对秘书的第一要求其实不是才干，而是嘴紧。柳岩没当过秘书，显然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我咳嗽了几声，向柳岩眨巴眼睛，希望她能收敛一点。柳岩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在领导面前表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后来王敏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对着话筒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后她对柳岩说：“小柳，调研室有个紧急文件，你去处理一下，下午上班后交给我。”
  柳岩说了声“好的”，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她从我身边走过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估计是在提醒我找机会向王敏推荐她当秘书。
  我有一种感觉，和我们聊天时王部长的心思并不在内容上，而是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话题作为切入点，点名她今天找我来的目的。可是她一直没等到这个机会，所以趁这个电话将柳岩支了出去。
  果然，柳岩一出门，王敏就笑吟吟地说：“这个小柳很有意思，快言快语，干起工作来风风火火的，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我笑着说：“王部长现在也很年轻啊，年龄看起来和柳岩差不多。”
  王部长脸上露出少女一样羞涩的笑容，眼神里闪烁出一抹独特的风情，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一脸女儿态地说：“是吗，唐局长可真会说话。以前还拿得出手，现在不行啦，老喽。”
  这个女人可真是不简单，时而精明强干，时而风情万种，面孔千变万化，一会功夫就变幻出了好几种不同的面目，让我有点应接不暇。可到底哪一种面目才更接近真实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