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心病

  李红讲到这里再次停顿下来，她紧闭着眼睛，脸上是一脸痛苦的悲戚之色，神色十分的酸楚。我想此刻李红的脑海里全是当时战斗的画面，那场惨烈的抓捕中火光冲天，捆绑在那些匪徒身上的炸药剧烈的爆炸，武警战士的身体被炸飞上天……
  我们在影视剧中经常看到炸药爆炸的效果，可那只是一种视觉上的震撼，真正身临其境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到那种爆炸对人精神的摧残式的震撼，尤其看到自己的战友身体被炸飞上天，四肢被炸得七零八落，血肉像雨点般四处横飞。
  虽然我无法身临其境，但我能想象到李红当时的心境，没有丝毫的浪漫，只有无比的震惊和心酸。为了完成任务，这样的代价确实过于巨大，一般人根本就承受不起。
  沉默良久，李红吐出一口气说道：“那次我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凶残，什么叫疯狂，在这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铤而走险的亡命徒眼里，人命根本就是儿戏，杀人对他们来说跟弄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任何人只要侵犯了他们的利益，马上就会与你同归于尽。所以执行完那次任务之后，我们虽然受到了嘉奖，可每个人的心理都不同程度发生了变化，我们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坚信的价值观。”
  我说：“这个我能理解，普通人如果遭遇过你遇到的事情，说不定整个人都疯了。肉体的摧残对人的伤害毕竟有限，当精神上被真正摧残一次之后，可能人就彻底变了。”
  李红叹了口气说：“是的，从云南边境回来之后，我一度犹豫着是不是辞职，当时感觉自己已经不再适合从事这种高风险的工作。哎，那次之后也给我落下了心病，一想起这些人的行事风格我都有点发憷，真的不想再面对这样的对手。这次真是没想到，在江海我居然又见到了。”
  李红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那次与天蝎大队交手真的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之前无论我们是面对黑鹰组织，还是面对其他凶狠的对手，李红从来都没发憷过，让她这么一说，连我心理都有点阴影了。
  我曾听上过老山前线的退伍兵说过，在丛林作战中，越南兵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兵种，他们不仅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韧劲和毅力，而且极度的凶残暴虐，视人命如儿戏，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一旦被他们缠上几乎是九死一生，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取了你的姓名。在对越战争中，中国士兵跟他们刚交手时吃了很大的亏。而这个天蝎大队的行事风格，跟越南丛林兵十分相似，在某些地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今天袭击英皇的这批人，很有可能是近几年天蝎大队发展起来的外围成员，任何人只要出得起钱，就能请到他们。这也就难怪今天李红在认出他们脖颈后的纹身标志后反常的情绪。
  我低头想了想说：“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们还是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而且按照目前形势发展，我们必须加快步伐了。对了，你那边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将监控设备安装到蒋公子的住处？”
  李红说：“我们已经找到了蒋志兵平时居住地，监控设备也都准备齐全了，只是需要找到一个适当的机会将设备装进去。这个机会不太容易找，可能还需要再等等。”
  我说：“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不能准确掌握他们的行动方案，我们跟瞎子差不多，就像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只能被动挨打。没有机会就需要自己创造机会，你说呢？”
  李红说：“是的，我也正在想办法创造机会。但是又不能急于求成，一旦被他们发现反而适得其反，再想找到可趁之机就更难了。”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红楼门口，我用电子锁打开大门，将车开进红楼。
  已经十二点多了，家里人都已经休息了，红楼内外漆黑一片。我刚停好车，院子里的灯忽然亮了，前两天调来的两名勤务兵从楼内走出来，看着我和李红问候道：“唐市长，你们回来了。”
  这两名勤务兵的素质都很高，即便是在深夜也保持着非常高的警惕性，自从他们来到红楼负责安保之后我们心里都感觉踏实了许多。
  我点点头问道：“家里没什么是吧？”
  其中一名勤务兵回答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晚我发现附近有几个人一直在外面晃荡，感觉有点可疑。”